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逸天僵着一张脸，欲哭无泪。

不由信手一挥，空荡荡的书架轰然炸裂，碎了一地。

“诶……”折扇出手，拦住逸天即将挥出的另一只手，慕老板挺身挡在玖笙跟前，“暂请息怒，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还是想想怎么救回绿楹才是。”

“你是说还有希望？”

高高在上的战神竟瞬间跌下神坛，从高冷变得激动。

纸鹤大着胆子从玖笙背后伸出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当然，但，需要，你，配合。全力，配合。”

“只要能救回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嘶哑的声音因激动，听起来像狼嚎，但下一秒战神又恢复高冷，“但若救她不回……”

另一侧的书架又瞬间炸裂，碎片横飞。

纸鹤给他一唬，原本就一顿一顿的话更加说不顺溜了，“救，救，肯，定，救，救，得回……”

“长话短说，”玖笙恢复一贯的微笑，“抱歉，刚才那番话只是为了试探阁下是否下定决心，要救这位姑娘。既然你已确定，她对你这么重要，就交出你的剑心，让我炼制成药。你的剑心，因她而湮没，又因她而苏醒，用作换取她重生的药引，再合适不过。”

“剑心……”战神有几分迟疑。

玖笙点点头，“对，就是战神的剑心，无坚不摧，无往不胜，这样毁天灭地的力量才足够唤回绿楹逝去的元灵。但我必须提醒你，失去剑心，意味着你将失去曾经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力量，战神不再是战神。这样的代价，你还愿意吗？”

纸鹤战战兢兢地将布帛叼至他面前，然后迅速飞转回玖笙身后。

“战神不再是战神……”逸天重复着这句话，嘴角突然闪过一丝笑意。

他想起那一天的最后，绿楹浑身是血，躺在他的怀里，神情轻松，和他说着俏皮话，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她说，“如果有来世，战神不再是战神，而我也不是你随手救下的小妖，我们可不可以不再是主仆，可不可以不再去冲锋陷阵，老在鬼门关打转？我们可不可以成为朋友，一起去南山的竹篱下采菊泡茶，一起去西山的祥云下喝酒聊天，畅游天下？如果有来世……”

逸天飞快地在布帛上签下名字。

逸天的剑心果然力量强大，水晶炉都差点承受不了，幸得慕老板在旁协助，方顺利炼制。

不消片刻，水晶炉里就只剩下一滴纯净透明的液体，发出盈盈白光，清澈透亮。

“上，上，上，等品！”纸鹤惊叫一声，似又受惊不小，口齿越发不清。

“再加上这个，应该就万无一失了。”玖笙取出一个紫色的瓷瓶，将一滴浊液倒进炉里。

“这是什么？”慕老板不由诧异，上上等良药炼制极其不易，色泽越纯越透亮，预示品级越高，药效越好，而玖笙为何偏偏要在剔透的良药中加入浑浊？

“这是战神的眼泪，传说中千年罕见，至热至情之物。”玖笙知他疑惑，难得地多说了两句，“是战神第一次交换时，留下的。那时，我便预感，这滴眼泪一定会派上用场。”

“那他可真幸运，”慕老板感叹道，“越是在意的东西，越不易得到，他倒好，还能失而复得，真是羡煞死人啰……”

慕老板一边说，一边拿眼眄望玖笙，奈何玖笙浑然不觉，只顾答话。

“我看未必，重生可不同于其他重来的情况，但凡借助良药重生之人，宛若新生，再世为人，其过往之事，皆如云烟，弥留于曾经，不往于未来。”

“你的意思是，”慕老板吃惊得扇子都忘了摇，“绿楹就算活过来，也会忘记一切。”

“凡事终难以十全十美，能重来，已属造化。岂可贪求太多？”玖笙难得俏皮一笑，“这事先不要告诉战神！”

“不是吧？”慕老板不由愁上眉头，“这个主可不好惹，指不定干出啥事呢？”

“谁让他烧我房子？这短时间没法住了……”

慕老板瞧玖笙难得有几分烟火气，不由促狭一笑，“你高兴就好。恰好我城西有一套空着的别墅……”

“刚好，小倩让我过去陪她几天……就算他再想找我算账，也未必找得到我！”

“如此，甚好，甚好。”纸鹤也拍着掌，极力赞成，估摸这一招恰为它报了惊吓之仇。

荷塘居里，清香飘溢。

逸天将绿楹轻轻放在香塌之上，动作轻柔，神色紧张，像是看护着一块绝世珍宝，生怕将她弄碎。

服过良药之后的绿楹，元灵迅速聚集，脸色渐渐恢复红润，但一直未曾醒转。

逸天竟安静地坐在一旁，眼都不眨一下地看着她。

上一次这样看她是什么时候？是在旷野的火堆旁？还是荷塘居的木塌上？

好像一直以来，他总是在她受伤的时候，才会注意到她。

在曾经相伴的几百年时光里，他都干了什么？

看着那张如往昔一样白里透红，嫩得都能掐出水来的睡颜，逸天只觉心中一片安宁。

原来，在过去的千年光阴中，他所追求的无敌剑心，并非他毕生所求。

原来，他想要的，一直都在身边。

原来，他还有机会重来。

这样的时间足够逸天对未来的生活勾画千万遍。

就这样，日升月落，日落月起，足足过了七日。

第一缕晨光洒在荷塘的木塌上时，绿楹徐徐睁开了眼。

逸天激动得一把将她拥入怀里。

不料，怀中的佳人一把将他推开，迅速向后退去，一脸防备地质问道。

“你是谁？你要干嘛？”

“你说什么……”逸天只觉瞬间有千万道闪电劈过，道道致命。

“我是逸天，战神逸天，你不记得了？”孔武有力的手臂紧紧锁住绿楹的肩膀，绿楹挣脱不了，急得一声大叫，“什么战神？我只是芦苇河畔的一颗小桃妖，我压根就不认识你！你放手！”

逸天面色惨白，颓然地松开手，满脸悲怆地望着绿楹，“你忘了我？你竟然忘了我？”

绿楹被他激动的样子给惊到，全然不想搭理他，她站起身来，转身欲走。

就在绿楹跨出门的刹那，天空突然黑云雷动，一大波神兵突降战神殿。

【作者题外话】：战神哥哥折磨了小桃妖那么多次，这回终于轮到他尝尝痛苦的滋味了~~~

为啥我这么高兴呢？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