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安回过神来，完全没有听见她刚才说什么，只能点点头，“嗯，好的。”
周广玲整个人都还沉浸在挣大钱的喜悦中，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反常。
她把桥头大队凑出来的竹筐一个个摆好，把水果从空间里放出来码放好。明天司机来，直接往车上搬就行。
等宋如安发现时，整个仓库都是她称重好的货物，“你怎么不叫我帮你？”
周广玲站起身来，揉揉有点酸的腰，“我今天精力充沛，就这么点事儿，直接从空间放出来，分分钟就搞定啦。”
直到把叶以礼的货送完，她的兴奋都还没有澹下去。
她要充满激情的，全心全意地，投入她的大金主，孙天明孙总的备货送货环节。
还别说，刘志伟这个看着憨厚的大队长，还真有些组织能力和生意头脑。
短短五天，他们就把竹筐凑齐。整个大队上到八十岁的老人，下到四五岁的小孩儿，只要是能走路的，集体出动，浩浩荡荡的来送筐。
周广玲看见都惊呆了，她怀疑是不是村里大点的狗子都要背上筐一起来。
她迎上前去帮忙卸筐，“大队长，你们这么快就凑齐啦？”
“周同志，齐了，还多四百多个呢！你要不要清点一下。”刘志伟黢黑的脸上溢满笑容。
周广玲摆摆手，“不用不用，我还能信不过你们吗？”
刘志伟身边站的就是上次她搭话的老人家，手上抽着旱烟，对着她点点头。
“对呀，我们生怕数量不够，清点好几遍。数不到那么大的数，我们就一百个一百个的数。”
周广玲听着这些朴实的话语，觉得有点被打动，也有些心酸。
农民想挣点钱，真的很难，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他们都很珍惜。
人多力量大，一万多个竹筐很快被搬进仓库里堆着。
周广玲拿出三千两百块钱，装了一大袋子糖和一些苹果核桃。
糖是上次去首都买的，遇见不要票又很便宜，她就买了很多，想着会有用。
还有些挑出来的次果，就是有点斑或者被磕碰到，完全不影响味道。
周广玲把钱递给刘志伟，“大队长，这是剩下的钱，您点点，多出来的筐给你们算五百个。”
又指指地上的东西说道:“这些糖和水果不多，您给各家分点儿，给这些听话的孩子们尝尝味道甜甜嘴。”
刘志伟看着手里多出来的两百块钱和一堆东西，把两百块钱拿出来硬要还给她。
“周同志，那些筐说好送给你的，你咋还给我们多算钱呢。”
周广玲赶紧把他的手推回去，“四舍五入，当然要按五百个算。你们也是花钱收来的，哪能让你们倒贴钱。”
周广玲害怕上演极限拉扯，她现在只想回去装货，不想来一遍快收下，我不能收的流程。
“你们这几天白天黑夜的忙，肯定都累的很。大家都快回去休息吧，有空我去村里看你们。”
刘志伟看周广玲的态度坚决，再看看人群里眼巴巴盯着东西的小孩子们，无奈的叹一口气。
他是真的不想收多给的钱和东西，大人可以不吃，可是小孩子们那渴望的眼神，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
“周同志，我替大家谢谢你，东西我就收下。今年上我们大队来过年吧，要杀的猪可肥了，你来和我们一起热闹热闹。”
“是啊，周妹子你就来吧，今年我们肯定能过一个肥年。”
“周姐姐你来吧，我奶奶炸的甜果子最好吃了……”
周广玲笑着答应大家，提高音量，“好好，谢谢大家，过年我就去，好好尝尝你们的好菜好饭。”
激动的人群终于推着车回家，一路上大家都喜笑颜开。三两成群，兴高采烈地计划着过年该给家里添补些什么。
总共六千二百块钱，除去收竹筐的钱，剩下的每家还能分不少呢！
人群里，脚趾从破烂的布鞋里漏出来，不时伸手拉一拉半截衣服的刘盼儿，脸上也终于有了笑容。
这次她也挣到不少钱，终于凑够学费，过完年她也可以去上学。
宋如安忍不住戏谑道:“周广玲同志，看不出来，你还挺受大家的喜爱啊。”
周广玲开心是开心，但还没有到失智的地步，“你给我几千块钱，我也喜欢你。”
宋如安听到喜欢这个词，心里别扭了一下，怎么这么容易就说喜欢呢。
“你都有两百多万，还这么贪财。”
她手一摊，“嗨，谁还会嫌钱多啊。快帮我装货吧，真是累死个人，也不能请工人来帮忙。”
宋如安搬筐，周广玲放低手，小心的放出五十斤苹果装在框里。
不停的重复动作，她感觉自己快累死了。
这仓库说智能呢，它不能一下就把所有水果放出来，分装进筐里。
说不智能呢，它也还能每次准确的控制，拿出来的都是五十斤。
总共几十万斤，可想而知这个工作量有多大。两个人不眠不休，光装货都忙了三天。
已经重复动作重复到麻木的周广玲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幸好礼盒都是装好的，放出来就行，不然她真的会崩溃。
最后一框核桃装好，周广玲长舒一口气，顺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钱难挣啊！”
一向干净整洁的宋如安，此时也显得有些沧桑。衣服有点皱巴巴，两天没刮胡子，下巴上有些青黑。
不过有那张帅脸撑着，反而多了几分难言的忧郁气质。
周广玲动动眼珠子，斜着看他一眼，‘噗嗤’一声笑出来。
“宋大学生，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呢，你现在特别像一个落拓的诗人。”
靠着墙斜坐着的宋如安，面无表情的脸上马上挂上颓废，“你们也只能扰乱我的表面，我的生命来自黑暗的地层，那里我才与无边的宇宙相连.....”
周广玲把手枕在脑后，安静的听着他吟诗，“《井》呀，写的真好啊。”
宋如安这下是真的有些惊讶，“你知道这首诗？”
“对啊，我上辈子挺喜欢现代诗的，最喜欢这首。我以前特别文艺，觉得自己就是这口井。”
“那这辈子呢？”
“像河吧，身处在光明之下，能见的天地大了，也热闹许多。”
“那对你来说，来到这里是一件好事，起码你的心情在变好。”
周广玲手撑着地，站起来，拍拍手上和身上的灰。
“对啊，好不容易有机会变年轻，重新来一次，当然不能辜负这好时光。
朝地上的宋如安伸出手，”起来吧，去吃饭，我们今晚吃北京烤鸭。”
宋如安拉住眼前伸出的手，站起身来，虽然有些不舍，但也装作自然的松开。
“走吧，再把你的小点心拿出来尝尝味儿。”
仓库真的好用，过了这么久，烤鸭拿出来还是刚出炉那个味道。
看着桌上最后一只烤鸭，让人忍不住惆怅，“真的买少了，早知道再多买点的。”
“再多买？你干脆把烤鸭师傅一起带回来算了。”宋如安顺手把卷好的烤鸭递给她。
周广玲吃饱也有力气和他斗嘴，马上接话，“那感情好，这样我就可以随吃随叫他做，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