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人多,前院也是忙忙碌碌,比起脚不沾地的祝家婢仆,扮作云府护卫的裴川里珩等人却清闲的很。
云知渺瞥眼裴川那副拽得二五八万的表情,哼声道:“中就中,少凡尔赛。”
“凡尔赛什么意思?”
“没什么。”云知渺抽出一支新箭,顺了顺羽尾,捏着中段面朝铜壶比比划划。
裴川像门神似地抱臂杵在一边,凝着她认真不已的侧脸,饶有兴致地看,大发善心指点道:“发力点不对,往上握一些。”
云知渺听罢往上握了一寸,再投出时虽未中壶,但手感顺了不少。
“谢了!”
她小跑到铜壶边,把地上羽箭都拾掇到一起,重新开始玩。但不知是技巧不够还是什么原因,总是偏一些。
“笨死了。”裴川嗤声,抽了一支箭在指尖转动把玩,“要不要我教你?”
本就是个游戏,云知渺只是一时好胜心起,想投进一支,听裴川这般说,杏眼微微一转:“要学费吗?”
“……不用。”
“那行。”
裴川走近一步,半弯下身准备教她握箭姿势,刚抬起手,她却给他塞了好几只羽箭。
“给我做什么?”
“你不是要教我吗,我得观察你做示范啊。”
本准备手把手教的裴川,不自然地抚了扶鼻尖。
“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裴川摇头轻笑,摆好握箭姿势,一步一步示范给她看。
不远处,登册送礼完的陆时棠等人入了前院席,孔秋山头一回看见有钱人家办宴席,左看右看,忍不住小声惊呼:“真他奶奶的热闹!”
魏延年轻咳一声:“裴校尉,注意言行。”
“哦哦……真是热闹至极。”孔秋山清清嗓子,点头挺直胸膛。
他看了一会儿,便放眼在院子里找人,果不其然看见了西侧有一抹熟悉背影。
“大……”意识到不能说破身份,孔秋山咽下称呼,转而喊云知渺,“云小姐!”
云知渺刚投中了一只箭,正高兴不已,听见声音扬起手同他们打招呼。
陆时棠看见两人同玩投壶,眸色微深,薄唇抿成一条线。只是云知渺看过来时,又将心思压下,面上依旧是温和笑意。
“云小姐,你们玩的这是啥?”孔秋山挠着脑袋。
“投壶啊,有一点点难,得看准头。”云知渺分了几只箭给他们,“你们要玩吗?”
魏延年和滨州那些人斗智斗勇演了好几天戏,手痒得想放松一二,但看着满院子人,又不想有损巡抚使的威严,遂捋着胡须道:“本官不善此艺。”
孔秋山倒是乐乐呵呵地接过投了几次,五投三中,算是不错。
云知渺感叹道:“果然会射箭的人玩投壶有优势,我学了半天才进一支。”
陆时棠取了羽箭后,便顺势站在她和裴川之间,指尖握起一支朝前掷去,毫不费力地投了一个贯耳。
“好准头。”云知渺笑吟吟赞道,“阿时好厉害啊。”
陆时棠弯唇一笑,眼里都是她灵动活泼的模样。
裴川抱臂轻嗤,方才自己教了她半天,也没得一句夸赞,陆时棠就随手那么一投,用得着夸成这样?
裴川大喇喇地取双箭投出,咻咻两声出去,挂双耳。
“谁还没个准头。”他对陆时棠挑了挑眉毛。
两人视线相撞,颇带敌意,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火药味。
“听闻陆正将骑射百步穿杨,箭无虚发,不知投壶是否也百投百中。”裴川秉承一贯嚣张个性,“比一比?”
陆时棠不客气地回以挑眉动作:“正有此意。”
艳阳之下,比试拉开。
有婢女取来了新箭筒,两人面前各放一筒。铜壶被放到了更远的地方,一人八只箭矢,分多者胜。
周围一些人被动静吸引过来,西侧一角被围了一圈,宾客们看着裴川连投两次双耳,欢呼喝彩,再看陆时棠背过身反投而中,欢呼声更为热烈。
先前和云知渺一起投壶的小孩们看得津津有味,一个两个“哇”声不断。
院末长廊一角,祝敏嫣捏着帕子死死盯着那处。
陆时棠每每投中一次,便会不自觉侧过脸看云知渺,那样热烈的眼神,深深刺痛祝敏嫣。
“真不要脸!”她几乎咬碎银牙,精心描画的妆容也显得有些扭曲。
身侧,祝泓摇着折扇低声道:“别气了敏敏,等过了今日,陆正将就是你的了。”
“哥哥说的是。”祝敏嫣勾起唇角,长长呼出一口郁气,“且让她得意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