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
“汪汪汪!”
洛长安收回手里的剑,看着蹭着自己叫的小白狗,蹲下将它抱了起来。
被圈在怀里的小白狗很是享受,睁着大大的狗眼睛看着洛长安,那模样可爱极了。
“嘿嘿,就算全都不喜欢我,狗还是喜欢我的嘛。是不是,小狗狗?”
“汪!”那小白狗叫了一声,从洛长安怀里撒着欢儿的跑了开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洛长安忽然有些纠结,这只狗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是同意呢,还是表示它也不喜欢她呢……
真是烦。神烦!
“丫头……”
郑浩零在山头上站着,一低头向下看,恰好看到了有些烦躁的洛长安,不由口中轻声呢喃。有些事情,他真的没有办法做,那是规定,抑或说是祖训。今日冲她生气,也并非虚假,他真的很生气,你为什么那么浮躁,那么意气用事。他虽说过,我们还年轻,有随时掀桌的勇气,但,……
“唉……”他既会得读心术,那就定然看出了洛长安心底的纠结与烦闷是从何而来。兄妹相恋,此为大忌,他也真的很生气,身为半个他郑浩零的徒弟,却没有听他的话,反倒犹犹豫豫优柔寡断,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有何好纠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最后,必成大患。
郑浩零移了移脚步,荡起地面上的那层薄薄的土层,举步往回走去。并未将洛长安离开柴房一事告知任何人,天知地知,还有……他知,就够了。
长安能出去,估计都是如风带出去的。
又何必呢?如风那个孩子就是太差人陪了,一有烦心事儿就得顶撞他几句让他派人去抓,闷声不响一句不吭的。有长安在他身边,多多少少能解解他的烦闷吧。
冬天,本就萧萧瑟瑟,看起来毫无生机。
百姓也都几乎带着自家今年的收成过年,但仍有许多收成不好的地,因为……秋天有点短。所以不管是南国还是北国,都在开放粮仓,救济那些贫苦交加的农民。拿南国来说,不少商人的太太夫人们都在府门口熬了米粥做了烧饼,给乞丐街的人也送去了吃食。
褚柏铭告别了梅山的众人,一路边走边帮忙做着自己能做的事情。
“谢谢公子。”
“谢谢……谢谢……”
“不用谢的,婆婆你快吃,来坐。”
褚柏铭弯下腰,将一旁的矮木凳端过来,扶着那位婆婆坐下来。那位婆婆这才抬起头打量着这个给她包子和热粥的年轻人,瞧着他的眉眼久久不舍得离开。
“怎么了婆婆?是不合胃口吗?……我去给您换,您想吃什么跟我说就好。”
老婆婆“咂咂”自己只剩下一颗门牙的嘴,伸出一根手指,颤巍巍的抚上了褚柏铭的眉眼。
“洛北江啊……你竟与他长得如此相似……”
褚柏铭轻轻握住那双布满了老茧和黑纹的粗糙的手,问道:“婆婆此话,何意?”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老婆婆的目光顺着褚柏铭的脸往下划过,落在了他腰间刻了“皇”的腰牌上。
“哦,我叫褚柏铭。”
“砰叽——”
二人俊未理会那个掉在地上的碗,因为那老妇人突然翻了翻白眼,神情……有些难受……
当时她在府中的时候,王妃曾说,王爷不喜为王,王妃也不同意孩子随母姓,二人便商议好孩儿日后姓“褚”而非“储”,更不要姓“洛”这个与皇族有直接关系的姓氏,让他们一家人都可以远离皇位,能够安安静静,平平稳稳的过个一生。这个孩儿,眉眼间是如此与王爷相像,可惜……他挂着的令牌,却是皇族中人。
当年王妃进宫路上便被杀害,尸身都已找到,这个孩子……肯定不是了。
“婆婆?婆婆您没事儿吧?”
褚柏铭将老婆婆护在怀里,托着她的头,有些着急。
“咳咳……我,没有事……这人老了,会毛病多的……”那老婆婆缓了好一阵子,才缓缓的从她没牙的口中挤出这些话来。
褚柏铭想去找大夫,可是身边没带侍从,唤出暗卫不仅会暴露身份,说不定还会吓到人,这下看到老婆婆缓过来,心里也松了一大口气。
褚柏铭的心中还是觉得事情有点怪怪的,她总觉得老婆婆是听到他的名字之后才这个样子的。
“孩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婆婆,前面不远就是皇都了,我要回宫……府里看看爹娘。”
“富贵人家的孩子,鲜少有你这样的好心肠啊……”可惜啊,这孩子不可能是他们的孩子。这行为啊,都像得很。老婆婆想到这儿,轻轻拍了怕褚柏铭的手背,叮嘱道:“万事小心,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别亏了你爹娘给的这条命。”
“是,婆婆,我再去给您盛碗粥。”
骑在高大的骏马上,褚柏铭让马儿走的极慢,目光有些无神。
周围光秃秃的纸条在晚上显得有些阴森古怪,似是早预告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小子,乖乖地跟我们回去,祭司大人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祭司?北骑士?”
褚柏铭双手束紧了缰绳,眉间索然无味,兴致怏怏,“我对你们祭司到底有什么用啊?值得兴师动众那么费力?”
“还把冷面人请出来?”
冷面人从那堆黑衣人里边走出来,双脚擦着地面上枯落的枝叶,苍老的脸上溢出一丝趣味来。“小子,我们过过招如何?”
“铮——”褚柏铭下马鞠了一躬,转瞬拔出自己腰间所佩的长剑,静静的站在那里,满脸的漫不经心渐渐认真起来。
冷面人,武痴啊,能与他较量一场,学到的东西一定不会少。
“你小子可以站起来了?”
“原来大人认得我。是啊,我能站起来了。”
冷面人耻笑一声,不屑道:“那就看看你站起来和不站起来,跟我过招最后的结果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们之前从未碰面,这话……确实颇为挑衅,还有些居高临下的狂傲。你站不起来的时候,我不需要与你过招,你一定会败。你费那么大劲治好了你的腿,却不一定就能改变这结果。
“前辈,请。”
“请——”
褚柏铭虽然拜在黄埔山门下不久,但头脑好用,学东西又快,多多少少讲那些梅山剑法和阵法学了个七八分,此时用起来也毫不费力,比洛长安领悟的速度不知道快了多少倍,一招涅槃,将冷面人与他之间的决斗拉成了平局。
“身手不错,只可惜,你心中牵挂太多,优柔寡断,挥剑招招留情,容易坏事儿啊。”
“大人……”身后的北骑士出声提醒道。
冷面人往后淡淡的瞪了一眼,“我何时需要你们提醒?”
“看在你与我打了平手的情况下,我就放你一马,只是我伤了你,是生是死,你只能听天由命了。”
冷面人话音刚落,褚柏铭便觉得腹中一阵翻涌恶心,喉头的腥甜缓缓从口中溢出,却不见男子倒下。“那还多谢大侠救命之恩了是不是?”
“呵,小子,强撑着,会恶化的。走——”
“可是大人……”
“出了事情我担着,话多。”
……
褚柏铭拄着剑,靠在了一棵树上,笑着看着那群人一边争执一边离开。
“噗……”
褚柏铭看着地上被腐蚀了的枯草,抿了抿泛白的嘴唇。若是有人此时去看他,估计就能看见他瞳孔中黄莹莹的金色像星星一样闪烁着,很好看。
但却很致命。
“嗯……哼……”褚柏铭贴在树干上的脊背忽然僵了僵,俊美的面容隐隐有些抽搐的崩溃。
……头,头好疼……
“啊——!”
褚柏铭张口喊了出来,手中的剑深深的扎入泥土内,身上各处的青筋隐隐全都暴起,像是要被撑爆一般,实际上……
那其中都是那些金色的蛊虫在血液里孵化后进行的游动。
金蚕是个很漂亮的蚕,它吐出的丝在阳光下可以闪闪发光,坚韧度堪称缝纫用的金线,却体型庞大,性格凶暴残忍,同类,常常互相残杀。
金蚕蛊将金蚕的暴力性所保留,还带有剧毒,中了此蛊的人全身上下犹如每秒都承受一次万蚁噬心之苦。而且此蛊可以说是无解,也就是只能缓解或者压制发作程度罢了。
可谓是阴险至极。因为……
这药的解药,是用所爱之人的心脏熬汤做药。
先不说,有没有人愿意做到这样。且说用心脏做药之前,这女子需要破身,半死不活昏迷着的人,你说若想救人她该如何做?再说了,熬药之前还需取上三日的心头血,还要孩子的脐带血。
所以基本上,算无解。
如果褚柏铭真的被救了,也能算是有福气了,只是福气不能享受,因为为他舍命受辱的女孩,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祭司是不会做到这样的。她做不到。所以她很生气,为什么冰面人违抗了他的命令,没有将他带回来。水晶球的推测结果也产生了很大的偏差,后面的事情根本看不出来。木达娜的脑中忽然想起了以前水晶球中,褚柏铭与洛长安的那些画面中有一处是坟墓……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女子,可以做到这些事情?
那也倒未必,刚刚水晶球便产生了偏差,谁知道后面会怎么样?
其实木达娜也不知她自己这般想,到底是自我安慰,还是怎么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