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娘已经被请进来了许久,但就是不见俞沛笙前来。一时间忍不住焦急的望着门口。柳芽又给她添了杯茶道:“李姑娘还是先喝杯茶吧!国舅爷和我们小姐刚刚歇下,有些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完,你急也没有用。”柳芽故意将话说的暧昧,曾经能经营的起来整个花楼的李玉娘自然知道一时半会儿解决不完的事情是什么事情,是以眸子又暗下了几分。这暗下去的眸子终于在俞沛笙赶过来的时候点起了些光亮,但却又在看见俞沛笙紧牵着的手时再次暗了下来。
李玉娘起身,对着赶过来的俞沛笙和画棠盈盈一拜,为先说话,泪先落下。哽咽道:“玉娘请国舅爷救命!”
俞沛笙一愣,急忙上前扶起了李玉娘道:“怎么了?先起来慢慢说。”
李玉娘站起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昨日刚回到祖宅,今日就有人来说,这祖宅早就被变卖换了主人了,要我们立刻搬走。我们一时忍不过就跟着争执了几句,结果那些恶霸就动起手来。姑姑本就大病,哪里堪得起这般的折辱。无奈下我只得答应天一亮就搬走。可是在江左我又举目无亲,只好趁着姑姑睡下,前来求国舅爷收留。”
俞沛笙听了,先是看了画棠一眼,然后才道:“李家祖宅何人敢私自变卖?”
“除了被废黜的南安王还能有谁?”李玉娘恨恨的道。李家落寞了之后,江左的基业自然也就垮了。就算是祖宅也不过是一间大一点的空房子,之前的亲戚全都各奔东西,就算是在这里,也向来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这样吧。现在已经晚了,夫人一个人留在祖宅实在是不安全,我让童谷带人过去,明日那些人来了,我再过去,终归还是弄清楚来龙去脉的好。如何?”俞沛笙沉吟的了半晌道。
李玉娘垂首,压抑着哭腔道:“如此,多谢国舅爷。”
随后,童谷便带着一众护卫跟着李玉娘回去了,俞沛笙依然握着画棠的手,坐在了椅子上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画棠闲逛了一天,刚刚都做了下激烈的运动,此刻自然是累的不行。将身子往俞沛笙那边靠了靠,甚至是恨不得直接就坐在俞沛笙身上,庸懒的道:“说他们是举目无亲我是不信的,但是有亲戚也没用我是信得。所以,还是不如来找你来的方便。”说着画棠又打个哈欠道:“就算是不能被你收留,至少也能要回来祖宅,怎么算都是划算的。”
“我怎么觉得你说反了呢?”俞沛笙笑道。
“没说反,李玉娘啊……”画棠撇着一眼俞沛笙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站起来道:“走吧,回去睡吧。”
俞沛笙这才无奈地摇头,跟着画棠的身后走了回去。
到了第二日,童谷便急匆匆的说那边的人又来收房子赶人了,目前正和护卫僵持着。怕是造成不必要的伤害,童谷便立即回来找俞沛笙了。俞沛笙得知立即便赶了过去,当然画棠也跟了过来。
他们到的时候,两方人还在僵持着,虽然吵闹的厉害,好在没有动手。
“静怡公主和国舅大人在此,谁敢放肆!”童谷高声喝道。前方的吵闹的人才算是平静了下来,自发的让出了一条路。路的尽头,是将大门挡得结结实实的一群护卫。护卫们见了俞沛笙和画棠自然是齐齐跪拜,俞沛笙点了点头道:“都起吧!”
江左虽然是人才辈出的地界,各种排场自然也都见过一些。尽管如此,在场的人还是被这气势给震住了,半晌没做出反应。而此时童谷与画棠已经从院子内搬来了两个座椅,放在了门前。待俞沛笙画棠落座后两人便颔首站在两边。
“你们既然可知,这是李将军的祖宅?虽然李家已经没落,但只要其后人在这宅子就该归其后人,你们今日这是在做什么?赶人?”俞沛笙坐下后,扫视了一眼前方刚刚一直在闹着赶人的一群人,冷笑着问道。
“我们……我们家主子也是正经买来的这房子,做别院用的。所以才来赶人的。”其中一个人对着俞沛笙说道。
“可有房契?”画棠问道。
“房契那种贵重的东西,岂能随意的交给我们。自然是在我家主子那里。”
“那就回禀你家的主子,告诉他拿着房契过来。我在这等着他。”俞沛笙一副“我很好说话,我真的会在这里等着,你家主子一定要快些来哟。”样子,坐在椅子上,看着那说话的人。
既然俞沛笙都这样说了,自然是要有人回去传话的。待到那些家奴口中的主子来的时候,俞沛笙和画棠确实如他们所说,就坐在外面等着。只是一人手中多了一个手炉而已。
这家的主子,看起来便是个财大气粗的主,浑身上下都是金灿灿的配饰,圆滚滚的身躯,就算被斗篷遮挡着也掩盖不了每走一步那些肉就跟着颤了一颤的事实。
“你就是他们的主子?”画棠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人扑通一声巨响,跪在了地上,对着画棠和俞沛笙行了个大礼道:“草民叩见公主娘娘和宰相大人。”
“房契带来了吗?”俞沛笙不耐烦的问道。为了等这个胖子,他已经和画棠在此坐了许久,此时画棠的手就算是抱着暖炉,还是凉的不行,就更别提脚下给凉成什么样子了。
“带了带了。”胖子主人说道:“公主娘娘和宰相大人还是里面请吧。外面太冷了。”这胖子很是有眼力见,见到沛笙虽然面容威严的看着他们,但手中确实小心翼翼的握着画棠的手。想来,这天气这么冷,两人都在外面吹了这么久的冷风,自然心焦。
众人自然是到了前厅之中,俞沛笙和画棠坐在高坐上。而他的护卫和胖子的家奴分别列在两旁。李玉娘这时候也被柳芽喊了过来,跟那个胖子一起站在下边。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对簿公堂的意味。
胖子已经将房契呈了上来。俞沛笙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确实是正正经经的由户部盖印出售的地契。不只是这些,还有一些买卖的收据和盖章。
俞沛笙看了一眼李玉娘道:“这些都是真的,这祖宅确实是被变卖了。”
李玉娘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心中的怒火便窜了上来,道:“究竟是谁敢私自变卖李家的祖宅?”
“如你所料。”俞沛笙道。
那胖子从俞沛笙的手里接回地契道:“我也是正经的商人,买下这处宅子是给父母安养晚年用的。可是谁知道这位姑娘就闯了进来。要是姑娘自己借住个一两日也就罢了,可是还有一个病怏怏的妇人。说句不好听的,要是万一这人死在这里,我这可就是凶宅了,那还怎么住进来啊!”胖子商人又看了一眼李玉娘道:“我找人来吓唬你们确实是有些缺德,但我这不也是有口难言吗?如今确因为这事惊动了公主娘娘和宰相大人,这就是罪过了啊!”
画棠看着这胖子义正严词,在一旁顺势说道:“既然是给父母颐养天年的,也并不急着一时入住吧!这样吧,你再把这宅子专卖给我,我托人在江左给你选一座更加舒适的院子,如何?”
“多谢公主娘娘厚爱,但草民却不能遵旨,且不说草民尚不知江左哪里会有比这院子更好的,单就草民当初对这个院子的修葺和重整都是按照老人的喜好来的,在这江左就找不到比这房子更合适的了。”
画棠皱着眉,觉得自己倒是小瞧了这个胖子。那家伙的嘴皮子可是溜着呢。且看得出是个软硬不吃的主。
没等上座的人开口,胖子又继续开口道:“既然李姑娘请得动宰相和公主,自然是跟二位关系不错的。既然这样,草民倒是有一方法,不知道可否一用?”
“我要说否,你是不是就不说了?”画棠十分不高兴的看着胖子道。
胖子一怔,随后笑着道:“那草民就不说了。”
画棠瞪了一眼胖子,转过头看着俞沛笙道:“你看怎么办吧?”
“我出双倍的价钱,买你这一处宅院如何?”俞沛笙道。
胖子仍是笑着摇头:“千金万银于我来说,早就是眼中繁花了,草民只想尽尽孝心而已。”
看着下方站着的那团肥肉,画棠气的不行。要不是国法明文规定不准欺压百姓,乱用私刑。画棠真的是很想抽这个胖子几鞭子。
“公主娘娘和宰相大人又何苦为难小的。李姑娘有二位在自然不会流落街头。要真是想要回这院子,待我高堂百年之后,自然会双手奉还,且不收一份银两,如何?”
得,话都说道这份上了。画棠还能说什么,只好让柳芽跟着李玉娘前去收拾行囊。今日便一起搬进别院。
李玉娘听后连连谢恩,一同谢恩的自然还有那个胖子。画棠对着两个人挥了挥手,头疼道:“都下去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