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好威风啊?”
做为主人却一直静观其变的夜文晟终于开了口。
“哼!”郑太后冷冷的扯了下嘴角,发出了一个非常不屑的鼻音,“夜爱卿请哀家来到底所为何时啊?”
“不过是想跟他太后借样东西罢了!”夜文晟的态度还是很恭敬的,毕竟是文人嘛,总有些酸腐气流露,就算是耍狠,也不会是街头流氓那种,文人玩儿的是心计,但是,文人要耍狠,岂是那些街头流氓能比的?
大家都是明白人,有些事没必要说明白,郑太后是何等人物?夜文晟一开口,她就已经知道了夜文晟所谓何事:“我若是不解呢?”
“太后不借也没什么,只是老臣怕是要得罪了!”夜文晟微低着头,笑笑的答。因为他带着人-皮面具,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有些僵硬,皮笑肉不笑的。
“夜卿家这是在威胁哀家吗?”郑太后倒也是个沉得住气的,都到了这份儿上了还端着架子‘卿家卿家’的叫夜文晟。
夜修逸听的冷笑。沈弈眯着眼睛喝茶,他现在反而是最轻松的,一种闲敲棋子落灯花的悠然看戏感觉,让他觉得生活还是蛮美的。
“太后说笑了!如今誉州虎狼之辈群集,老臣只是担心陛下的安危,想着跟太后娘娘借点儿兵,届时也好保护陛下和太后娘娘您的安全。”
这老狐狸的目的此时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此次抓太后过来不过是要太后手上拿一半的虎符。水国的兵种有一半归太后调令,余下的一半被温庭的温家军还有岳王平分,如今,温庭那边会否造反暂且不说,光是岳王那天下四分之一的兵马调动权利,也足够他头疼的了。他夜文晟纵是计划多年,要与水国四分之一甚至更多的兵力抗衡,也是枉然了。
故此,他今日这一番做为,反而成了必然。
只是谁都知道,这兵符若是给了他,届时恐怕他不是保太后和皇帝安危,首先要她和皇帝性命的就是这个夜文晟了。
郑太后泰然自若的坐在那里抿了口茶:“夜卿家所虑甚是周全,只是哀家在离宫的时候并未将兵符放在身上,如此,可如何是好啊?”说此话的时候,太后的眼神里还带上几分惊慌和不安。
这女人,当真会演。真不愧是在宫廷斗争如此惨烈的环境下生存下来并且笑到最后的女人,据闻,先帝在人生的最后五年专宠于郑妃,几乎没有召见过其他后宫佳丽,这女人的手段由此可见一斑啊。
“哦,那不知太后把它放在何处,不如告知微臣,微臣派人取来便是?”
哼,你以为是小孩儿玩儿的拨浪鼓啊?白痴!宁儿崩溃的看着夜文晟,一直以为夜修逸已经够不要脸的了,没想到这个夜文晟比他的儿子还不要脸,真不愧是父子两个,一个比一个会装!看了一会儿,她也算是看明白了,很明显,夜修逸这个叛徒已经背叛了他们,投靠他爹这一派了。她真是为惜颜姐不值啊。
“夜卿家费心了,哀家已经把它交给了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保管,届时誉州若是有什么骚动,那人应该会派上用场了!”郑太后此话一出,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夜文晟的眼睛跳了跳,僵硬的笑容变得更加僵硬了几分。夜修逸看了一眼温惜颜,见她也只是旁观,心下有了计较。
郑太后这话不可全信,但也不能不信。她说出这些话或许只是在暗自警告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但是也有可能只是装腔作势而已。唯一能跟岳王抗衡的,也只有温庭手里的军队而已,但是温庭半个月前已经失踪,而且温家军又远在边关,怎么可能赶来相助。再加上,郑太后一直以来对温惜颜的虐待对温庭也多有提防,温庭届时肯不肯帮她还是个问题。
说不定温庭也早有反意呢?夜文晟心内电转,他现在必须知道,太后把那一半的虎符放在了谁的手里。誉州一役他或许可以勉强争胜,但若要入主京城,登上帝位,没有那虎符压身,不等他坐稳江山,已经被那水国一半兵力再次推倒。
他不能给水清辰东山再起的机会,斩草就要除根,赢就要赢的彻底。
“太后娘娘这几日来舟车劳顿,应该已经很辛苦了。来人啊,送太后娘娘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夜文晟没有了再继续跟郑太后交谈的兴趣。
郑太后也不多言,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临离开的时候只冷冷的瞟了一眼温惜颜,那眼神里满满的怨恨再明显不过。
温惜颜如被毒蜂蛰了一下般全身都疼起来,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身体更往姚慕星身边靠了靠。
“儿媳,你也看到了,那个太后如此对你和你父亲,你还要为她卖命吗?”
原来此次叫她过来是为了游说。
夜修逸站在夜文晟的后面一直在给她使眼色,那意思很明显,让她暂时投诚。
温惜颜却只做没看见,站出来于夜文晟相对而立,也是有礼的,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媳妇礼,道:“公公此话说的有些大逆不道了,公公方才不还说要保护陛下和太后娘娘的安危吗?此时却对着儿媳说出这番话,真的让儿媳有些惶恐了。”
“儿媳是明白人,有些话非要做公公的明说嘛?亲家翁为何会在半个月前失踪,我想你不会不明白吧?亲家翁是死是活尚不可知,但是谁会觊觎亲家的性命,相信儿媳心里还是很清楚的吧?”夜文晟这是打算一个一个攻破啊。
温惜颜这是第一次正面面对这个身为自己公公的人,听他一口一个‘儿媳’,张嘴闭嘴都在为她温家考虑,不觉心里发寒:“公公说笑了。儿媳只知道家父已经去边关述职,儿媳前些日子也接到家书,家父告知儿媳一切安好,并不不妥之处。公公切不可听了小人在您耳根前嚼了舌根去,偏听偏信了那些道听途说。”
“儿媳所言甚是。”夜文晟被她一个小丫头说的词穷,心里已经想着几百种方法整死她,脸上的笑容却是慈祥的,“如此亲家翁没事就是最好不过了!儿媳今日第一次住在这里,没有什么不习惯吧?别跟老夫客气,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跟逸儿替,做父亲的一定会替你们安排!”
“有劳公公费心了!惜颜在外面跑惯了,不认地方,住的很习惯!”演戏嘛,温惜颜很在行的。你不想撕破脸,我也不跟你撕破脸,咱们就这么你来我挡,看谁笑到最后。
温惜颜可以断定,老头子已经被她气的有吐血的迹象了。
既然已经当了阶下囚,她才不怕得罪面前这个男人。说他是老爷子,其实夜文晟也不过才四十岁多一点,有夜修逸这么一个模子放在那里,就算是已经四十岁了,倒也是风流依旧,潇洒不该,只是他脸上的人*皮面具着实有点儿对不起看官,把他那原本儒雅的一张脸给遮了个七七八八,完全看不出他文人雅士的风采。
“住的习惯就好!你和逸儿就先下去吧!我和姚公子有些话要说,沈公子和宁儿姑娘如果不困的话不知可否也一起留下啊?”此时夜已深,外面的月亮也已经爬了上来。
“啊~~好困啊!”沈弈此时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宁儿,“不知宁儿姑娘可否陪在下一起回房啊?”
夜文晟的脸色暗了暗,但随即就消失在了夜色中,道:“既然沈公子和宁儿姑娘累了,那就请休息吧!”他不可能拿沈弈这么样,但是出岫山庄在江湖和朝廷中的势力,他也只能默默的忍了。此次请沈弈来当人质,也不过是希望沈弈的大哥到时只要观望就好,并没有奢望过出岫山庄可以为他的大业出一份力。想来当时太后抓沈弈的目的跟他也差不多。
“如此,就告辞了!”沈弈一手捂着嘴打着哈欠,一手拉着宁儿出去了。
房间里就只剩下姚慕星和夜文晟两人。
门外离开的宁儿紧走几步赶上温惜颜的步伐,有些担心的问:“惜颜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不会也被他们软禁了吧?这个夜修逸到底是不是好人啊?”
被她叫成‘这个夜修逸’的夜修逸嘴角抽搐了下,跟沈弈很有默契的闭上了嘴,慢慢的走在了温惜颜和宁儿的后面。
温惜颜看到宁儿还是那个单纯活泼可爱的样子,看上去似乎过得还不错,心情总算是好了很多,抬手揉了下她的头发,淡淡的道:“怎么问这么多问题,我要先回答你那一个啊?还有啊,这么关心我,不恨我当时骗你了?”
“哈~你还敢提啊?我都快忘了呢,说当时为什么骗我在哪里傻找,还有后来为什么扔下我跟沈弈两个人不管我们?”宁儿抬手想要去掐她的脖子威胁两句,却在看到她肿的老高的右半边脸时有些心疼的收了手,讷讷的低着头问,“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