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到底怎么了?”也就那一个瞬间过后,褚柏铭将挽到手臂的衣袖放下来。
洛长安无力地点点头,在一旁坐了下来,“你又不是傻子,我蒙你作甚?北帝他……应当知晓了。”
“你……”褚柏铭张了张嘴……“那你怎么解释你的脸?”
“我也不知道。那段时间,如你所见,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洛长安将头埋在双膝上,转而抬起头甩了甩头发,说道:“我不是故意要喜欢你的。”
等到洛长安再看向褚柏铭的时候,他的眼中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情绪,反而却酝酿着浓浓的疑惑与不解。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吗?”
褚柏铭没有迟疑地否决了洛长安的提问,“你有可以证明你身份的东西吗?”
“手。”
“手?”
“长安的手和别人不一样,皇兄应该早就知道。”
洛长安自从娘胎里出生,她双手的手指比常人少了一个活动的指节,这种小细节也是皇后后来发现的,至于他们几个之间……
这是个秘密……
“原来世牵便是皇兄你,当初夜闯我寝宫。还以为我要轻生……”
褚柏铭盯着洛长安,眼神很坚定,语气更坚定,算算洛长安长大的十几年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那也不妨碍我喜欢你。”
洛长安抬起头,却见褚柏铭笑而不语,还是那般淡淡的随意样。
“为何?”
没有等到褚柏铭的回答,洛长安抿了抿唇,迈开步子朝一旁走了走,“我想去一趟梅山。”
“我想去找师叔,还有师傅。”褚柏铭将炒好的土豆丝盛到盘子里,洛长安又往前迈了一步,补充道。“带我去。”
褚柏铭没有说话,只是端着一盘菜站在门外。
见女孩往后避让进了屋里,褚柏铭嘴角一勾,“你不是可以自己去吗?”
“我东西都丢了。”
“吃饭别说话。”
洛长安右手轻拿着筷子,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褚柏铭,愤愤地插着自己碗里的米饭。这都是些什么人……
“长安……”
“吃饭不许说话,你跟我说的。”褚柏铭一张嘴,洛长安立马咽下自己口中的米饭,拿筷子作势指着他,将他的话还了回去。
褚柏铭“哼哼”一声,干脆低头吃饭,心中竟也有几分窃喜。当初陈鹤轩死说自己喜欢长安,这猜的倒还准。估计……以前是因为身份的原因,这才以为是疼妹妹。一口土豆丝入口,因为分神,被呛了一口。“咳咳咳……咳……”
“长安,我且跟你说一件事。”
“吃……”
“我筷子放下了,吃完了。这不违反那句话了吧。”
女孩嘟了嘟嘴,也放下了筷子。“你说吧,我听着。”
“我不是父皇的亲儿子。”褚柏铭难得有了讲故事的闲情雅致,便将那日与湘妃的事情说了一遍。“母妃那日有些奇怪,抓着我问我有无喜欢的人,问过后,走之前告诉我,我不是父皇的孩子。”
褚柏铭不是,那就证明褚亦铭也不是。那,以湘妃娘娘的性子,不可能做出那些与他人私通之事,难道是入宫前便有了身孕?父皇,只是对柏铭哥哥他们冷淡了些许,比三王爷和五王爷态度要好得多,并没有封王立郡放逐出皇都,那这是为何?如此,不通啊……
坐在女孩对面的男人将女孩的表情悉收眼底。乌黑的发丝柔柔的垂下,搭到了女孩的鼻梁上,衬得皮肤更加白暂可人。洛长安这番模样,是褚柏铭最喜欢的样子。一切都安安静静的,她想着她的心事,他看着她,分分秒秒都那么值得珍惜。
女孩的纠结,疑惑,一丝一丝在眼底汇聚,最终,所有的情绪缠成了一团杂乱的毛线球。
于是,洛长安炸毛了——“到底是什么情况,柏铭哥哥你查了没啊?”
“我查了。”褚柏铭将头看向别处,声音似是从远方的山谷中传来,让人觉得,有些遥远,有点生人勿进。
本以为男人不会继续说下去,洛长安正欲爬到桌子上休息一会,那道声音低沉的传了过来,似一个*爆炸在两人之间,那几个字充盈在洛长安的脑中,挥之不去,摇之不散。
“我是洛北江的孩子。”
“洛北江?!”洛长安无声的动了动唇。洛北江,就是林姑姑所说民间谣言被父皇夺了帝令被处以刑法的战神王爷……
“我本来是查不到的,但是巧合,我遇见了亲王府遣散的老仆。”褚柏铭轻抚了抚额头,又将手放到了腿上,“我也是与他聊着聊着,我从他的话中猜到了,谁知道竟还真的是。他说,我母妃是被皇上以照顾弟媳的名义接进宫的。”
“而我查母妃,恰好是入宫那年开始,才有母妃的消息,再往前,一点也查不到。”
褚柏铭突然抬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洛长安:“小时候,见得亲王画像你可还记得?你瞧瞧我长得像不像?”
战神王爷在当时可是迷倒皇都、洛阳、濮阳、金陵四大大都的千万女子的美男,还一片痴心,单从画像看,画的逼真的那些,小时候看的时候就觉得这人如果能活过来多好,抓过来做干爹也行。此番再想想,真的是太可笑……还抓来做干爹,哪有这么玄乎的事情?
洛长安从桌上撑起身,伸着头了凑过去。
“咳咳……”洛长安尴尬的缓解了一下有些升温的气氛,正色道:“是有点像,鼻子像,还有眼睛也像。”
“可是你跟父皇也很像啊!”女孩忽然坐回椅子里,瞪了瞪眼睛,歪头问道:“等下,亲王和父皇什么关系?”
“我忘了他们是兄弟……怪不得父皇没有怀疑过湘妃娘娘。”
“只是,你怎么证明你是亲王的儿子啊?”
洛长安连着抛出一长串儿的长句,随后将手一拍:“对了,亲王与父皇是亲兄弟,我们还是有亲缘。”
褚柏铭略一沉思,二人皆不再言。“明日我带你去梅山。”
数月前,也是这般的夜晚,天色澄明,云缕成丝。
她在山崖的断壁垂足而坐,看着天,握着锦囊,思绪万千。
他在北疆的路上中途停下,看着天,扶着轮椅,感慨万千。
观此时,仍是这样的夜晚,天色澄明,云缕成丝。
皎月皓皓,繁星烁烁,有双人各置一方,心事迥异、目光微闪,无语而坐。
后来,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洛长安揉揉微酸的双膝,转头。
“我是不是得假装不食烟火,才能让你不喜欢我。为什么我们的命运,我们都不能把握啊?”
洛长安将双眼只留下一条缝儿,把头靠到了男子身上。“这是种没有结果的蛊毒啊……大,恶,魔,哦……”
在洛长安眼里已经侧身睡着的男人此刻狡黠的勾了勾嘴角,随意的将手揽在了女孩身上。大魔王又怎么了,就是喜欢。
向来当时母妃那会儿问话,那个时候好像自己就句句没有离开长安,母妃还哭笑不得地说自己记长安的喜好比记她的还清楚。母妃告诉自己他的身份,不会那个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吧?
他那会儿一直以为自己在疼妹妹。
后来才知道的。
“唔——”被这一只长臂猿似的胳膊一揽,洛长安的头直接埋进了褚柏铭的怀里。“……”
这是在勾引人犯罪啊。洛长安从那片温暖中抽出身子,让冷风吹得清醒了点。母后说了,不能做的事情就是不能做,哪怕身不由己,哪怕命不久矣。
她踩着房屋的瓦片,借助一旁的竹子滑了下去。
觥筹交错,不可困于情爱。梁霆宇一事,记得还不够清楚吗?躺在那张小床上,洛长安盯着被风吹起的白纱帘,反复的重复着这句话。嘟囔着嘟囔着,就睡着了。
“咔哒——”房顶的一块瓦片被盖了回去。褚柏铭翘起二郎腿,不知从何处也叼来一只狗尾巴草。可能与唐兄呆的久了,习惯也有些像了吧。
“对了,亲王与父皇是亲兄弟,我们还是有亲缘。”
褚柏铭看着空荡荡的夜空,自动忽略了那些个星星与月亮,琢磨着这句话。不久,寂静的空气里想起了一声带着希冀的声音。“如果长安也不是父皇的孩子那就好了。”
情到深处,就有了那句情非得已。
“如风。”
莫如风急急的披了件外衣就赶过去见郑浩零,头发还散乱着,路上吓到了几个穿着白衣服的小姑娘。“师兄,三更半夜的猪都不叫,你还不睡觉叫我干嘛。”
“你这火气和脾气,怎么就那么大。没有女孩子在你身边,就因为你这脾气。也就丫头跟你在一块的时候受得了你。”郑浩零递了杯茶给他,紧随着递过去的,是一张宣纸。因为字迹渗透的关系,莫如风从背面看了一眼,便知道了这是谁的字迹。
“师叔,师父,明天长安去梅山。你们有空吗?长安想你们了。”
【本章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