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红楼的花魁大赛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堪比那美人儿嫁俏儿郎,姑娘家抛绣球一般隆重和精彩。
想想啊,美人儿嫁人了,多少人惋惜这妹儿不是我的了;姑娘家抛绣球,多少人期待这是自己接住了。
这参加花魁大赛的女子,又全是些身家清白的黄花大闺女,正值如花年纪,就算身份有些尴尬,带走做个妾室也是无数有点小钱的男人们想的事儿。就连那些穷不拉基的农夫猎户都要赶着来,当个妻子也不错啊!
毕竟貌美如花,看着也养眼。
最关键的是能看得见人家姑娘长什么模样,这国都里,多少胖妹子,比如丘侯家的千金乐乐郡主,可不就是活活把人家大臣吓得再不能人事嘛……咳咳此事说来话长,反正那位千金就是一个胖矮挫,这件事情一传出去,男人们就对于素未谋面的未婚妻们心怀阴影。
国君曾试图改变这一习俗,但无奈这种风俗早已在人们心里根深蒂固,就算年轻人可以接受,那老一辈可是死不同意,顽固的很。非说什么若是如此那丑姑娘就嫁不出去,陈鹤轩细细思索一番可能觉得有道理,此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花魁大赛是在青红楼的后院儿举行的,就是那个有鱼塘的清静之地。美名曰:人美水美环境美,三美合一,事事顺心。
青红楼后院的布置可谓是精致之极。那边本是高高的吊脚小楼,此时它的四只脚上挂满了粉嫩嫩的蝴蝶结带子,带子的末端还挂着浅蓝色的玻璃风铃。而小楼的前方已经搭成了一块底底的台板,可以用,也可以不用。选在这处,纯属是因为后面的景美。 北国常年冬日,阳光甚少,今日难得露面,金色的光辉别提让这片地方多么仙气四溢。后面的取景,乃是那梨花朵朵,洁白无瑕,待君采撷。
梨树下有一排矮矮的乔木,椭圆小叶,红子白花,就是那雪白一片里的唯一点缀。许是气候的原因,这红豆生的极矮,这些,可都是投票用的。一会儿那些观客贵人们都会把自己拿到的红豆投入姑娘手里的花篮中。
可别小瞧这些红豆,这既然用来投票,自然不会那么好糊弄。就是这青红楼的老板娘,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这些红豆带了奇香,而且啊,还只有在每年规定的时日才会长出豆子,除了青红楼,其他地方还养不活!
洛长安正于吊脚楼的楼顶伫窗而立,手中握着描眉的眉黛。树大招风,便是如此吗?女子眉间竟不知为何有一丝愁绪,节节断断,连绵不绝。
顺着女子的目光望去,是那长得最高,花开的最多的一棵梨树。在微不可见的缝隙中,有一簇最为繁茂的花朵,却可惜,断了枝桠。
也罢,从小到大,不管她是低调还是高调,向来都是被风招惹的那个。既然低调不了,又为何要低调。她难以抉择那个高度,低了,对她来说,只有自生自灭,或者……被人所灭。
她被祝妈妈安排在最后,也就是压轴出场。洛长安眉目间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一抹担忧,她并非担忧这花魁之位不是她的,而是担心道具的问题。
洛长安看了一眼天,知道时间还早,便坐回梳妆台前画起妆。两条幽远宁静远山眉衬得一双醉意微迷桃花眸,本就白暂的皮肤敷了一层淡淡的薄粉,加上妖艳的红唇,整个人的气色比先前好了不少。
那双更加动人的眼眸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微微抬了抬唇角。不就是怕道具出意外吗,嘻嘻,她现在可不怕了。
毕竟年纪不大,还是有孩子气的。
洛长安提起自己的裙摆,又过去将道具检查了一遍。
“听说了没,这次有一个年纪才刚刚二八的姑娘。”
“怎么可能没有听说,青红楼的那些老牌娼妓们都早早的说过她的花容月貌,我今儿就要她了。”
“胡说什么,这花魁又不让你带回家。”
“我有钱,怎么了?”
还未有漂亮的姑娘出场,下面越聚越多三两成群于一桌的公子哥儿都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其实,真正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万万不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处,多半是些家中有钱的独子,从小骄纵惯了,花言巧语学的精通得很,就喜欢女人。
闲人才喜欢这样做。
不过,这也难得有一个大闲人跑到对面的饺子铺去凑热闹。
“溢晗,这是云府你表姐给你的请帖,你自个看看吧。”
崔溢晗看着手中淡蓝色的帖子,打开一看,心下了然。
不想去不想去一点都不想去。
“溢晗啊,爹知道你和你娘性子一样,喜欢清静,可是以前爹爹可以称你未及笄,不适合参加,可昨天爹刚给你,这这这这……”
崔溢晗看着把自己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出去怕自己被害了,一脸别扭矛盾的爹爹,道:“好啦,爹,女儿知道了。那女儿后日前去,爹得答应女儿一个条件。”
崔胜看着自家女儿贼兮兮的神情,暗叫不好,上次被坑走了要送给玉柔的翡翠银步摇,虽说不值钱,可毕竟也是他辛辛苦苦自己做的啊。
“女,女儿啊,这回不能像上次一样了。你要的不能抢啊!”
“放心吧,爹。女儿只是想告诉您,那日带娘亲去龙华山玩玩,娘亲那么疼爱您,您好歹也关心一下娘亲的少女情怀吧?”
崔胜神色一松,又屏了起来。
“晗晗,爹爹的好晗晗,你哥哥明天就回来了,你可别说你爹我的坏话啊,不然爹爹的书又要少了……”
崔溢晗打起了哈哈,“没有啊,哥哥明天就回来了,太好了哈哈哈哈……”
三日后。
“云小姐真是一年美过一年,这办宴会的水准也越来越高了。”
“就是就是,谁家少爷有福气,娶了这样的姑娘进家门!”
云朵站在云府门前,对于前来的世家夫人们表面夸奖实意说亲十分的不感兴趣,脸上挂着招牌式的笑容。
突然,云朵眼睛一亮,表妹来了。崔府的马车有标记,小小的几个字:崔府。
这愣神的空,崔溢晗已经下了马车。
浅色罗裙裙边镶了银丝,水芙色纱带曼佻腰际,着了一件暗沉的紫色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微含着笑意,青春而懵懂的一双灵珠,泛着珠玉般的光芒,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一双柔荑纤长白皙,袖口处绣着的淡雅的兰花更是衬出如削葱的十指,粉嫩的嘴唇泛着晶莹的颜色,轻弯出很好看的弧度。如玉的耳垂上带着淡蓝的缨络坠,一点风都能慢慢舞动。
云朵十分满意自家表妹的装扮,既不比她华丽,抢了她的风头,也没有太过朴素,丢了崔府的面子。
“表姐。”
“表妹,来,快请进。”
崔溢晗没有过多的推辞,云朵也不再站在门口,搀着崔溢晗就进了主厅。
“表妹,听说几日前你过了及笄礼?可惜那时表姐不在,也没人告知,缺了你一份礼物,等到宴会结束我在赠与你。”
“不必了,表姐有心意,晗儿已经很开心了。浅水——”
崔溢晗接过身后丫鬟呈上的东西,道:“这只玉笄是用玲珑庙里天然的凰形翡翠的凤尾做的,上面刻了些云纹。希望姐姐享一生荣华,高贵端庄,赶紧找个好儿郎嫁了。”
“好,谢谢表妹。”
“表姐,晗儿先去位子上坐下了。”
“好。”
崔溢晗穿过一条长廊,在尽头看见了一位女子。
那女子约莫二十三四,长得虽不倾城却也清秀。好像跟表姐一样没嫁……
崔溢晗没有多想,带着浅水缓缓走了过去,却不想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崔小姐?”
崔溢晗皱了皱眉头,这几年自己推掉了不少宴会,连亲戚拜访能躲的爹爹也帮自己躲了,什么人还会认识自己?
“小姐,那位小姐的丫鬟好像是浅浅老大派过去的伊人。”浅水悄悄告诉崔溢晗。
“你是说,这是虞浅派到孙家小姐那的伊人?”崔溢晗道,“这位莫非是孙家小姐?”
随着崔溢晗的转身,浅水道:“不知面前的这位小姐可是姓孙?”
“溢晗,真的是你!你居然不记得我了……”这位姓孙的小姐作势瘪瘪嘴,“咱俩小时候可还一起玩呢!”
小时候一起玩的,姓孙的?
“你是孙傲彤?是不是太尉的女儿?家里只有一位夫人的孙太尉的嫡女?”
为何那么激动,只有崔溢晗自己晓得。
五岁那年,一场无情的天花降临京城。
没错,她感染了。
不顾爹娘劝阻的孙傲彤硬是要跑来看她,感染得比她还厉害。只有送到京郊的庄园去修养。没想到,不止自己好了,傲彤也没死,还好好的。
“是我。溢晗,我们找个地方吧,我想死你了!”
“好,让我们这对老友好好叙叙旧。浅水伊人,跟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