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轩,你就对她这么感兴趣?”屏风后,一位神秘的男子走了出来,那身姿,那容貌,那气质,可不是大名鼎鼎的人称“桃花公子”的麒鹿嘛!
“你这风流浪子终于是舍得出来了?”陈鹤轩这次是真的满面春风,看着让人舒服多了。他的笑容本就容易让身边的东西黯然失色,这时露齿一笑,美哉。“我可不是感兴趣,实话告诉你,我可单相思她好多年了。”
“所以就这么费尽心机也要得到?”
“你不也是这般费尽心机想要看她是不是你的小小妹吗?”
此二人自从陈鹤轩回到北国相识之后便相谈甚欢,虽然二人的身份差别很大,但南北两国根本不能阻碍他们的情谊。
麒鹿甩了甩衣袖,“这哪里一样了?你若喜欢她就得尊重她。”
“我倒觉得她不一定是你的小小妹,就算他不是皇帝的亲生女儿。”
“那你希望她是谁生的?”麒鹿掀起衣袍坐了下来,“我娘亲思念她想的日日夜夜神魂颠倒的,她若真是岂不皆大欢喜?你在那破玻璃球里到底看到了什么,说说?”
陈鹤轩将右手搭上了麒鹿的肩,“我倒希望现在她是皇帝的亲生女儿,这样近亲不可通婚,我也就没必要花费那么大的力气。”
“近亲不可通婚为何物?”麒鹿对着模棱两可的话有些好奇。
“她与柏铭才是命中注定。”
麒鹿对着陈鹤轩看了许久,神情渐渐凝重。他轻叩着桌面良久,叹道,“即以为命中注定,为何要逆天改命?你以为你是那陈长生周独夫王之策?”
“我长这么大,所有我想要的几乎都得到了。江山,权利,友情,我现在只差爱情。”
麒鹿没有接下去这话。这个话题理应结束了。也许所有的东西你都得到了,唯独爱情,就不能如你所愿呢?不自量力的与天相抗廷,终会酿成恶果。
“我为你当了那么多年的国师,为你出谋划策,甚至不惜去自己家所在的南国给你扰一扰边疆,就没报酬?”
“帮你好好确认她是不是你妹妹,如何?”
“成交。”
陈鹤轩低头看着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夹竹桃许久,伸出二指夹起一朵,置于鼻尖轻嗅,“往日对花并无何多余想法,此刻一闻,才知长安不喜欢的原因。过于香俗,妖艳清纯皆如此,只适合闷骚之人。”
“所以,闷骚之人……”陈鹤轩盯着面前不远处的门闪出的一道大缝儿,也就是闷骚大国师出去的方向,伸出手挥了挥。
“函畅,明日回宫。”
函畅刚刚从暗卫那接了青红楼来的回帖,刚去不远处一块儿大石头上做了不到三秒便有被陈鹤轩叫了过去。“……主子,你那拜帖刚送过去,整的那么正经,你这要走?还有,你不找殿下了?”
陈鹤轩听到了某个小侍卫的话,注意力却不在这话上。他这屋里的火盆是不是生多了?难得雪山的气候允许生火盆,还不能日日生,这家伙怎么热成这个样子?“把门关上。”
“哦。”函畅以为陈鹤轩觉得外面的冷风吹进来一冷一热容易着凉,很利索的关好了门。
陈鹤轩看了函畅一眼,左手勾了勾,“过来。”
以前主仆二人交代什么国家机密的时候,都是口对耳,一般来说,都是陈鹤轩坐着,函畅半蹲着侧耳聆听。今日见如此情形,函畅很是会意,便屁颠屁颠地凑了过去蹲下来,伸出了自己黑乎乎的大脑袋。
陈鹤轩心里感叹道今日这函畅真的是与他心意相通,竟这么自觉地将头伸了过来。于是拿起一旁的帕子,心里捉摸着怎么拿帕子比较优雅。那厢函畅闭着眼睛许久,都没有想象中的说话声,便睁开了眼睛。
“啊啊啊啊啊……强奸了……非礼啊——”函畅一睁开眼睛,便看见凑过来的陈鹤轩,而陈鹤轩手上的帕子恰好还未举起来,于是变成了两张放大的俊脸,仅有0.01米的距离就贴了上去。
“放肆。”陈鹤轩一把丢了手上的帕子,“平日里其他的玩笑话也就罢了,这种话 你也能乱说?”
函畅看见那块被丢落到地上的帕子,也意识到自己所言的不妥。所以说,就算君上平日里待他再好,这尊卑,还是不能够逾越对吗?函枝说得对,就算这些人口上说着我待你如何如何,你我平等,但那是骨子里带的,改不掉。“函畅,知错。日后定当不有半分逾越之举。”
“本君好心给你拭汗怕你着凉让你关上门,你倒好,说本君……本君……这传出去,让本君的颜面往哪放?”陈鹤轩愤愤的甩甩袖子,半晌突然安静下来。
“你出去吧,别受了风寒。”
只是一句话而已,却为何让他想要发火?陈鹤轩漆黑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换做往日,他就算有些不开心,也都半打半闹的就过去了,偶尔有几句训斥也不会因为这等小事。
……莫非是因为今日水晶球里看到的那些画面?
其实陈鹤轩猜得不错,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了。但是,想让欲望庞大生根,定是要先种下一颗名为嫉妒的种子。
“君上,太后的信。”
陈鹤轩接过那信筒,打开匆匆一过,吩咐道,“立即去青红楼。去检查好东西准备晚上启程回国都。”
函畅在外看到急急出门的陈鹤轩,脚步略一犹豫,仍是抬步跟了上去。
“畅畅,你留下来吧。”陈鹤轩回首一笑,“准备好东西晚上就走。夜路,得确保安全。”
随着脚步停下的,还有函畅那股开心的笑容。
“函枝,你说,我是不是有点那种被遗弃了的前兆啊?”
夜里,函畅喊来妹妹函枝,两人坐在楼顶上看起了月亮。朦胧的月亮,别有一番美意。可惜二人的话题有些影响这种氛围。
“哥哥,你就不觉得,这样的君上很不正常吗?我们也跟了君上好些年了,君上除非笑,其他时候脸上是不会有任何表情,就连语气也一直都是淡淡的,怎么会突然发火呢?你忘了有一次,君上把茶水撒到衣袍上,你喊着君上尿裤子了,君上也没有生气,更没有责备啊?”
说来,那会他还不熟练,对于侍卫这个职业很青涩,做事情有些莽撞,上次碰洒了君上的茶杯,茶水正好洒到了君上裤裆的位置……以前想来还觉得好笑,但现在仔细思索一番,确实不太符合君上的脾气性格。
函枝知道自己哥哥的沉默代表了什么,她开口道:“是不是?也不知道君上经历了什么事情,估计挺严重的,严重到君上心智受损控制不住自己,想打人,略略路,但是哥哥你得多担待,君上他也很烦的,那么多政务,所以哪有抛弃你。”
“倒是我多心了。”函畅抿抿唇:“行吧,我去看看君上回来了没,该准备的都准备妥当了,到时辰就可以出发了。”
“好。”
刚刚说到晚上看月亮,青红楼里的小房间里,有一个穿着棉衣的女子双手托着脸伫立在窗前,看着同一片天空上不一样的月亮。
“你还要呆到什么时候啊?”洛长安实在是没了耐性,这个人赖在这里不走,她觉也睡不了,什么也不方便干,都否认那么久了,她怎么从来没觉得这人有那么大的耐心?以前一直苍蝇嗡嗡嗡都不愿意多让人家活一会,得一个掌风呼死人家。等个人和师叔一样,都不能太久,要不还会耍性子……
什么情况?exm……洛长安内心飙过一句红毛语。
陈鹤轩一副优雅的姿态坐在那房间里唯一的贵妃榻上,发现女孩快要炸毛的样子,摸了摸他光滑的没有一根胡茬的下巴:“就喜欢你炸毛的样子。”
“我都说了不是了,你怎么就不相信呢?你看看,我哪里长得像了,这可是真皮,没有假的。”
“好了,你就算不承认也没关系,我也喜欢这样的你。”
“喂……”洛长安吐字缓慢的问道,“你不会,还想脚踏两只船吧?”
陈鹤轩颇有趣味的挑起了墨色的剑眉,那一对丹凤眼竟盈起了笑意,“怎么,本君乃一国之主,两条船怎么了,八十条船也没人敢说什么。”
“倒是你今夜这般与我说话,就不怕本君治你得罪?你可知北国政法,这种说话的态度和语气是要凌迟的?”
洛长安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儿?她刚刚明明看见陈鹤轩心情是很高兴的,这种情绪从一进门开始就一直很平稳。这突如其来的戾气,不该啊。
很明显,这样的感觉出现了第二次,陈鹤轩冷静下来后,用内力悄然在体内摸索,却没有发现任何邪物。奇怪,难道是心魔吗?“我先走了。”
“哎——”洛长安往前跨了一小步,手里拿着陈鹤轩遗留下的一张纸。“你东西忘了拿……”
可是哪里还有人影,陈鹤轩怕自己会像对函畅一样伤到洛长安,走得极快,可以说是毫无留恋。但神知道他有多想转过头,再看一眼那个在窗户上看天的女孩。
她就是洛长安,错不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还就是她,这就够了。
“你确定要听?我都不想想起来。我晚上经常做噩梦呢我跟你讲。”
“嗯。”
洛长安点点头,“你叫什么?”
“妈的我……我也叫朵朵,全名钱朵朵。”
怎么不叫钱多多呢?洛长安这般在心里读着这个名字,眼中也显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这人话怎么这么少?算了,我给你讲,但是,我晚上做噩梦了怎么办?我去抱你睡啊?”
“我……”不喜欢有人抱着我睡觉。
“你不说话我当你同意了啊。那天晚上我本来,本来是在和我男朋友亲着吻的,然后,然后我一闭眼睛,就莫名其妙的到了这里。然后就觉得浑身都疼,身上还残留的执念让我那晚生不如死,花了一晚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朵朵的记忆里,从那晚你坠崖的消息传来,她和林姑姑,还有喜儿就被皇上以审问皇后死因的缘由拉入了地牢……”
钱朵朵的声音不断地传来,字字句句都被送入洛长安的耳内,顿觉诛心。不管是为朵朵的离开,还是这个灵魂的到来,她就是觉得,很心疼,很难受。“……也是苦了你了,那么美好的时光,突然来到这个地方,还要遭受不该有的一切。”
“我理解你为什么想杀我了。但你不能杀我,现在的你也不会杀我。”
钱朵朵撇撇嘴,“你哪来的自信和勇气话说,梁静茹和马云给的?”
“这是秘密。”洛长安淡淡的朝着她笑了笑,从地上站起身,拍拍自己的裙摆,“你刚刚讲故事的时候,肚子饿了,去吃东西吧。”
“……我,我刚才骗你的,我只知道北国有大明湖,我也不认识其他地方……”钱朵朵似是将心中所有的苦闷和怨恨都发泄出来了,此时说话竟有些可爱。“对了!”她一拍手,“我,你跟我来,如果它和我那个地方一样的话,里边一定有酒楼。”
越往里走,人越多,还都是穿着布衣的平民百姓。北国这国治理的还不错,免费的大明湖,直接实行了“人人平等”的概念,怪不得他刚上任不久便有如此多的拥护者。
洛长安坐在大明湖的酒楼里,看向窗外普通的百姓人家的嘻哈笑闹,心里涌出淡淡的羡慕和神往。
“想啥子呢?”钱朵朵夹着一筷子菜,放到洛长安的碗里,“快吃啊,好吃的。”
“没想什么,我就再想我们刚刚是走了后门进来的。”
“那有什么,我跟你说,我们那地方,可是人人都巴不得能走后门呢。”
“为何?”洛长安有些疑惑,后门向来都是给地位低的人走的,或者不想被别人知道才走,怎么还巴不得呢?“你们那个地方,人人都想降低存在感吗?”
钱朵朵吃的满嘴都是食物,此时听到洛长安这般鬼畜的言论,一个转头“噗”了出来:“什么跟什么,走后门啊,就是占便宜,很多东西走后门做起来都会容易许多,懂?”
洛长安点点头,低下头拿起筷子吃饭。看到碗里的土豆丝,洛长安想起小时候母后常常命人做土豆丝,看着她吃,还会笑着夸赞她吃东西好看。“谢谢你。”她抬头,对着钱朵朵说道。
“你这人,那么有礼貌干什么,好歹我目的不纯动机不良地还跟你接触了好久,但来到这儿还真的头一回吃那么好吃的饭。”钱朵朵继续吃着,把口中最后一口饭咽下后,问道,“你相信我说的话?”
洛长安看着钱朵朵挤眉弄眼的表情,也轻声笑了起来,“我还能怎么办?不过,你顶着朵朵的这张脸,这种表情到一点都不违和。我身边从小到大都是一群特别稳重成熟的人,遇见牧遥之后,你是第一个,感觉,这是另一个隐藏的朵朵。你们很不一样。”
“嘿嘿。”
两人饭桌上的谈话就到此算是结束了,洛长安最后付了饭钱,两人对着人家老板就是一阵“刨根问底”,最后确定了好玩的地方,又出去上了马车朝南京大街驶去。
三日后的九曲桥上,钱朵朵一直不停地跟洛长安说着什么。
“你这个人哦,出来玩也不知道讨价还价。跟人家天美学学,我冲个点券都能用微信啊银行卡什么的打个折,你也要让人家打个折,能砍多少价就砍多少。”
“天美?那是什么?”
钱朵朵一脸嫌弃的看着洛长安,一副你太孤陋寡闻的样子。好在这三天洛长安没少受她的嫌弃,在青楼的这段时日又已经学会了容忍,也就默不作声了。
“天美……TiMi,呃,怎么说,我是充王者荣耀玩,他是一个,游戏的公司?品牌?”
“公司是什么?品牌又为何物?公共的祭司,可以品尝的酒楼号码牌?”洛长安前面丢出了一串自问自答的话,转眼间瞥到某女子一脸“我不认识你你离我远点”的样子,转了个话题,“王者荣耀?南国有啊,你没去过?”
“废话……”
“等我回去,我带你去好不好?以前,师叔经常带我玩的,也不知道这些天,师叔有没有生我的气……”
“……我也想回去。”钱朵朵注视着九曲桥下还未融化的积雪,虽然在大都市里,很少看见下雪,下冰雹这回事,可是这几天天天看,也腻了。之前一路当做自己再拍好莱坞大片,一直安慰自己,但如今身边多了个勉强可以说说话的人,这个说话的人还一直说这以前的事情,弄得她也想家了。
洛长安从没有安慰过人,动作有些生硬的握住了钱朵朵的手,“北国有水晶球,既然它可以看未来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把你送回去。”
“真的?”
“有这个可能。”
“那我还得庆幸我没杀了你。”
“我也谢谢你没杀我。”
洛长安不自觉的走起了舞步,脚步轻盈的像一位精灵,旋转,停止,抬手,落脚,完美!九曲桥上的商人算错了钱,买东西的人忘了拿东西,吃东西的人将东西掉到了地上,小孩子更是一脸羡慕的看着。
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一瞬间似乎都定格在洛长安一人的身上,天地仿若合一,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她一个人。
也仅是那一瞬间,洛长安停下来之后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心中还有些不好意思。再朝四周一看,所有人都在看她,那脸瞬间飘上了两朵红云。
“好!”
人群中不知是谁一声大喝,惊醒了众人的思绪,都附和着鼓起掌来。“快走——”洛长安拉起一脸蒙圈的钱朵朵,朝着前面的巷子跑去,连着绕了好几个圈。
“你跑什么?”
洛长安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她有不能说她不想事情闹大闹到陈鹤轩那里,也不想承认自己不联系他们是因为褚柏铭。
孽缘,该如何才能了断?他可是自己的亲哥哥啊。“那个,我们回去吧,花魁大赛临近,我想尽快离开,想先把答应祝妈妈的事情做了。”
“哟,这两小妮子长得不错啊。”
洛长安没注意她俩现在的位置正好跑到临近大街的地方,寻声望去,那是一位公子哥儿,身后跟着一众侍卫,许是刚刚想往前走,不经意的转身看见了她们。
“不错,一个当妻,一个做妾。”
“我呸,谁要嫁你,也不看看你长什么样,跟猪八戒一样!”
那位贵公子虽不晓得“猪八戒”是个什么玩意儿,但看钱朵朵的表情,就知道是在骂他,“你们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谁要嫁你,也不看看你长什么样,跟猪八戒一样。我跟你说,就算着全世界的男人都死了,然后再有人戳瞎了我的眼,我也不会看你一眼!”
“朵朵……”洛长安伸手护在钱朵朵身前,悄声在她耳边说道:“一会我说跑,就赶紧走。”
“你呢?”钱朵朵的两只爪子跟八爪鱼一样环上了洛长安的手臂,语气有些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紧张。
“当然和你一块走了。”
洛长安还没说完,那位贵公子的家丁就一个个按响自己的手指,朝她们走过来。
一……
二……
三——
洛长安心里数了三个数,估摸了一下距离,一把从地上抓起一堆石子儿同时射了出去,偏偏就那么准的打到了那些人最薄弱的下半身。
“哇长安你太厉害了,佩服佩服,防狼必备啊!”
两人趁机逃回到马车上,叫车夫往回赶。
“这下可能有点麻烦。”
发觉洛长安的语气和神情看起来像真的惹了麻烦,钱朵朵小声问道,“是不是因为我,我说的那些话不妥当啊?可是!”钱朵朵一想也没什么不对,对于这种好色之徒本该就地正法,更何况她还只是骂了几句。“他不是活该嘛!”
“这也不怪你,又没做错。”
“……也许如果真的惹大了,祝妈妈应该会先护住我们的。” 除非,是闹到陈鹤轩那处了。洛长安闭上眼睛,朵朵,你还好吗?这些欠你的,我都会帮你要回来。但是,你的身子可以不要吗……洛长安皱了皱眉,钱朵朵虽然有点抽风,有点荒谬,演的一手好戏,算的一心好计,还曾想杀自己。
但是……
【本章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