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逆转,十年之前
那时杨不凡年岁尚幼,其家住中域偏远的一处农村,家庭虽不富裕,生活也十分朴素,但他每日帮助父亲做做农活,时而听听母亲温柔教诲,又或是四处玩耍,日子也过得甚为充实。
直至某日,杨不凡正在厨房帮母亲做饭时,忽听家门外有人到访,母亲神色也忽然变得奇异古怪,便欲跑出厨房观望。却被母亲从身后点住了穴道,将他拎起来塞进了家里的大米缸内。
那时的杨不凡还稀奇道,母亲怎么会变如此神奇的戏法?他发觉自己窝在大米缸里一动也动不了,眼前一片漆黑,心头也生起一阵慌乱。便仔细听起厨房外的声音,便道是,家里的确来了一名陌生人。
过得片刻,厨房外的谈论之声愈加激烈,最终传来了打斗之声,杨不凡心急如焚,奈何身上穴道被封,久久不能动弹。打斗过后,外头又重新安静下来。杨不凡头晕目眩,昏昏欲睡,再也不曾听闻到其他动静。
又过得良久,一觉醒来,身上穴道自然解开,于是急匆匆的跑出厨房,但见父母双双倒在血泊之中,已是不省人事。
从此杨不凡便过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在其心中,最记忆犹新的,便是那日突然来家里的陌生人的声音,这也成了他无数次的噩梦。
直至此时,他终于找到了那名突然来家里的陌生人,这人便是嵩阳剑派的掌门,欧阳晟。至于欧阳晟与其父母有何过节,这中间种种关系杨不凡却不得而知了,但有一点却是不错,欧阳晟的声音与那日来家里的陌生人的声音一模一样。
左云见杨不凡神色古怪,一动不动,心道:“莫不是他与小东一般,也被吓的丧失了心智?不妙!不妙!”连忙捡起地上的长剑,硬支撑着身体,一摇一晃的走了过来,站在了杨不凡的身前,深怕有人于他不利,可他自己也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便会倒下来。
“不凡,你怎么了?快快振作些!”
杨不凡从前日思夜想要投到嵩阳派去,结果却不料到,嵩阳派的掌门竟然就是他的杀亲仇人。这般高高在上的仇人,要如何才能将他打倒?自己的父母亲究竟与嵩阳派有何瓜葛,这里的疑团要如何才能解得开?
一时间,杨不凡思绪万分,神色苦楚,对于左云的话,哪里听得进去半分。
陆展颜的目光也忽然停留在了这两名少年身上,心头涌起一阵同情之心,随即对身旁的虚无道:“虚无大师!劳烦你帮我照看一下那两个孩子,切莫让他们也被魔教的人荼毒了!我们既然来到这里,便是豁出去性命,也不能多让一个无辜受难!”
虚无双手合十,难得严肃的点了点头道:“陆施主虽不是佛家子弟,慈悲之心却丝毫不属于佛门子弟,贫僧也定当尽力!”暗自心道:“难怪掌门师兄与他这般交好,果然是个侠义心肠的人。”
陆展颜却没回话,只是转头对自己门下两弟子道:“你们二人与虚无大师一起,护好那两名少年!”
言罢,气息一凝,碧绿色的灵气一涌而出,飞身而起,奔向了寒鬼与温千柔二人。温寒二人见来人气息浑厚,身法独特,顿觉压力十分,连忙凝神应对,不敢怠慢。
正在此时,从后院蹿出来一条灰影,这人一身粗布麻衣,脸也蒙着麻布,分不清其面目,但他轻功之高竟不输于在场任何人,只见他身影一闪便飞到了左云的身旁,一把抓起左云又飞出了院外。
左云肩膀被抓,惊疑间转头望去,失声道:“爷爷?……爷爷,你快放开我!不凡还在那里,你先去救救他!”
麻衣人毫不理会,拽着左云掠过房屋,转眼便奔出了好远,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们已然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麻衣人轻功之高,近乎诡异。
杨不凡看到林小东与左云一一被人掳走,心头又急又怒,本身就浑身脱力,灵气耗尽,又加上千辛万苦寻觅的仇人已然找到,心头起伏过于剧烈。忽然一阵头晕目眩,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晕阙之时,脑子里尽是欧阳晟的摸样。
虚无和尚正欲上前拦截麻衣人,怎奈这麻衣人轻功极高,一眨眼的时间便跟丢了踪影,担心杨不凡又会被人劫走,有负陆掌门的交代,连忙转过身去,上前抓起了杨不凡逃到了围墙之上。伸手探了探杨不凡的鼻息,见杨不凡只是晕阙过去,是以不再担心,全心守在杨不凡身边。
欧阳晟领着门内弟子与大魔怪和石飞沙缠斗,片刻间,便又占了上风。毕竟那大魔怪二人有伤在身不说,一身的灵气已被白侠耗尽,而欧阳晟却正是巅峰。可他一心记挂自己的小儿,根本无心恋战,见林秋月已经走远,心头大石便也落下,连忙一个抽身,道:“我们走!”
说罢转身飞去,大魔怪与石飞沙停下身子,长呼了一口气,也不敢追上前去。见温寒二人正与陆展颜缠斗,鼓足了最后一点力气,一个转身,又往陆展颜方向奔去,意图四人同斗陆展颜。
欧阳晟撤走,陆展颜眉头皱得更紧,心头十分气恼,暗道,大好的机会让欧阳晟给白白错过。老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手均是中州顶尖高手,就算对方耗损巨大,可毕竟独木难支,也只得撤身而去,当下哼了一声,脚步一跨,转过身子,飞到了死去的白先生身旁。袖袍一卷。一阵柔风将白先生扶了起来,旋即,一把抓起白先生的尸体大声道:“我们也走!”
虚无深怕自己落单,调运灵气,架着杨不凡,同青松剑派一行人转身逃走。
四方坛主,一一站落在了大院的屋顶上,望着众人逃走的身影,也不追上前去,他们已经身负重伤,就算追上了他们,以他们现在的伤势,也不一定能胜得过五域大派的掌门,也许他们逃走反而是件好事。
黑风豹缓缓走到了老黑的身体前,嗅了嗅老黑的身体,见老黑仍不动弹,便“噗嗤!”了一声,模样轻视至极。一个转身,也跃上了屋顶,站到了寒鬼身旁。
大魔怪转头望了望后院的尸体,神情漠然,不知心头所想。
寒鬼注视到了大魔怪的神情,冷笑道:“大坛主莫不是生同情心了?”
大魔怪顿了顿,道:“这一趟折煞了我们这么多人,仙书在哪也没问出来,回去等着教主责罚吧!”
石飞沙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样,这姓白的总算是死了,教主总不会过于迁怒吧!”
寒鬼耸了耸肩,摸了摸黑风豹的头,道:“这可难说了!教主再三嘱咐,要问出仙书的下落的!”
大魔怪道:“也罢也罢,教主也知道,他自己闭关当中,出不得手。凭我们几个将白剑齐杀了,也算不易了!我们也走吧!”
寒鬼看了看一旁的温千柔,道:“嘿嘿……这趟出来总算见着哑巴坛主的庐山真面目了,想不到还真是个大美人!”
大魔怪与石飞沙一同望向温千柔,但见她已然重新蒙上了面纱,注视着远方,怔怔出神,丝毫没有听身边的谈话。
石飞沙道:“说不定那姓白的最后看到了咱们温坛主的美貌,对温坛主动心了,舍不得出剑,才使得他丢了性命呢!”
温千柔仍然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前方,而远方那条路,正是虚无架着杨不凡逃走的方向。
大魔怪摇了摇头,对石飞沙道:“温坛主入教最晚,论年纪也算是晚辈了,你莫要胡言,我们走吧!”
说罢,架着轻功,当先离开了此地,石飞沙一同跟上,眨眼就消失在了风清院。
寒鬼忽然道:“对了!那白龙剑果然是把上好的兵刃,嘿嘿……正好我的蛇剑被它削断,嘿嘿……”说罢便往白龙剑飞出的方向寻去,过得良久,久久不曾寻到,心道:“奇也怪哉,这剑明明落在此处,莫不是被那些人给带走了?”他灵气耗尽,又不敢久留,可惜了几声,悻悻离开。
天上的月亮已躲下了山头,只剩下寥寥数颗星星一隐一现,如噩梦般的夜晚即将逝去,一道绚丽的曙光从遥远的天际照来,黎明将至。
院子里众多尸体当中的大黑狗忽然摇了摇尾巴,又不再动,空中血腥味也被昨夜的狂风吹散了些许。
清晨的第一声鸟叫,清脆悦耳,温千柔手里紧紧的攥着杨不凡所丢失的挂坠,一丝奇异的冰凉传入了她的掌心。
过得良久,她抬头看了看树枝上的鸟窝,一滴清凉的露水从树叶上滑落下来,正巧滴在了她额头上,她伸手抹掉额头上的露水,一向高傲的眼神竟似泛起一阵惆怅。
抹去额头的露水后,旋即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风清院。
幽幽古院,一夜之间,忽然变成了人间炼狱,附近的村民也即将起床劳作,若是他们路过风清院,又会是怎么样一个惊讶的神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