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兰已经站起了身来,“三妹妹,当年是你自己选择嫁给三妹夫的,我也曾提醒过你嫁过来之后并非如你所愿。现在的苦果,也都是你三妹妹自己选的,你就慢慢自己去受着罢。”
雪兰说完话,转身就走,只留下来呆若木鸡的三小姐。
回到兰园,雪兰做起一个双鱼荷包来。
洛璃在一旁轻声道,“小姐,您想怎么办?”
洛璃问的自然是苏五公子要害雪兰的事。
雪兰把针轻轻的在头顶一刮,针尖透出一道寒光来,“让南月去。”
在一旁端着茶的南月,忽然一怔,“小姐,您让奴婢怎么做?”
雪兰抬起头来,“就去碰碰他最在意的东西。”
南月有些发懵,苏五公子在乎什么呢?
洛璃一点南月的额头,“他在乎的是他的前程。”
“可是前程要怎么去动啊?”南月还是想不明白,她可以帮小姐行刺,也可以帮小姐找东西,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动苏五的前程。
雪兰见南月一副不开窍的模样,摇手叫她俯在耳畔,轻声说了一席话。
南月听完雪兰的话,打心眼里佩服自家小姐。为什么大家都长得差不多,脖子上都顶着一个脑袋瓜子,而小姐的脑子里就有谋略,一个念头闪过,就能想出法子来。而自己除了会些拳脚和医术,再不会别的了。
***
那是一个晴朗的早晨,苏茂谨坐着黑呢官轿向翰林院而去。
昨晚苏茂谨和碧影几乎一夜未眠,他是兴奋的,碧影是害怕的。从他占有了那个丫头之后,他就想着法子折磨着碧影。今日一个花样,明日一个法子,只叫碧影深夜里还惨叫连连。
可是,那个蠢丫头不知道的是,她越是叫,他听着越舒服。于是,她在哭时,他便卧在床上,支着手臂在一旁看着惨叫的她,他那时是微微的笑着的。
女人是什么?不过是他的玩物,是他忙累了衙门之事后,回家消遣用的。什么红妆碧影,只要他有他的大好前程,只要他的前程尽好,他想要什么样女人没有?
黑呢大轿很快到了翰林院,苏茂谨下了轿子,就往里面走去。
才走到一半,从里面急匆匆的走出一人,险些和苏茂谨撞了个满怀。
苏茂谨抬头一看,是翰林院学士的潘大人。潘大人已经在翰林院二十五年了,一直沉稳有度,今日不知他是怎么了。
苏茂谨刚要问上一句,潘大人一把携住了他的手,“苏大人,你快去看看罢,你编修的国史出了事了!”
苏茂谨皱起眉来,他编修的那部分国史,他自己都查看了不下五遍,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呢?可是,潘大人的脸色苍白着,想来事不小。
“在哪里?”苏茂谨问潘大人,潘大人带着他去了典簿厅。进了典簿厅,潘大人打开一旁的柜子里,从里面拿出一本厚厚的本子来,潘大人翻了几翻,指着一处给苏茂谨看,“你来看看罢。”
苏茂谨低头一看,只见书页上的写着:先宜王李朝戌在元年因谋反而被斩首。
苏茂谨惊出一头冷汗。
先宜王叫李朝戊,因谋反被斩首示众。而太祖皇帝的幼子才叫李朝戌,只一字之差,却差得十万八千里。荣王李朝戌是救过世宗的人,是世宗最亲近的王叔,现在在京城里还有荣王庙,就是当年世宗为了纪念自己的王叔而修建的。现在太后还会带着儿孙们去祭拜。而自己把两个人名写错了,就形同谋逆啊!
可是……苏茂谨分明记得是写的是个戊字,现在怎么变成了戌了?!
“这……这……”苏茂谨额头渗出汗来,他仔细的盯着戌字上的一点,那点似和别的笔画大致相同,可是苏茂谨仔细看过了,那绝对不是他写的。
苏茂谨猛然抬起头来,“潘大人,我冤枉啊!这一横不是我写的!”
潘大人脸一沉,“苏大人是什么意思?你把这本子交了上来,难道是我陷害了你不成?你说不是你写的,那便叫人看看这墨迹是不是翰林院的墨罢。”
翰林院有自己专门的墨,是别处买不到的。
苏茂谨不须仔细看,已经看出这墨是翰林院的墨。
他口气一软,“潘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我确实是冤枉的!”
潘大人叹口气,“我也知晓你年轻,做事忙乱也是有的。只是这是国史啊,苏大人!若是呈上去便是一桩大事,苏大人的命要还是不要了!”
一句话便给苏茂谨扣上不够严谨的帽子了,苏茂谨努力的咬着牙,不叫自己的脸色变了。
苏茂谨一躬到地,被潘大人扶了住,潘大人的话锋一转,“这本是史记编修张大人给我送来的,此事不大好办啊。”
苏茂谨恨不能啐上成前的潘喻方一口,他就等于告诉自己,现在这事有两个人知道,将来苏茂谨或是想翻身,那可就难了。而想封住张大人的口,只有潘大人出面才好。苏茂谨望着面前皱着眉的潘喻方,心里再清楚不过。潘喻方现在如此说,便是要他一个态度。
苏茂谨头低得更低,“大人,苏某的命全依仗大人了!”
潘大人缓缓点头,如语重心长的长者一般,“即是如此便好,我会尽力和张大人好好说说,你到底年轻,谁没有个犯错的时候。我们不说了出去,上面自然不会追究。”
苏茂谨不住的点头,心里却骂个不停,嘴上却要好话说尽。
“好罢。”潘大人最后略显为难的点头,“我会鼎力助墨卿。”
墨卿是苏茂谨的表字。
潘大人如此称呼,就说明他已经不把苏茂谨当外人看,苏茂谨又如何敢托大,口称不敢,又是对潘大人一番感谢,才退出了典簿厅。
一路走向茶水厅时,苏茂谨隐在袍袖中的手渐渐握成了拳。
潘喻方这个老狐狸,是哪个人也不靠,完全靠自己走到今日的翰林院里学士的位置,可见他手段了得。现在他竟然把自己的把柄握得死死的,叫他此后只能追随与潘喻方。若是他敢有一点异心,潘喻方定然会把今日之事给抖落出去。而且,他相信潘喻方会让大家重新编写,这本他定然会私藏起来,随时可以拿出来要挟自己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