“醒醒……玖笙,快醒醒!”
玖笙迷糊中睁开眼,只见慕老板满脸焦急地望着她,双手还保持着摇她的肩旁的姿势。
“我……怎么了?”
慕老板见她说话无异,松了口气,“不知为何,我们好像都陷入了短暂的昏迷中。而且此地并非阴司,我们还是先下车再做打算。”
言罢,拉起帘子,扶着玖笙先后下了车。
可就在踏在地面的那一刻,玖笙像是中了定身咒一般,再也挪不动脚。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穿着直领对襟式长袍,梳着精致得一丝不苟的发髻,这分明是宋朝时期的装束。
透过每一个过往的身影,玖笙似乎都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穿着男装举着糖葫芦撞到他身上的自己,穿着粉色衣裙随他的琴声翩翩起舞的自己,穿着大红嫁衣好羞带怯一心想要嫁给他的自己……
“玖笙……”似察觉到玖笙的不对劲,慕老板折回身,拉她的手,只觉一片冰凉,再看玖笙,面色惨白,像丢了魂的傀儡,冰冷僵硬。
突然,一个慈祥的老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枯瘦的手对直伸向玖笙的面门,慕老板慌乱中一个侧身,挡在玖笙面前。
枯瘦的手掌终落在慕老板面门上,他只觉一股力量从面门传来,灵台一阵清明。
身后的玖笙似也清醒过来,“你是……”
“抱歉,用这种方式将两位请来。”老者双手合十,作了一个揖,“老朽便是此次求助之人,实不相瞒,此次需要救治的正是小女,新上任的阎王。而此地正是小女的噩梦之境,寻找药引的关键之处……”
“噩梦之境?”
“阎王是女的?”
慕老板和玖笙不由脱口而出,然后面面相觑。
只见老人满脸沧桑,却难掩一身刚正不阿之气,让人不由心生敬畏。
慕老板手握折扇,恭敬抱拳,“在下愚昧,不明究竟,还请十殿阎王明示。”
见身份被点破,老者并无不快,反而愧疚愈深,“此事事关冥界和人界安稳,不得已出此下策,若有得罪,还请两位多多包涵。正如小友所料,老朽便是上一任十殿阎王摩天。”
“而小女原本无意继承阎王一位,但为了结亡妻心愿,勉为其难答应老朽,继任个三年五载,但万万没想到,在阴司的第一天,她竟被吓晕在继任大典之上。原来,小女竟然从小怕鬼……老朽真是惭愧,身为人父,竟连此等大事都从未关心……”
慕老板和玖笙对望一眼,心中了然。阎王竟然怕鬼,这传出去,只怕不仅惹四界笑话,更会让有心之人,借此大做文章,引发冥界和人界动荡。
“老朽无能,尝试各种良方,均徒劳无果,直至遇高人点拨,入梦寻因,方察明小女恐惧之症的前后因果。又听闻玖笙姑娘善制良药,故而委屈两位小友前来,在小女的梦中一游,看清病症,对症下药。盼能药到病除,老朽感激不尽……”
“梦中一游?查明病因?”慕老板和玖笙再一次楞住,这种寻找药引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见。
“恕在下愚昧,既已知小阎王为何恐惧,何不直言相告,何必定要我们走这一趟?”
慕老板不由疑虑。
老阎王还未回答,玖笙已开口,“阎王的神思,常用方法不能读取,身为医者,自是要用尽一切方法明确病人症状,旁人转述又岂可精准?”
“正是如此,那位高人,亦是同样说辞。”
老阎王似察觉两人担忧,从衣袖中掏出两根三寸长的木棒,递给两人。
“两位小友,不必担心,小女的梦里,除了厉鬼,并无其他危险。只要小友带着这两根桃木锁魂棒,便可逼退百鬼,畅通无阻。从此处出发,不消片刻,便可达到百鬼桥,穿过这座桥,便可达到小女噩梦最深处,看到恐惧之源。
一旦看清病症,找到药引,必须立刻烧掉白无常在马车旁给你的灵光符,便会有人前来接应你们,脱离噩梦。
两位小友切记,每一根桃木棒只够一人使用,千万不可弄丢。而且,路途之中,会出现各种幻象,千万不要理会,一旦被幻象缠住,陷入梦靥,便永远无法脱身,切记,切记。”
领略到老阎王眼中的坚定和担忧,慕老板和玖笙瞬间明白,这贼船此时想下,已经来不及了。
两人整理物品,抖擞精神,认命地踏上这段奇妙,又充满危险的旅程。
一路上,果然幻象不断,不过大多是关于小阎王的经历。
原来,小阎王并非冥界土生土长的鬼王,而是自小就独自在人界生活了二十年,长成的一位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少女。她自称为“大漠苍鹰”,预示自己追求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像苍鹰一样。
所以,当苍鹰小阎王接到冥界的万鬼令,告知她继位之事时,她毫不犹豫地朝传令使白无常,挥出雷霆一击,冥界视为圣物的万鬼令瞬间碎成飞屑,只剩下一截焦黑的木头握住白无常手中瑟瑟发抖……
“回去告诉阎王,我只会做自己想做之事,何人挡我,犹如此令!”
小阎王纤细的身影,在习习作响的衣袂声中,显得威风凛凛。
尤其是,白无常吓得惨白惨白的脸,和凉风中瑟瑟发抖的身影,慕老板和玖笙看得十分解恨。
“没想新任阎王性情这般……呃,刚烈!”慕老板摇着折扇,和玖笙对望一眼,瞬间读到彼此眼中的不可思议。
这么个纤细的小姑娘,竟能一招之内威震冥界,这种雷霆手段和冷酷性情,就连恶鬼之首的白无常,都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惧。
这样身负盖天神力和摄鬼气魄的神一般存在的人竟然会怕鬼?实在是让人抓破脑袋也想不通啊。
“你能答应,为父真是深感欣慰。你一定是一个好阎王!比为父还要好万倍的阎王!”
老阎王沧桑的面容上,挂着难得的笑,伸手去拍小阎王的肩膀。
后者一个闪身躲过,不耐烦说道,“我说过了,最多三年五载,要是不好玩,我随时都要走的!别对我有什么期望!”
“哎,你这孩子!记得,为父都记得!你早点休息,明天就是继位大典,可别睡过了头!”
老阎王慈祥地瞧了几眼,方慢吞吞地消失在房门口。
“要不是因为答应了娘亲,我才懒得理你……”
小阎王嘟哝的声音不偏不倚地传进,倚在园门口的老阎王耳中,他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作者题外话】:小阎王发威啦,是不是很酷炫?呼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