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太太指着张嬷嬷骂起来,“你还说你没有么?刚刚我问你什么了?你又是如何答的?现在告诉我不是你做的,你当我是三岁娃娃么?!因你往日谨慎,我才把你遣去兰园教兰姐儿,没想到你竟然安了教她走上邪路的心思,竟然敢做出这种帕子来送人?真当兰姐儿是个乡野丫头可以随便欺辱么?”
张嬷嬷头叩在青石板上,不曾停,“老太太,老太太啊,真不是奴婢做的啊,奴婢不知道这是哪来的!”张嬷嬷忽然抬起头,愤怒的望向身边的雪兰,“二小姐……二小姐是不是和刘嬷嬷学的?!二小姐竟然这样陷害老奴,老奴哪里对不住二小姐了?!”
雪兰缩着身子,瑟瑟发抖着看向张嬷嬷,“嬷嬷别骂我……嬷嬷别骂我,我绣得不如嬷嬷的小鸟好看……我一定会努力绣的……”
小鸟?!
叶老太太狠狠的瞪了雪兰一眼,连个鸳鸯都不认识的蠢货,白白让奴才哄了去!
叶老太太虽气雪兰,更恨张嬷嬷。一个嬷嬷竟然把主子小姐唬成这样,还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呢,若是往日在兰园呢?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呢?张嬷嬷指不定嚣张成什么样子呢?!
雪兰她也不喜,可是雪兰是叶府的一员,她的一举一动都无形中被扣上叶家人的帽子。闺中千金绣出鸳鸯来,这话传出去可是好说不好听!
叶老太太狠狠的啐了一口张嬷嬷,“死到临头了,你还敢混赖人。你当初自己把兰姐儿花样子拿给我瞧的,又是你亲口承认你帮兰姐儿做的帕子,你还敢说你没做!这是被韬哥儿媳妇看到了,若是旁人知晓了,我们叶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我叶家的声誉险些被你个刁奴给毁了!”
张嬷嬷百口莫辩。
叶老太太越说越气,扬手把小桌上的茶盏掷向张嬷嬷,茶盏砸在张嬷嬷的头上,又咣当一声碎落一地。张嬷嬷动都不敢动一下。
“来人来人!”叶老太太高声叫道,郭嬷嬷和几个丫头进了来,叶老太太一指跪在地上的张嬷嬷,“把这个奴才给我领出去卖了,把她的家人亲戚一并卖了!”
张嬷嬷吓得面如土色,她已慌不择路,只想快点摆脱了这罪名,她扑到叶老太太脚下,哭道,“老太太啊,这……这些帕子全是平秋做的,奴婢因为贪功才会说是自己做的,其实都是她做的,与奴婢无关啊!”
“平秋?!”叶老太太眯了眯眼睛,吩咐着郭嬷嬷,“平秋不必带过来了,直接拉去卖了。这老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不信平秋做这些帕子时,你没瞧见?!”
张嬷嬷止不住的流泪,她想说她从前真没见过这帕子,可是老太太根本不信她。
叶老太太嫌恶的踢开了张嬷嬷的手臂,继续说道,“把他们全家及亲戚都打发到庄子里去,再不许调回宅里!”
叶老太太这边发落了哭天抢地的张嬷嬷,才看向一旁脸色苍白的雪兰,她皱着眉教训起雪兰来,“你回园子里去罢,以后不许乱做什么女红,做完后把女红拿给我瞧来。”
雪兰躬身退下。
雪兰回到兰园没多久,郭嬷嬷又把刘嬷嬷也叫了去。
雪兰见刘嬷嬷走了,直接去了兰园的耳房,那是张嬷嬷平日里住的地方。
雪兰吩咐丫头们把耳房里的东西都寻了出来,又寻了个大包袱皮子,趁着天未黑,雪兰直接拿了东西去了南松园。
雪兰跪在南松园的正厅时,着实让叶老太太心里生厌。本是主子小姐,偏偏被奴才们欺负住了,真真丢了她的脸。
可是叶老太太却不想,奴才们之所以敢欺负雪兰,依仗的就是叶老太太对雪兰的厌弃。
雪兰朝着叶老太太哭着拜道,“老太太,张嬷嬷虽犯了错,到底是我的嬷嬷,我把她的东西收拾了些,请您开恩叫她带去庄子里罢。”
这么点小事,叶老太太从来不放在心上,她厌烦的摆摆手,意思叫雪兰随郭嬷嬷去便是。
哪知道雪兰竟然挥手叫两个丫头提进来一个大包袱来,叶老太太看着眼前快及一只箱笼的包袱坐直了身子,“这里面都是什么?”
雪兰羞涩的低下头去,“回老太太的话,我去张嬷嬷的房里收拾出来的,也不知道都有什么,刘嬷嬷又没在。孙女见识浅,想着是张嬷嬷的东西就都拿来了。”
叶老太太挥手让郭嬷嬷打开包袱,一打开叶老太太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里面竟然什么都有,崭新的小褂,杭绸的裙子,灰鼠皮的皮袄,貂绒的帽子,磁州窖的枕头,还有几匹新布和一个描金的黑匣子。
样样都是好东西!
叶老太太看到这里,双眸猛的一缩,这些东西可不是一个嬷嬷该有的!
叶老太太指着那黑匣子叫郭嬷嬷拿面她面前,一打开,里面装的竟然是白花花的纹银,少不少的也有个五十几两了。
叶老太太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雪兰害怕得似乎要哭出来了,“老太太,这全是张嬷嬷房里的东西,应该全是她的,孙女并不知晓啊。”
叶老太太气得浑身乱抖,张嬷嬷的月例一个月才五两银子,她哪里来的银子置办了这些的物件?!其他犹可,可是眼前的貂绒帽子着实眼熟……
叶老太太恍然忆起,这是前几年自己戴过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找不到了,叶老太太因还有帽子,也就忘了这么一回事了。现在怎么到了张嬷嬷的手里了?还有这银子……
叶老太太再明白不过了,张嬷嬷不只是贪了雪兰的月例,还贪了她的东西!
竟然欺负到她的头上来了!
“好个狗奴才!”叶老太太气得七窍生烟,她骂道,“快把那背主的东西给我送去衙门里!”
郭嬷嬷连忙躬身退出,叶老太太犹不解气的又加上一句,“拿着侯爷的帖子送去!”
所有人都明白,张嬷嬷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