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几轮投掷中,颜庄和黄子坚的心里开始有些恐慌了,因为高澄和祖珽两人突然如有神助,掷出来的王采简直比甿采还多。尤其是高澄,有一把竟然连着掷了一个“雉”和一个“卢”,一匹马转眼间就从半场跑到了终点。两位梁使的速度追不上高澄,又连连被祖珽的马拦住去路,一时间急得大汗淋漓,险些拍桌子跳脚。
在他们二人的注视下,高澄的马一匹一匹地跑向终点,而颜庄却还有五匹马连半场都没过。这时,祖珽忽然掷出一个“进九”,仅仅以一匹马,挤掉了颜庄的三匹。忽听“咣当”一声,颜庄所坐的凳子摔倒在地,颜庄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颜大人不要灰心嘛,游戏还没结束哩,你还有机会。”高澄说罢,笑着把自己的第五匹马移到了终点。两轮投掷过后,高澄率先完成了自己的游戏,而祖珽很快也要赢了。
这时,颜庄哆哆嗦嗦地道:“大将军,依下官看,就不要再继续下去了吧。我们……已经输了很多了……”
“哦,既然如此,那就结束吧。”高澄看向陆鸿影,漫不经心地道,“算一算每个人赢了多少,输了多少。”
过了一会儿,陆鸿影道:“陈大人赢一百六十八两,都督大人输一百七十二两,我赢五十六两,祖大人赢两千五百两,大将军赢三千四百九十二两,至于颜大人和黄大人嘛……”陆鸿影看了他们一眼,轻声道,“黄大人输五千一百两,颜大人输六千八百五十二两。”
“什么?”颜庄失声叫了起来,“有无算错?”
陆鸿影拿出自己的统计结果,一脸委屈地道:“颜大人请过目,我绝无算错。”
颜庄和黄子坚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对视一眼,均是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颜庄才讪讪地道:“大将军,实在不好意思,下官们此番出使,没有携带那么多银钱……”
“没关系。”高澄淡淡一笑,“本将军可以给二位大人打个折扣,只不过有件事情让本将军有些担心。“
“什么事情?”
“万一贵国还要与我们开战,这钱本将军岂非要不回来了?”高澄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阵,道,“既然是我们主动要求和贵国讲和,就应当先拿出诚意来。这样吧,二位的欠的赌债本将军可以不要,只要二位能促成我大魏与贵国之间的和平安定。”
“不要?这怎么好意思呢?”颜庄歉意地一笑,但目光中已经透出了不可抑制的狂喜,“好吧,既然大将军如此说,这件事便包在我二人身上,其实陛下原本也无意与贵国开战的,奈何禁不住侯景一直在耳边劝说啊。”
高澄道:“还请二位大人劝告梁帝陛下,切莫被奸人所利用。”
“那是自然。”颜庄连连点头。
这时,高澄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天边刚刚升起的朝阳,“一会儿还有早朝,本将军就不能奉陪了。陈大人,你送二位大人回去吧。”
“是。”陈元康应道,随即将颜庄和黄子坚送了出去。高澄看了看时辰,便和高洋一起进宫去了。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屋内只剩了陆鸿影和祖珽两人,陆鸿影问道:“祖大人,大将军这最后一把玩得也太狠了吧。赌注提高一倍,万一最后输的是你们呢?”
祖珽诡秘地一笑,拿起了桌上的五木:“我给你掷一个‘卢’出来。”说着把五木一抛,果然掷出了“黑黑黑犊犊”。“我再掷一个‘白’出来。”接着又掷出了“白白白雉雉”。
陆鸿影瞪大了眼睛:“莫非是你们在五木上动了手脚?”然后便五木拿过来左看看,右看看,“可我看不出和平常的五木有什么不同啊。”
祖珽两只小眼一眯:“能被你看出来,那还叫做手脚吗?”
“好啊,原来你们是出老千。”
“嘿嘿,大将军的为人你还不了解么?他怎会把希望寄托在运气上呢?况且我们只在最后一盘动了手脚而已,若是一开始就出老千,还不被那两个赌鬼看出来?小丫头,好好学着点吧。”说罢,祖珽扬长而去。
高澄和高洋走出大将军府,高洋似乎是松了口气,一张丑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这下好了,大哥暂时可以不用顾虑梁国了。”
高澄道:“一旦梁帝那个老和尚答应与我们议和,侯景必然要闹起来,到时候就让老和尚去操心侯景吧,我也要腾出手来去找找宇文泰的晦气。”
“大哥打算对付宇文泰了?”
“宇文泰最近一直没什么动静,我也不能尽让他过舒坦日子,所以我准备让彭乐将军去骚扰骚扰他的边境。”
高洋沉吟一阵,道:“大哥,小弟有一个提议。”
“你说。”
“如今侯景已经南逃,他之前所控制的地盘就无人管辖了,大哥应该趁此机会将那些地方收回来才是。”
高晨看着弟弟,赞赏地说道:“你说的对,最近事情太多,若不是你提醒,我都险些把这件事给忘了。那么依你之见,我应该派何人去收回侯景的地盘比较合适呢?”
“小弟以为,大哥应该亲自去。”高洋恭敬地道,“一方面可以告诉世人,侯景已经成为了大哥的手下败将,至于另一方面嘛……”高洋微微一笑,“小弟听说侯景专制河南的这段期间,到处搜罗了不少美女和新奇的玩意儿,大哥顺便去玩一玩也好。”
高澄哈哈大笑两声:“还是洋弟有心,知道大哥这几日憋闷得很。这样也好,我就亲自去一趟,我不在的这段期间,邺城就交给洋弟了,千万要小心傻皇帝的余党,大哥担心他们还不肯死心。”
高洋拱手道:“请大哥放心,小弟一定不负大哥所托。”
高澄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十分罕见地流露出一丝真诚的笑容:“在这偌大的邺城里,只有你才是我最信任的人。你放心,将来有我的,就一定有你的。”
“多谢大哥。”高洋深深一拜,头低到胸前,遮掩了所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