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妈和雪兰坐在大炕上,李妈妈问起雪兰这段时间的情况,雪兰把小林氏害死海氏的事全部告诉给李妈妈,李妈妈听后拍着大腿骂起了小林氏来。
李妈妈拉住雪兰的手,“丫头,大仇已报,此后你怎么打算呢?”
雪兰微一沉思,倚在李妈妈的肩头,“我其实是想着回岁县里的……”
还不等雪兰说完,李妈妈连忙摆手,“可不能够啊,傻丫头,你想想侯爷现在该是怎样的伤心。你多在他身边陪陪他才是。”
雪兰一笑,轻轻摸着李妈妈手上的老茧,“妈妈放心,我已经想好了,不急着回来,待父亲再娶新夫人,我再回来。”
李妈妈抚过雪兰的头发,轻叹一口声,“傻孩子,家里的婆娘怎么能和儿女比呢?谁不想儿孙绕膝,侯爷也是人,亦该如此。”
雪兰抬起头来,扭过脸来对着李妈妈笑道,“要不我接你去府里罢,也免得我两处跑。”
“我可不去!”李妈妈身子往炕里挪了挪,似乎怕有人现在就提着她走一样,“我在岁县里住惯了,回去不知道还要看谁的眼色呢,我这样挺好!”
雪兰撇了下嘴,讥笑道,“你就是顽固不开化!”
李妈妈也不恼,笑着拍了拍雪兰的头,“你有时间去看看乔六罢,听说他在县衙门里做份差事呢。”
“是嘛,那我可要去看看。”雪兰很高兴乔六终于做差事了,她一直担心乔六和郭福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一辈子。现在听说乔六有差事做了,雪兰也坐不下去了,起身就往外走。
气得李妈妈直在后面撵,“饭还没吃呢,你又去哪里?!”
雪兰转头一笑,“我一会儿就回来,妈妈放心罢,我不会让我自己饿到的。一会儿席面来了,你就和王嬷嬷先吃,不必等我啊。如果你们不吃,回来我也不吃!”
雪兰说完,笑着跑了出去。
雪兰跑出院子,洛璃和南月跟了上来,雪兰转头看了一眼两个丫头,不等二人说话,雪兰就说,“洛璃留下来罢,让南月跟着我出去。”
洛璃马上嘟起嘴来,她嘴里小声嘀咕起来,“又是南月,小姐都快把人家忘了……”
雪兰哈哈笑着跑了出去。
南月看了一眼洛璃,笑着跟着雪兰走了。
雪兰在前面跑,南月跟在她身后,两个人一会儿就跑去了县衙门。
到了县衙门,雪兰转过后衙,向人打听了乔六。那人上下打量了雪兰,恍然大悟着道,“你是叶家的那个丫头罢!”
那人说完又马上一手捂住了嘴,一手连忙摆摆,“哟哟,您别怪我这张嘴啊,您是叶府的小姐?”
雪兰倒笑了起来,“我想问问乔六在不在?”
“在,在!”那人把雪兰往里让,“我带您去见他。”
雪兰笑着应好。
那人带着雪兰往里走,到一处房门口,那人一指里面,“他就在这里。”
雪兰轻轻的走上前去,推开了房门,映入她眼帘的是,乔六在书案后面正颤颤巍巍的拿着一支笔往纸上写字。只见乔六神色凝重,哪里像写字,简直比拿刀刮人肉皮还紧张。
雪兰若不是亲眼所见,她一定不会相信,乔六也有一天会练习写字!
雪兰扑哧一下子笑出了声。
乔六这才抬起眼来,一见是雪兰,先是一呆,随后脸红了起来,把笔放在一旁,嘴上却不忘嚷嚷着,“大兰子,你回来就回来罢,怎么不告诉给我一声!”
雪兰向南月摆摆手,南月守在外面。雪兰上前来就往纸上看,乔六哪里敢让雪兰看,向前一扑,用胸膛挡住了纸。乔六扬着脖子对雪兰喊,“哎哎,没有你这样的啊!还想偷看人家写的东西?!”
雪兰止不住的笑,斜靠在书案旁,“哟,六老爷你还真有趣呢,你写的那两扒子字,还怕我瞧?我瞧了教教你岂不更好?”
乔六还是把纸盖得严严实实的,说什么也不让雪兰看。
雪兰也不等乔六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喂,六老爷,在衙门里的差事不错罢,你到底是衙门里做什么的啊?还有还有,谁把你引见到衙门里的?这么不开眼!”
乔六被雪兰损得脸更红了,他直起身子,快速把身下的纸团成一团,这才似长出一口气,来到雪兰面前,“你可不许看不起我,我现在在衙门里帮着大人管状纸呢!”
咳咳咳!
雪兰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剧烈的咳嗽起来。
乔六哈哈笑着,“大兰子你别小瞧人!我现在已经能看懂些字了!”
雪兰好不容易喘气顺当些了,她靠在太师椅上抚着自己的胸口,“我越来越想知道是谁这么有眼力,把你引见到衙门里了?”
乔六嘿嘿的笑了两声,挠了挠头,“是盛大人……”
“谁?!”雪兰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了,她恨不擦擦耳朵再问一次,“盛信廷?!”
“是啊。”一提到盛信迁,乔六明确比刚刚郑重了许多,“盛大人虽然整天紧绷着脸,其实他人很好的,他把我引见到衙门里,告诉我要识字,要不然此后都不能教给春妮识字呢。大兰子,你也知晓,我们家祖辈就没有行走在街门里的人,也没一个识字的人,我爹我娘都乐坏了!从此后不只是我,春妮也会识字的,我们家再不会被人骂一个大字不识的人家了!”
雪兰渐渐敛起了笑意,乔六的这些心里话,她懂。
在岁县里有许多这样的百姓,他们不识一个字,连官府张贴的榜文都看不懂。就是因为这个看不懂,朝廷上的什么事,老百姓也不知道,县太爷说什么是什么。
乔六也知晓雪兰明白他的想法,于是点点头,“大兰子,其实现在想想,我真不知晓我那次偷了盛大人的东西是好还是坏!大兰子,盛大人改变了我的全部啊。”
雪兰不语,她没想到盛信廷会帮乔六这么个大忙,盛信廷帮的绝非是乔六的一个饭碗,而是他全家人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