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荻当着丁松的面,再一次向刘慧发出新婚祝福,丁松知道大事不好了。
他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慌,也顾不得场合地点,对刘慧一顿咆哮。
刘慧以微笑应对丁松从未有过的暴躁,等丁松脸红脖子粗的,发泄完内心的不满。她说:“发完火了,心里舒服了吧。”
刘慧温柔似水,从车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丁松说:“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总不能为了这事,一口把我吃掉吧。”
丁松用力拨开刘慧递过来的矿泉水,他转身便走。
事到如今,丁松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他走进办公楼,回头见刘慧开车走了,不禁一声长叹。
还是刘慧说的对,事情已经发生了,抱怨解决不了问题,他必须尽快见到郝荻,无论如何也要跟郝荻把话说清楚才行。
这不仅关系到他与郝荻的未来走向,更重要的是,他无法面对与郝荻分手后,郝丁两家几十年的友谊。
丁松掏出电话,拨通帅帅的手机号码,问道:“你跟郝荻在一起吗?”
“没有。”帅帅实话实说。
丁松又把电话打给何大壮。
此时的何大壮正在睡梦中,电话响了好一会儿,始终无人接听。
啥都别说了,郝荻肯定和何大壮在一起。
丁松本不平静的心情,再次掀起波澜,他要赶奔何大壮家。只要郝荻真的和何大壮在一起,他就有充足的理由为自己辩解了。
丁松驾车一路急行,手机响了。
他把汽车停在路边,意外发现,是父亲打来的电话。
丁局长跟丁松没有废话,他言简意赅说:“我同意你和刘慧结婚了。”
“什么!”没等丁松问上一句为什么,丁局长便挂断了电话。
丁松顿时乱了阵脚。
他当初闹着要跟郝荻分手,就带有十足的赌气成份,包括跟刘慧在一起,也是在酒精作用下的盲动。
当他清晰地意识到,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时,首先想到的,便是及时修复与郝荻的关系。
丁局长是丁松从小到大的仰仗,他凡事还没到无能为力时,父亲就已经为他安排好了一切。
这次,丁局长的决定,完全出乎丁松的预料。
丁松必须要弄清楚,父亲为啥要做出这样的决定。
丁松改变行程,一路疾驰,来到洪北公安分局。
他下了汽车,急匆匆往楼里走,不想被门卫老邓拦住了去路。
“不好意思,局长有话,让你有事回家说。”老邓转达了丁局长的指示。
“我不是来找他的。”丁松头脑反应还算比较快,他说要见郝荻。
“那我更不能让你进去了。”老邓没说郝荻不在局里,却伏在丁松耳边低声说:“有个叫刘慧的女同志,来找过郝队长,看样子她们谈得很不愉快。”
老邓嬉笑着完成了自己的圆滑,就等于把丁松那油滋滋的心,在油锅里翻了一个面,让他继续饱受煎熬。
“刘慧在哪呢?”丁松四下搜寻着。
“走了。”老邓说:“临走时留下一句话,说是……”
老邓嬉笑着,不再往下说了。
刘慧的原话是:咱们走着瞧,总有一天,你们丁家人要来求我的。
“她说什么了?”丁松对这句话很敏感。
“我建议你还是跟郝队长好好谈谈。”老邓避而不提刘慧说了什么,倒给丁松出了一个馊主意说:“见了郝队长,什么话肉麻,你就跟她说啥,把她哄高兴了,其它事就都解决了。”
“凭啥呀!”丁松心里那尚存的一丝尊然,经老邓的一番调侃,瞬间爆燃。
老邓好心反遭冷遇,他不尴不尬笑了起来。
下班时间到了,丁局长走下楼,准备下班回家。
他连续几天吃住在单位,为的就是回避与刘慧见面。
今天,他已经表明态度,也无所顾忌的要回家了。
他在老邓的注视下,走出办公楼,走向停车场。
“爸。
”丁松从车里出来,拦住丁局长的去路。
“你怎么在这里。”丁局长很是不解。
“我一直在等您。”丁松告诉丁局长,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下午。他说:“您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找郝荻。”
丁局长回头向楼里看去,老邓跟没事人似的转过身去。
丁局长明白了,老邓在假传圣旨,目的就是把丁松拦在外面,也许这是郝荻的意思吧。
“你还不嫌丢人呀。”丁局长阴沉着脸,就要走开。
“你为啥又同意我和刘慧结婚了。”这才是丁松等在这里,想到得到的答案。
“人家都打上门来了,我不同意又能怎样。”丁局长说了一句违心的话,他先把责任推在刘慧身上。
这是他跟郝荻简短交谈后做出的决定,换句话说,他必须无条件站在郝荻一边。
郝荻从小到大,就是一个犟种,不管什么事,只要她认准的道,谁也别指望能更改。
丁局长夫妇当然希望丁松和郝荻能天长地久了。
可丁松不争气,把个祸害精刘慧招惹上了,不管从哪方面,丁局长必须做出明智的选择。
郝荻能原谅丁松,那是最好不过的,如果郝荻真的一言九鼎,说分手就分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丁局长只能联合夫人,坚定地站在郝荻一方。
现在就看丁松的最终选择了。
丁松站在那,眼睛忽闪着,愣是没听出父亲的弦外之音。
夜幕降临了。
何大壮和郝荻对坐在那里,中间隔了一张书桌。
郝荻把最后的一点白酒,倒在何大壮杯子里,然后端起面前满满的一杯白酒说:“大壮,咱再干一个。”
何大壮坐在床边,看郝荻手里的杯子成双影了。他还是硬挺着端起酒杯说:“真没想到,今天这酒喝的这么痛快,来,干。”
何大壮喝了一大口白酒,见郝荻真的一口喝干了一整杯酒,何大壮不高兴了。
“小狄,不带这么喝的,你这是成心要把自己灌醉呀。”何大壮要抢下郝荻手里的酒杯,郝荻放下杯子,傻呵呵一笑说:“就你这点酒量,还敢跟我喝,真是胆大的都忘了害怕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打起酒官司。
他俩明知道今天这顿酒是为啥喝的,两个人已经喝下一整瓶白酒了,还是能够控制住各自的嘴,就是不往那个话题上聊。
郝荻就想把自己灌醉,她要忘记今天所经历的一切,然后踏踏实实睡上一觉。
何大壮想的还是蛮多的。
郝荻带酒菜来见他,给了他一个清晰信号,郝荻要在他面前彻底放松一下。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真想通过这个机会,好好了解一下,他在郝荻心中,究竟处于怎样一个位置。
当然,能够让郝荻在何大壮面前,彻底放松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丁松,那个十年前,在他背后插上一刀的好兄弟。
每每想起这事,何大壮真想对郝荻做点什么,可惜郝荻的为人,让他有贼心没贼胆,只能望洋兴叹。
尽管这样,何大壮还是想借这个机会,跟郝荻聊点什么。
“咱俩能在一起单独喝酒,可真是不容易呀。”何大壮开了一个话头说:“还记得当年我去你家,你打我一个大嘴巴吗?”
“你就这点出息,屁大点事,十多年过去了,还念念不忘。”郝荻笑在脸上,操起另一瓶白酒,就要打开瓶盖说:“我再自罚一杯,就当跟你说声对不起了。”
没等何大壮做出反应,郝荻真的打开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可能谁都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女人不喝醉,男人没机会。
何大壮不知道郝荻的酒量如何,他已经处于半醉状态,见郝荻又开了一瓶白酒,他惊讶地看着郝荻说:“你这是想把自己灌醉呀。”
郝荻不屑地一笑。
当年,郝荻放学回家,感觉饥渴难耐,见桌子上放了一杯白水,她端起水杯一饮而尽,惊吓到从厨房端菜进来的父亲。
那
是满满一杯,足有四两的白酒,被郝荻当白开水喝下了。
喝酒跟血型有关,与遗传因素更有关。
所以有龙生龙,凤生凤,赖蛤蟆生来会盗洞一说。
郝荻轻易不喝酒,真想喝酒了,也从来没喝醉过。
郝荻举杯在手说:“大壮,为了那个嘴巴,我再对你说声对不起。”
“用不着。”何大壮示意郝荻放下杯子,他说:“其实我知道,当时你为啥打我。现在我只想听你说一句真话,小松究竟跟你说了啥,让你那么生气。”
别看何大壮已经半醉,他的坏心眼儿,一点也没影响发挥。
丁松早就主动向坦白过了,他非要借郝荻醉酒了,听郝荻亲口说出来。
郝荻笑了,她再次仙气上身,问何大壮说:“我说了,你能怎样?”
何大壮未曾说话,先穿好鞋子,做好随时扑过去,亲吻郝荻的思想准备。
“你呀,省省吧。”郝荻端起酒杯,喝上一口酒。她明知道何大壮没憋什么好屁,还是满足了何大壮的要求说:“你跟丁松吹牛,说亲了我。”
郝荻笑在脸上,注视着何大壮的下一步反应。
如果何大壮真像自己设想的那样,借这个话题,扑过来亲吻郝荻,结果会怎样?
郝荻不会躲闪,也不能对何大壮横眉立目,她会接受这个吻。
这是何大壮应该得到的一个回报。
如果何大壮得寸进尺,有别的要求怎么办?
郝荻暂时还没想好,只能到时候再说。
这是郝荻的真实想法,这个想法绝非出自一个正在执行任务的警察心里。
郝荻今晚要给自己放假,她不再是警察,更不是什么狗屁的刑警队长,她此时就是一个女人,一个为情所伤的女人,需要找一个知心朋友,喝酒聊天,倾述内心的苦闷。
可惜,郝荻喝下大半瓶白酒,理智还是那么清晰,对何大壮的所思所想,还是那么的了如指掌。
她很痛苦,试图想让自己装醉,给何大壮一次机会,不为别的,就为了能让自己彻底放松下来。
郝荻这个想法很大胆,也很真实。
她再次举起酒杯说:“对不起了。”
郝荻“咕咚”又喝下半杯白酒,何大壮咽了一下口水,仔细端详郝荻一番说:“对不起,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你TM给脸不要脸了是吧。”郝荻嬉笑着,挥手要打何大壮。
何大壮一见,顿时心血来潮说:“你喝多了,上床躺一会儿吧。”
郝荻果然听话,她放下酒杯,抻了一个懒腰,真的走到床边,侧身躺下说:“眯一会儿。”
郝荻闭上了眼睛。
何大壮陷入痛苦的思想斗争中。
此时,就是一个傻子,也能读懂郝荻的心思。
她在给何大壮提供机会,只要何大壮敢凑过去,挑拨一下,或者干脆来个霸王硬上弓,郝荻很可能满足他的要求。
何大壮就是何大壮,他对郝荻的恐惧,好像是与生俱来的,正如他对郝荻的眷恋一样。
他为了让郝荻闭嘴,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要强行侵占郝荻,结果挨了一顿暴揍,还被铐在餐桌上,备受凌辱,他一点都不后悔。
现如今,一个即将实现的渴望,只需要他付诸实际行动时,他犹豫了,甚至还增添了几分自责。
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如果郝荻没喝那么多酒,整个一清醒人躺在那儿,他可能有耍流氓的心思,说不定还要付诸行动。
如果郝荻和丁松没有感情危机,他为了报复丁松的一箭之仇,也可能跃跃欲试。
正因为有了那么几个如果,那么,何大壮给自己一个命题,并逼迫自己在十几秒内做出回答:是当正人君子,还是爱TM谁谁,先满足自己的渴望再说。
就在何大壮作茧自缚,在为正人君子与小人之举的选择上,举棋不定时,屋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正透过窗帘的缝隙,密切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