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仁维最近始终有一个未解的迷惑,王晟去了哪里。
他知道王晟肯定出事了,否则,刑警队长不会带上法医,来家里给他抽血做DNA检测。
或许是王晟与那个叫林薇的女人,在一起有了不良后果,王晟拒不承认现实,闹到了需要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这一争端的地步。
王仁维想到这里,虽然感觉颜面受损,但还是沾沾自喜,他要当爷爷了。
他在医院没住几天,便匆匆出院回家了。
他要尽快见到王晟,问明情况,一旦如他所预测的那样,他要给王晟下达最高指令:差不多就行了,别闹的满城风雨,最后不好收场。
王仁维想起了三十年前,他与索伊发生的那场争执。
那时他还在古城工作,老伴突然心脏病发作,仅几分钟的时间,便不治而亡,他痛苦极了。
他膝下只有三个女儿,二女儿和三女儿都有了各自的归宿,唯独大女儿王梅,跟贾政道之间若即若离的关系,耗费了他不少的心思。
“改日,咱找个时间,出去散散心。”王仁维在一次下班回家途中,跟贾政道说明心意。
他真的需要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静静地抚慰失落的心灵。他也要为王梅的婚事,跟贾政道做一次正式谈话,如果你喜欢王梅,就正式确定你们的关系,否则,谁也不要耽误谁。
王仁维把注意力,集中在确定王梅和贾政道的关系上,这是他作为父亲,必须要操的心。
贾政道整天跟随在他左右,他不想由于自己的原因,影响了女儿的感情发展。
贾政道为人处世,就是这么讨王仁维的欢喜。
他在周末的晚上,王仁维下班回家的路上,趁秘书不在车上,提出一个邀约说:“明天咱去钓鱼怎样?”
“好呀。”王仁维爽快地答应下来。
第二天早上,贾政道早早开车来到王家,接上王仁维,一路来到山间水塘旁,也就是王仁维现在的居住地附近。
这里山清水秀,空气清新,王仁维下了汽车,便被这里的风景吸引住了。
池塘旁有一间茅草屋,里面有一个小火炕,一个灶台,和几件农业用具。
用木板垒起的栅栏,直接延伸到池塘边。
一只小木船,停靠在用木桩夯成的栈道边,与周边的自然环境相融合,整个就是一副真实的山水画卷。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王仁维不禁想起了柳宗元的这首诗句,并顺口吟唱出来,心静豁然开朗。
贾政道默默地从车上卸下钓鱼器具,搬到小船上,又把一件救生衣穿在王仁维身上说:“如果您喜欢这里,回头我把这租下来,咱们每周都可以来这渡假。”
“好呀。”王仁维欣然应允。
贾政道做事十分周全,他把王仁维送上小船,又把茶杯和一个小半导体收音机,放在王仁维身旁说:“您先在这独自享受,我去安排一下午饭。”
“搞点酒来。”王仁维轻易不喝酒,今天他被宜人的景色所陶醉,想到了喝酒。
实际上,王仁维想在这没有任何人打扰的环境里,与贾政道聊聊他与王梅的关系走向。
贾政道开车走了,王仁维独自一人,把小船划到池塘中央,下钩垂钓,十分惬意。
不知过了多久,贾政道开车回来,还带来一个女人,这个人就是索伊。
那时的索伊不仅人长得美,还体态丰满,皮肤白皙,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言语间流露出万种风情,
谁看上一眼,都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
“你从哪找来的人样子。”王仁维不经意间,道出对索伊的赞赏。
人样子,那就是人中精品的简称。
“我邻居大姐,正好在家没事,请她过来帮忙做饭。”贾政道用无所谓的语气,夸赞索伊的厨艺,那是相当了得。他还不忘提醒王仁维说:“他不知道你是谁。”
这是王仁维最放松的一次休假。
这家养鱼池主,遵照贾政道的安排,三天没有投放鱼食,王仁维一杆下去,简直就是在发放福利,不到两个小时,他便满载而归。
索伊不多言不多语,默默地为王仁维烹制了家炖河鱼等几道美味,配上贾政道不知从哪弄来的家酿白酒。
别说王仁维这种肉眼凡胎之人,就是天外仙客,也经不住这良辰美景,美酒佳人的诱惑。
“我要去办点事,大姐,你陪哥在这儿多聊一会儿,天黑前我来接你们。”贾政道看准时机,借故离开了。
几十年后的今天,王仁维想到那天的遭遇,虽嘴上时常悔之不迭,心里还是忍不住发出赞叹,难道得一次艳遇。
也正是有了这次艳遇,王仁维对王梅和贾政道的关系,也难于启齿了。
王仁维站在屋前,看见索伊在竭力驱赶一位女子,不禁想到这段往事。
他也仙气上身,等索伊打发走那个女子,锁好院门,走到他身旁时,他问道:“这女的叫林薇吧。”
索伊惊讶地险些跳起来。
她冷眼看王仁维,不知这位老眼昏花的累赘,从哪得到的灵感,如此精准的说出了林薇的名字。
“谁叫林薇,我不认识。”索伊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让王仁维看出端倪。
“晟儿多久没跟家里联系了。”王仁维刻意不指正索伊在撒谎。
“好久了。”索伊随口答道。
“你当母亲的,对晟儿的事不闻不问,太不正常了吧。”王仁维找准这个话题,逼问索伊说:“你是不是有啥事,还在瞒着我。”
“我有啥事能瞒得住你呀。”索伊尴尬一笑,就要返回屋里。
“打个电话,询问一下总可以吧。”王仁维虽然老了,思维还没有想象中那么僵硬,这是验证猜测的最好办法。
“好好好,我打。”索伊少有的耐心,嬉笑着走进屋里,拿出手机,边拨号,便往王晟的房间走去。“喂,晟儿,你去哪了,怎么这么多天不跟家里联系呀。”
稍许,索伊举着电话,对守在门口的王仁维说:“晟儿说他出国了。”
“出国!”王仁维很惊讶道:“是公派,还是……”
“公派。”索伊随口敷衍一句。
“这么大的事,也不事先跟家里打声招呼,真是的。”王仁维嘟嘟囔囔走向客厅。
索伊直到确认王仁维听不到她的声音了,才对电话里低声说:“刚才林薇来找我,说她怀了晟儿的孩子。”
与此同时,何大壮正在看王晟的日记。
王晟这样写道:接到田宇从国外打来的电话,我喜忧搀半,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快就回国了。
按约定的时间,王晟开车去机场,看到天宇和田一雄一同走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田一雄什么时候去的米国。
王晟未曾说话,先给田一雄一计白眼。
田一雄的满脸笑容,因王晟这一计白眼,凝聚成一个大写的囧字。
田宇看见王晟,顿时喜笑颜开,扑过来与王晟拥抱。
“检查结果怎样?”王晟急
不可耐询问田宇的病情。
“那边暂时没找到适合我的配型,让我至少要等半年以上。”田宇的话,说的轻松愉快,不知道是见到王晟的欢喜,还是因为获得了生的希望。
“那就等吧,干嘛还回来。”王晟再次冷眼看田一雄。
田宇注意到了王晟对田一雄的责怪。
“爸替我算了一笔账,我在国外等上这半年,光吃住的费用,就远远超过往返机票的价钱。”田宇很兴奋,他紧紧搂住王晟说:“我一想,有这么多时间闲在国外,不如回来跟你在一起。”
王晟从田一雄湿润的眼眶中,似乎明白了一切。
他嬉笑着搂住田宇说:“太好了,咱哥俩又能住在一起了。”
王晟开车,直接把田宇和田一雄带回金鼎大厦。田一雄推说惦记店里的情况,执意要返回自己的家。
“我开车送你。”王晟的提议,田一雄居然没有拒绝。
汽车开出金鼎大厦地下车库,田一雄先对王晟说上一句对不起,然后解释了为啥没有事先打声招呼,就匆忙出国了。
“翻译半夜给我打来电话,说田宇的检查结果显示,已经没有治疗价值了,希望我马上去接田宇回国。”田一雄流下眼泪说:“考虑到你正在休息,没好意思吵醒你。”
田一雄接到翻译的电话后,即刻赶到国外,在机场与田宇和翻译汇合后,又乘坐最近的一班飞机,紧急返回国内。他说:“医生说,如果田宇在国内,没做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估计也活不到今天了。”
“我还可以为他提供造血干细胞,能多活一天算一天。”王晟也流下了眼泪。
“算了,别再让他遭罪了。”田一雄告诉王晟,按医生的推断,田宇最长的生命极限,也只有三个月了。
田一雄马不停蹄往返国内外,已经近三十个小时,没有休息了。
王晟看着他异常疲惫的神态,脱口说:“爸,您放心,即使田宇不在了,我也会给你养老送终的。”
这是王晟发自内心的道白。
不为别的,就为田一雄含辛茹苦把田宇养大,王晟就有责任和义务,替田宇为田一雄尽孝。
田一雄听到王晟的话,放声大哭起来。
王晟记得贾正道曾经说过,能用钱办到的事都不算事。现如今王晟宁愿倾家荡产,却无力救回他的孪生兄弟,他痛苦到了极点。
就在王晟束手无策,只能眼看着孪生兄弟,即将与他阴阳两相隔时,他的工作又要变动了。
省集团公司董事会,根据王晟在古城开发区,招商引资工作中的突出表现,决定调任他出任集团公司营销部主管。
两名人事主管先找王晟谈话,遭到拒绝,公司董事会决定,派集团公司副董事长赵胜利,以及人事部长,再次约谈王晟。
只要王晟接受集团公司的调任,个人待遇可适当放松。
“据说,你可以享受到集团公司的利润分红了。”孙经理听到这个消息,他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说:“你接受任命,就是我们集团公司的股东了。”
王晟的回答,震惊了整个集团公司。
贾政道听到这个消息,也怀疑王晟的智商出了问题。他紧急派林薇当说客,来做王晟的思想工作,劝他务必接受这个任命。
“每年过千万的收入,这不是谁都能得到的福利。”林薇恨不得能代替王晟,签下这份聘书。
王晟冷冷地看着林薇的焦躁不安,做出了淡定的回答:“人除了钱以外,还有更重要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