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之后,我也顾不上什么休息不休息,带着檀越直接闯到王二奎家里:“王二奎……是你……”
我话没喊完,就见金野笑盈盈地从屋里走了出来:“王先生已经接受了我们的聘请,两位还是请回吧!”
我顺着金野的目光往他身后瞄了一眼,他的两个手下已经把王二奎从屋里给拖了出来。那家伙的脸都已经被打走了型,一只手还在不断地往下滴血,看样子是被人剁了一根手指头。
自己辛辛苦苦找出来的线索,就这么让人给抢了,说我不生气那是假的。但是,按术道规矩,他们比我先来一步,我就没法从他们手里抢人,动手就是坏规矩,也就不占理了。
金野看我没有吭声,干脆带着人大摇大摆地从我身边走了过去。夹着王二奎的那个人走到我身边时,好像觉得不太过瘾,扫了我两眼之后开口讥笑道:“别看,爷又没抢你老婆……对了,你跟一个不男不女的人待在一起,是不是也好这口?等我们办完事儿,一准把你的小情人儿送回来。”
“我让你嘴贱……”我二话没说,一个耳光抽了过去。对方没想到我会忽然动手,结结实实地挨了我一嘴巴,倒头栽在了地上,嘴一张,吐出两颗带血的牙来。
“你……”
那人话还没喊出来,我就抬腿一脚踢在了他嘴上。对方这下连喊都喊不出来了,捂着嘴呜呜乱叫着满地打滚。
金野面色阴寒地道:“小子,你是输不起,还是故意向我耀武扬威?”
“教训一只贱狗而已。”我连正眼都没看金野一下:“没规矩的东西,就别带出来,免得丢人现眼。”
金野冷笑着走到那人面前,轻描淡写地一脚踢在了他的太阳穴上,那人立刻没了声息。
金野若无其事地转身道:“你想留下他一点血,用咒术追踪我们?别白费心机了。”
金野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又立刻有人把地上的尸体给拖进了车里。被他们提在手里的王二奎,吓得面无人色,几乎是被人给拖在地上带到了村外。
这人够狠!我动手打人确实存了留下他一点血迹的心思,没想到金野当机立断地把人杀了,半点儿机会都没给我留下。
这下向导没了,我得去哪儿找人领路?村里那几个老头老太太没那个腿脚;请鬼帮忙又不太现实,就算我能请来游魂野鬼,他们也未必敢掺和术道上的事儿。
难道让我跟在金野屁股后面看风儿?不是我不能,而是我不想。金野要的就是让我跟着!我不跟上去,他去戏弄谁?
我站在王二奎家门口,把两个核桃搓得咔咔直响,却一点儿办法都想不出来。
我正为难的工夫,却听见远处有人咳嗽了一声。我回过头去,却看见我们刚进村时遇到的那个老头正站在远处盯着我手里的核桃看。
我刚要开口,老头却先走了过来:“小伙儿,你手里的那对核桃能给我看看不?”
我莫名其妙地把核桃递了过去,后者捧在手上看了半天,眼圈跟着一红:“李老哥还好啊?”
“你认识老核桃?”我顿时愣住了。老核桃盘核桃的时候,手指甲总会往核桃肚脐上划,天长日久,核桃脐子上就能被他划出一个十字花的印儿来。他说,那是他以前的独门标记,有时候,他在道上办事儿,自己不去,就让人拿两个核桃作信物。
这老头认识老核桃?
那老头眼睛顿时一亮:“你是李老哥什么人?我就说,老哥那么大本事的人,怎么能死呢?原来是隐居了。他现在还好吗?”
“我是他徒弟。我出师的时候,他就走了。”我黯然道:“他现在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老头显然颇为失望:“哦哦……李老哥总这样,说走就走,连句话都不留。”
我试探着问道:“您老是……”
“叫我老山猫就行!”老头也不隐瞒:“我以前在绺子里干的是插签柱。李老哥救过我一命,可惜我一直没有报答他的机会。”
我忍不住问道:“您跟老核桃一个绺子?”
“我哪有那福分?”老山猫摇头道:“我们当家倒是想留老哥来着,可是老哥对咱们绺子看不上眼。老哥是大龙啊!咱们那小水洼子,给他洗手都不够哇!小伙子,你怎么跑沿河来了?”
老山猫对以前的事儿不愿意多说,我干脆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
老山猫听完顿时呸了一声:“二奎子就是他么作死,这回真是不往好道儿上赶了!小子,这事儿我帮你!”
“您老能上山……”我真有点儿怀疑老山猫的腿脚。
“瞧不起我咋地?”老山猫眼睛一瞪:“你的腿脚我是比不了,二奎那孙子,我让他仨都不是我对手。你老叔的眼神,你也看见了。我还比不过那二奎咋地?”
我这才想起来,现在是晚上,老山猫能隔着三五米的距离看见我手里的核桃,说明他眼神不是一般的好。难怪是干插签柱的人。
插签柱,说白了就是绺子里的谍报处长,打听消息、刺探情报全都靠他。山猫那东西不仅身手敏捷、神出鬼没,而且长了一双贼眼睛,什么东西离着老远就能看清。老山猫能混上这么个绰号,说明他的眼睛够毒。
我想明白之后,干脆一口答应了下来。老山猫乐呵呵地回家收拾个包裹,就带着我们几个往偏北的方向走。
我不由得问道:“老叔,咱们这是走反了吧?”
“狗屁!”老山猫冷笑道:“那个王二奎知道个屁!沿河村前前后后改了四五次,当初的村口在哪儿,除了我,谁也不知道。”
老山猫絮絮叨叨地说道:“王二奎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回来三四本破书,就以为得了宝了。那上面的字儿,他能认全吗?”
“三四本?”我连忙问道:“你是说,王二奎手里的笔记不止一本?”
“对!”老山猫从包裹里翻出来一本笔记:“我这儿也有一本,是从他那儿拿来的。前面的东西都一样,就跟印出来的差不多。”
我从老山猫手里把笔记拿过来翻了两下,前面叙述的确实一模一样,但是仔细看的话,两本笔记上的字迹还是有些差异。看来,笔记确实是被人抄录了一遍。
我把笔记递给了杜渺,后者拉着于浩轩的手滴血之后,笔记上果然又映出了两个字:“凶宅!”
杜渺皱眉道:“笔记上不是同一个地点?那我们……”
“先去村口!”
我催促老山猫快走了几步,他一直把我们领到一片开阔的地上才停了下来:“这里就是最早的村口。这地方原先确实有一条河,一直从山上流下来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那条河忽然就枯了,村里人这才把村口改了位置。”
我在村口转了几圈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村口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老山猫道:“要说怪事嘛,确实有那么一个地方。前几年有人打算在这儿盖房子,结果打地基的时候,从地下挖出来一个脑瓜壳子。那人请大仙过来看了,仙家也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那人就不敢动了。”
老山猫领着我往前走了几步,指着地面道:“就是这儿!听说修房那人后来又把脑瓜壳给原封不动地埋回去了。”
我从背包里翻出一把工兵锹,试着往下挖了一会儿,果然从地下挖出了一颗人头骨。我刚要把骨头翻出来看看,杜渺却忽然喊道:“等等!别动骨头,顺着人骨鼻梁的地方往下挖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