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园瞪大眼睛，怒火在心中翻腾。
刚才那女人是什么意思，看不起她吗？关她什么事，她又没有看不起卖内衣的，都怪陈秀芬那老婆子。
“唉，那女人还敢瞪我，脸皮可真厚。”陈秀芬嘴里不停咒骂内衣店老板娘。
大声地清嗓子，刚想把嘴里的老痰吐出来啐她一口。蒋园从动作就看出她的意图，赶紧让周广粮阻止她。
可还没等说话，一口带着早饭的老痰就落在她面前干净的地板上。
陈秀芬的声音巨大，在这个还不是人流高峰期的门口显得如此刺耳。众人看见这一幕，纷纷投去鄙夷的目光。
蒋园觉得她这一辈子的脸都在这一刻丢的干干净净。
“那老太婆也太没素质了吧，把这里当她家茅房吗？”
“我的天，她不会用卫生纸吗？旁边不就有垃圾袋。”
邓诗元听着旁人的议论，这种场面她在村里遭遇多了，可没有哪一次有现在这么难堪。
蒋园忍着骂人的冲动，从包里拿出卫生纸给周广粮，“你去擦干净吧，在这里随地吐痰是要罚款的。”
拿完纸蒋园赶紧走远一点，不想再让任何人误会，以为他们是一起的。
陈秀芬也意识到这个在老家再正常不过的行为，在这里是会被人耻笑的，一时也有些尴尬，都怪那个卖小衣裳的臭女人。
“老三，娘去擦。”陈秀芬抢过纸把地上擦干净。
蒋园在她准备把纸留在原地的瞬间跑过去，指指垃圾桶，“把纸丢在里面。”
经过这一个小插曲，几人也没有心思四处乱看，直接去找瑞奇服装店。
店铺就在商场最显眼的地方，还没有仔细看店里的情况，就被长长的队伍吓到。
“妈呀，蒋园你说的还真是真的，这城里傻子可真多。”
邓诗元一下就被门口假人身上展示的衣服吸引，在工厂做工的半个月她也见过很多次成品。
可穿在假人身上，摆在这简单大气的店铺里，明亮的灯光一照，好像比工厂流水线上好看十倍。
特别是那鱼尾裙和粉色纱裙，还有模特身上背的包，怎么会这么好看。
店里很多年龄和她差不多的女孩子在挑衣服，脸上都是开心喜悦。
低头看看，老式衬衣，自家做的裤子和布鞋，和这里的一切壁垒分明。
蒋园自从知道瑞奇是周广玲开的就再也没来过，只是现在市场上大多数衣服都是模彷她家的款式。单位很多女同事都私下讨论过她穿劣质货，她也想买瑞奇的，可实在不想给周广玲送钱。
蒋园看着神色各异的几人，推一下陈秀芬的背，“就是这家，去吧。”
陈秀芬把要走开的人拉住，“你得在这等着，不然我就不去。”
蒋园一下就火了，甩开她的手，“不去就不去，我真是受够你们。爱认认，不想认就回去。”
邓诗元看婆婆把一直忍耐的蒋园都惹火了，连忙安抚，“妈，你快去吧。姐，别生气，看我妈的。”
陈秀芬也知道不能太过，“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哭，边哭边念，“广玲啊，娘来找你了，你就出来看我一眼吧。”
周广粮也跟上，“周广玲，你怎么这么狠心，有钱就不认亲娘。”
周广玲听见声音才从试衣间门口出来，一看周家人又开始在那里演大戏。
眼神一瞥，就看见不远处的蒋园。她也来了，也不知道是凑巧在这，还是今天的事情有她的手笔。
“小李，快去把商场的保安叫过来，然后报警。小张，你们去把顾客安抚好。”
周广玲迅速安排好工作，把店里招呼顾客的大喇叭拿上，“我已经叫了保安，还报了警，有什么事情等警察来了再说。我就是你们口中的周广玲，我不会跑，就陪你们等着。”
喇叭声音很大，一下就把所有声音压下去。听见店里的人已经报警，围观的群众已经相信是有人来闹事。
“是不是有人见不得瑞奇生意好，故意找人来闹事啊。”
“肯定啊，不知道多少人眼红他们家。”
蒋园躲在人群里，听见大家发表观点，知道周广玲几句话就又让大家都相信她。
陈秀芬周广粮都还是以前的思想，一听说她报警，也有些害怕。
陈秀芬年纪大些，懂很多底层人的生存之道，况且她们早就想好了退路。
马上摆出坚决的态度，哭的更大声，“报警就报警，正好让人民警察来看看，女儿是怎么不认亲娘的。”
陈秀芬穿着简朴老气，裤子上都是补丁，衣服也被磨得不成样子。对比起周广玲的年轻时尚，人们天生就对弱者更有同情心。
“这个人都不怕报警，会不会说的是真的啊。”
“做生意的人心都坏，更何况还把生意做的这么好。”
“我听见卖衣服的人都叫那个什么周广玲厂长，她可是头头。”
周广玲可不能让她继续卖惨，再次使用音量压制，“大娘，别演了。你们这些骗子为了骗钱简直就是不择手段，既然不怕警察，那就起来等着吧。”
小李报完警把保安一起带到店里，“厂长，警察说半小时内就能过来。”
“大娘你听见了吗？警察还有半小时就来，别跪着，我可受不起。”
陈秀芬站起来把眼泪擦干，“好，那我们就等着警察来评评理。”
周广粮有些心慌，悄悄拉老娘的衣服，“娘，要不我们回去吧。”
陈秀芬瞪着儿媳妇，给她使眼色，邓诗元一下就看出婆婆的意思，制止住周广粮的小动作。
“顾客朋友们，实在不好意思，店里出了些小状况，影响到大家的购物心情。今天进店买东西的所有顾客，我们都会送出一个小饰品，希望能弥补大家的不愉快。”
一听有礼物送，一些人根本不在乎，小饰品哪里有看热闹有意思。
不过大部分人都没心情继续围观，本来就是来买衣服的，还能送东西，当然是小礼物更加重要。
一大半人都进店继续逛，只剩少数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陪着一起等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