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见邵姨娘不似刚刚那般热络,忙追问道,“姨娘可是怎么了?是不是开罪了父亲?”
邵姨娘不好把邵家的事学给两个女儿听,于是,她强笑道,“哪有什么事,三小姐的事我定然替三小姐出头。”
三小姐这才转忧为喜,陪着邵姨娘和六小姐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从梅园回到东跨院,一路上邵姨娘都沉默着。她在想怎么才能让叶世涵避过邵虎山一事,和自己说说三小姐的亲事。
邵姨娘最终咬牙想着,在女儿和哥哥之间,自然是女儿最亲。她为了三小姐定然要把叶世涵哄得开心,谋得一门好亲事!
邵姨娘心里如此想着,脚步加了快,匆匆向东跨走去。
还未走到东跨院,从另一条路上走来一人。
那人见了邵姨娘,忙向她招手。
邵姨娘定睛细瞧,来人是叶世涵身边的小厮乐松。
乐松早被邵姨娘收买了,他时常给邵姨娘递些叶世涵的消息。
邵姨娘一见乐松,皱着眉头四下望望,见没人才上前低声道,“你是来寻我的么?”
乐松点头,小声对邵姨娘说,“姨娘快有些准备罢,潘海那边好像打探出封姨娘家酒楼的人了。”
“是谁?”
“是卫国公家的大爷盛信庭……”
“啊!……”邵姨娘惊呼出声,又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早闻卫国公盛家的名号,不说荣宠不哀,就是盛信庭更是以狠毒名贯京城。
盛家是什么人家,怎么会和自己大哥扯上关系呢?
邵姨娘抚着胸口仔细想着。
她马上想到自己让大哥去推雪兰落水一事,那天落水的还有盛家大小姐。邵姨娘的双眼越睁越大,难道……盛信庭查出些蛛丝马迹了?
邵姨娘又联想到自己大哥被陌生人暴打一顿的事,她忍不住哆嗦一下,只觉得周身如坠冰窖。
乐松四下张望着,又急急着道,“姨娘心里有主意就是,奴才要马上回去了,免得被侯爷发现了。”乐松说完就匆匆而去。
邵姨娘惊得忘记了说话,直到凡樱轻唤一声“姨娘”,邵姨娘才回过神来。
怎么办?!此事叫盛家知道了自己大哥再不会有好日子过了!什么暴打,什么封酒楼,那只是盛家的一个警示罢了,卫国公府的势力连皇子们都要礼让三分,邵家又算得了什么?只怕后面的报仇会如洪水猛兽一般吞噬了大哥罢!
“快,快回去!”邵姨娘再不敢逗留在这里,她唤着凡樱急急的往东跨院里赶。
才回到东跨院,邵姨娘遣赵妈妈去找邵虎山。
旁人邵姨娘不放心,只赵妈妈最是忠心的一个。邵姨娘仔细的叮嘱赵妈妈,只叫邵虎山带着邵大奶奶快些离开京城。邵姨娘又深知邵虎山夫妻的秉性,若是自家大哥知道因为自己做事而得罪了盛家人,才不会管自己的死活,弄不好他会闹到沐恩侯府来,那时候邵姨娘只怕连死都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邵姨娘又咬着牙把自己所存的体己拿了出来一半,一并叫赵妈妈送去给邵虎山,只叫他离开京城,越快越好。
邵姨娘并让赵妈妈告诉给邵虎山,她会在京城给邵佑常置一处宅子,并月月送银子给邵佑常,叫邵虎山夫妻只管放心离开。若是不离开,只有死路一条。
赵妈妈见邵姨娘着急,忙答应着出去找邵虎山。
见赵妈妈走了,邵姨娘软倒在榻子上。
她怎么也没想到盛信庭会这么厉害,能查到邵虎山的头上。那么是不是说,他也会查到自己的头上呢?
想到这里,邵姨娘只觉浑身发冷,她起身扯过一旁的夹被盖在身上。
邵姨娘唤过了凡樱,要她从此以后仔细小心着饮食,连点心茶水都要凡樱亲自尝过。凡樱不知道邵姨娘要做什么,只能答应下来。
邵姨娘这才安心了许多,她心里想,邵虎山离开京城了,盛信庭也许就会消些气了,不会再追究她的事了。
邵姨娘坐立不安的等着赵妈妈的归来,快近一个时辰,赵妈妈才回了来。
邵姨娘打发走丫头,赵妈妈才说了话,“奴婢唬住了邵大爷,说六仙居里被封是因为有人看中了六仙居这块地方。这人来头极大,要么白送,要么送死去。邵大爷起先不信,后来奴婢雇了的人敲响了邵大爷家的门,邵大爷才信了,慌忙带着邵大奶奶从后门跑了,连邵少爷的话都不敢问。奴婢又雇了辆车,把银子交与邵大爷,叫他们跳得越远越好。直送他们出了城,奴婢才回来。”
邵姨娘这才长出口气,打发赵妈妈去歇了,她才半卧在榻子上思量着叶世涵知晓此事后的态度。
邵姨娘的指尖捏紧了她长长的粉艳丹蔻,双眸眯成一条长线般。
忽然,邵姨娘把长长的指甲放在唇边,银牙咬紧了丹蔻的边缘,齿间用力,生生的把半片长指甲咬了下来。
一旁的凡樱张大了眼睛,却不敢作声。
邵姨娘嘴上不曾停歇,须臾间,她把十个指甲都齐齐的咬了下来。
邵姨娘把咬下来的指甲横放在小几上,摆成了一排。她望着一片片精心留起来的指甲,忽然,唇边扬起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来。
****
叶世涵回到沐恩侯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听潘海把查过的事情禀告给他。潘海还把邵虎山在被打前里的行踪打听出个大概来。
潘海说,“侯爷,奴才查了勾栏楚馆,在他被打前,只有一晚上没去。”
叶世涵皱了皱眉,潘海继续禀道,“那晚算起来正是二小姐和盛家大小姐在花园子失足落水的日子。”
叶世涵怔了片刻,马上想到所有事的可能,瞬间他气得额间的青筋突现出来。
卫国公府的盛信庭虽在外名声并不好,可是人家凭什么无缘无故的对一个小小的酒楼出手呢?定然是邵虎山做出了什么伤及至盛家人利益之事了!
又是与雪兰曾和盛家大小姐在花园里一起落入水在同一日,叶世涵努力的想说服自己这是偶然,自己都觉得有些牵强。
从前叶世涵只当两个少女玩心重,不慎落水。后来又有林氏亲去盛府赔礼,盛府大度谅解,圆满了一笑抿恩仇的美谈,叶世涵再也就没往心里去。
可是现在所有事都发生了,叶世涵把事连起来一想,事情似乎就并不那么简单了。
叶世涵一掌拍在书案上,只震得笔洗里的清水跟着晃动起来。
若是叶世涵所料都对的话,那么邵姨娘也难推其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