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5:第九章 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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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播,夏长,秋收。

由于气候差异,原本在萧岚国江南行省一年能收获两茬的谷稻,在这塞外北国,只能收获一茬,这让陈绅儿的资金周转倍感艰难。

被称为“财神”的她,也不得不被迫和魏慧文张了口。

得知了陈绅儿的境况,魏慧文倒也没吝啬,只是在信中劝陈绅儿返回萧岚国,不要再继续留在真定国折腾了,生怕陈绅儿这是被人算计套牢了。财绅庄的成长,也不是一帆风顺,这其中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魏慧文岂能不知?她着实为陈绅儿的奔波心疼。

陈绅儿也不是没有过放弃的念头,可冥冥中好像有什么在指支撑着她,让她坚定着信念,坚持撑着。

一整年的时间,陈绅儿往返于真定国各处的种植基地间,十数次翻越圣山山脉,风吹日晒,吃了数不尽的苦,没人知道她到底在坚持着什么。

陈绅儿的事迹渐渐的在真定国传播开来。越来越多的真定族人们,抽着空闲便来给财绅庄帮忙,这让陈绅儿节省下了很大一部分人员费用。

也许是天可怜见,土地中的稻谷被塞北厚厚的大雪覆盖了一个冬天后,第二年的长势喜人,尤其是圣山脚下广袤的平原,没有洪涝灾害,入了秋,原本一望无际的黑土地上,如今长满了金黄色的稻谷。

本想着重新招募人手来抢收的陈绅儿,再次得到了真定族人们的自发帮助。

万万没想到,这真定国的土壤如此肥沃,虽然一年只能收一茬稻谷,但这头一茬便是大丰收,一亩地打下的粮食,居然比在萧岚国多出三倍不止。

这让陈绅儿不禁激动的流下了泪水。

有了充足的粮食供应,非但财绅庄可以将真定国的稻谷运输到萧岚国贩卖,重新接上了财绅庄的资金链。就连真定国的战事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开战一年多,淳子宇借着真定国的地理优势,同兀术狼的大军周旋着,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战线稳定了下来。可完全处于守势,只能被动挨打。几次反攻入胡人的草原,都因为陈绅儿需要从萧岚国调粮,受到天痕山脉的阻隔,后勤难以为继而不得不撤军。

如今真定国粮草丰收,让淳子宇终于没有了后顾之忧,打算改变战略,进入反攻阶段。兀术狼率领的胡人铁骑,虽然牢牢掌控着正面战场的强势,但淳子宇实在是太狡猾了。真定国的骑兵神出鬼没,不断袭扰北胡的后勤牧民们,在粮草匮乏的时候“以战养战”,为兀术狼大军运送牛羊等补给的队伍,总会遇到真定国的骑兵劫掠。而真定国的步兵又躲在大山里,每每兀术狼带着大军奔向一处找真定国的主力决战,都是扑了个空。这一年里,让兀术狼的北胡军队疲于奔命,最初时的锐气,早已消磨殆尽了。

逮不住淳子宇的主力部队,兀术狼更不敢带着大军长驱直入,真定国的情况很特殊。首先它是塞北唯一一个和北胡草原有着天然山脉屏障的国家。其次它是和萧岚国来往最密切的国家。数十年来,真定族人们从原始的渔猎部落体系,已经过渡到了半耕半猎的社会体系下。最让兀术狼头疼的是,真定国是塞外唯一一个效仿萧岚国建城的国家。

北胡的铁骑吃了太多高墙深垒的亏了,所以非必要情况下,很少强攻城池。

这也是为何拥有五十万铁骑的兀术狼,一年多都没有攻入真定国的境内原因。

陈绅儿并不知道,她在真定国大力发展起来的农业会对战局有怎样的影响,她只盼着仗能快点儿打完,最好的结果便是兀术狼知难而退。但她也知道,这对胡人来说,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真定族人们,掌握了先进的农耕技术,渐渐也开始有了多余的粮食,陈绅儿原本设立的十五个商铺,也慢慢有了客人。不过陈绅儿却遇到了另一个难题,那便是货币不通。

萧岚国的主要流通货币是铜钱,碎银,至于金锭更是国家贮藏的硬通货,非但在萧岚国内部,就是同邻国进行资源交换,也是以此进行换算的。

但由于常年征战,很多国家都互相有着仇怨,这导致了各个国家之间的经济封闭。尤其是真定国,他们的日常物资都是按劳分配,按人分配,基本上没有交换的概念,说白些便是“吃大锅饭”。这种“理想”的情况,在其它的多民族国家中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因为萧岚国的人没有这种民族凝聚力。广袤的疆土带来的也是民族的多样性,彼此间互不信任,奸商盗匪比比皆是。

可如今在陈绅儿的斡旋下,萧岚国和真定国通过财绅庄进行了大规模的民间通商,这便让货币问题暴露了出来。

常常会出现真定族人们用货车拉着稻谷,跑到财绅庄兑换的情况。这让陈绅儿着实头大,但也在陈绅儿的心中打开了一扇窗。一扇让她自己都心惊胆战的窗,一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的窗。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陈绅儿曾入宫求见过淳子言,奈何淳子言对陈绅儿所说的话云里雾里,根本没当回事儿。生搬硬套着萧岚国的经济体制,开始铸造铜钱。可两国货币的价值根本不对等,每次的交易下来,陈绅儿都要为真定国补上昂贵的差价,要不是有封无心的帮忙,根本都无从计算,无奈之下,陈绅儿只得修书一封,发送到了睿亲王淳子宇的手里。

转眼入冬,忙碌了一年的陈绅儿,也难得歇息,就在打算动身南下返回萧岚国,陪家人过年,并且和封无心商量下她内心的“大胆构想”的时候。第一次接到陈绅儿信的淳子宇,居然从前线返回了辽奉城。这让陈绅儿也不得不推迟南归的计划。

大宁二年冬,睿亲王从前线返朝,真定百姓们夹道欢迎。因为前不久,睿亲王打了一个大胜仗,在野猪岭歼灭了胡人一个突前部落的三万人马。这是两国交战以来,真定国第一次在正面战场上打赢的歼灭战。

兀术狼的行动计划被这一战完全打乱,又值入冬,无奈暂时收兵,重新整顿,打算隔年再战。这才让淳子宇偷出了空闲,得以返都。

淳子言率文武百官出城百里相迎。

“姐姐,姐姐你在哪里?”辽奉城的财绅庄分部内,翠屏的声音响起。

只见陈绅儿缓缓从粮仓中走出,随手掸了掸身上的灰。

“鬼叫个什么?我不是在这儿么?都多大人了,也不知稳重些。”陈绅儿笑着应道。

“哎呀,你怎么,你怎么……快快快,随我回房。小冉,去,给庄主打好洗澡水,阿强,把西厢庄主从南方带来的那口大箱子送到房里来。”翠屏拉着陈绅儿的胳膊,还不断指使着下人们。

“唉?你这丫头,这么火急火燎的,拉着我回房,有什么事啊?你让阿强拿那箱子干嘛……”陈绅儿的问话,翠屏仿佛根本没听进去。

拽着陈绅儿回了房间便上手去脱她的衣服。

“喂……”陈绅儿一手撑开翠屏的额头。

“你到底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哎呀,姐姐,你难道不知道,睿亲王今日返都么?皇上已经带着文武百官出城迎接去了。”翠屏焦急道。

“那又如何?”陈绅儿不解问道。

“什么那又如何?睿亲王回来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你的一封信?铁定要来看望你的,都快两年没见了,再次重逢,你不是打算就这么邋里邋遢的吧?”翠屏着急着。

陈绅儿一愣,摇头苦笑了一下,真的会是翠屏说的那样么?若是在他心中,自己真的那么重要,为何从不见他给自己写过一封信?哪怕回一封也好啊。

想到这儿,陈绅儿心中难免有些怨气。可也由着翠屏忙碌起来,将她重新梳妆打扮一番。回想这一年多,陈绅儿东奔西跑,除了有数的几次入宫,还真没好好梳妆打扮过。

翠屏刚打替陈绅儿扮好,便听城中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睿亲王,入城了!

淳子言也舍弃了龙撵,与淳子宇二人携手骑马入城。真定百姓们山呼万岁,睿亲王千岁。翠屏急忙拉着陈绅儿来到庄门口,一会儿入宫的队伍是要从门前经过的。

翠屏急忙安排着,让伙计将庄门打开,两条长的令人发指的鞭炮,沿着门口铺出去了大半条街。

此刻庄门口外,人机山人海,就连路边的树上都挤满了要一睹皇上和睿亲王风采的百姓。财绅庄的墙头上更是摞满了人,哪里还看得到财绅庄的牌匾?

“唉唉唉,你们几个,下去,快下去。”翠屏冲着门匾前十几个半大孩子们叫着,可此时行进队伍已经露头,街上满是鞭炮声,哪里听得见翠屏那柔弱的嗓门?

亲兵们迅速沿着官道拉起了人墙,将百姓们挡在官道外。

随着淳子言,淳子宇二人带头经过,沿途的百姓们纷纷倒地跪拜……

眼见入宫的队伍离庄门口不足五十步了,翠屏命人点起了鞭炮……这时,无论是树上还是墙头上的百姓们,才纷纷跳了下来,沿街跪拜。

只有陈绅儿等人依旧伫立庄前,显得格外惹眼。

淳子宇骑着一匹雪白骏马,脸上多了几分风霜感,也不由被那长的离谱的鞭炮吸引了注意力。随着鞭炮的缩短,终于将目光移到了财绅庄的匾额上,再到庄门外那身着红衣的女子身上……

陈绅儿此时也注视着淳子宇,两人目光交汇的那一刻,当真有些一眼万年的味道。

队伍在财绅庄的门前,停下了。淳子言笑看着淳子宇,冲他微微点了点头。兄弟二人,心照不宣。

淳子宇跳下了骏马,缓缓来到了陈绅儿面前。

陈绅儿此时心都快能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也不知紧张个什么,不敢抬头再与淳子宇对视。

鞭炮响完,整个街上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只见淳子宇,一言不发,盯着陈绅儿看了许久。

“你……回来了。”陈绅儿略显尴尬道。

却只见淳子宇洒然一笑,笑容一如昨日般温煦。直接牵起了陈绅儿的手,转身将她抱上了马,就这么揽在怀中。这一刻,陈绅儿仿佛“出嫁”一般,心中充满了甜蜜与感动。不禁流下了幸福泪水。也是在这一刻,陈绅儿仿佛找到了内心的归宿,不再茫然。

队伍重新前进……百姓们再次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亲王殿下千岁……亲王妃千岁……”

淳子言则识趣的回到了龙撵上,笑意盈盈的看着这一对碧人。对于陈绅儿为真定国所做的贡献,淳子言都看在了眼中,所以也对二人的事儿,也乐见其成。却没发觉,一直端坐于龙撵之上的懿贵妃,此时的指甲都快嵌入到了手掌中。

哪怕是她和皇上大婚的那天,也没受到如此多百姓的欢呼与祝福!莫言的心中有多么的羡慕,便有多么的嫉妒和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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