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我猛然开口道:“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你怎么知道,我会在什么地方下船?”
那人哈哈笑道:“好,看在你们这么多天给我解闷的份儿上,我就大发慈悲,让你做个明白鬼。你们的行踪是玄衣舍告诉我的。”
“陆仁贾?”我顿时火冒三丈,差一点儿就咬碎了牙。小九一直拿陆仁贾当兄弟,没想到他却接二连三地出卖我们,出卖小九!
“不不不……”那人摇头道:“这次,你可错怪了陆仁贾。他在玄衣舍,充其量不过是个长老而已,跟谁合作、怎么合作,还轮不到他说的算。人间堂和正气门之间该如何选择,玄衣舍魁首自有决断。”
“很好!”我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起码我们并没有被兄弟出卖。
那人得意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们自尽吧,免得落在我手里,连个体面的死法都留不住。”
我伸手把剑匣横在了身前:“我听说,九街剑一旦启封,方圆十里之内立刻会化为鬼蜮,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些天,我一直都在研究九街剑,虽然没看出九街剑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当初取出九街剑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给它贴上一道上古符箓。
那道封在剑匣上的符箓极为古怪,上面的咒语介乎于道符与巫符之间。在没有开启之前,我们谁也弄不明白这道符文究竟是为了掩饰九街剑的宝光,还是为了镇压剑上的阴气。
如果是前者,倒还好些。如果是后者,贸然开启的后果谁也预料不到。
我拿出九街剑威胁对方,就是在赌他也不知道符箓的作用。
对方脸色果然一变:“你在找死?”
“找不找死,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我不想轻易就范!”我用手指捏住符箓一角道:“当然,你也可以赌一赌,这道灵符只是用来镇压宝光的东西。”
那人脸上顿时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我趁着对方举棋不定的工夫,抬脚往他身边走了过去,那人脸色一沉:“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离你更近一点儿而已。”我似笑非笑地道:“我听说过,九街剑是诅咒之剑,很多位高权重的人都因为碰过九街剑而死于非命。”
我又往前走了两步:“万一,我听过的第一个传说是假的,九街剑没能一下把我们全都带走,说不定,我死之后,九街剑上的诅咒还能帮我报仇呢!”
“站住!”那人厉声怒喝之间,他手下的保镖不约而同地拔枪往我身上指了过来。
“别动!”我又一抬手:“你们开枪之前,我肯定能把灵符揭下来。不然咱们就试试。”
那人厉声道:“你以为我会信你?那些被九街剑克死的人,没有一个是术道中人!就算九街剑上带着诅咒,又能怎么样?我们正气门修炼的是浩然正气,百邪不侵!”
“哦?是吗?”
对方已经心虚了!如果他不怕九街剑,就没有必要跟我一再废话,下令开枪就能一劳永逸。他说这些,无非就是想验证一下我的话是真是假。
我现在如果顺着他的思维往下走,说不定就能被他看出破绽,我干脆冷笑道:“真的假的,我说不准。不过你可以试试,自己的命能不能硬过孙殿英、马汉三、戴笠那些枭雄人物。”
我故意把话题往戴笠身上引,就是想让他想起些什么。如果他对民国野史稍有了解,就能想起戴笠那人笃信风水。
戴笠在人生最不得志时,曾经找过一个算命先生,对方算他是“六阴朝阳”,杀重无制、五行缺水,名字中带水方大利。戴笠,改字雨农之后,才开始逐步飞黄腾达,而后的化名:江汉清、汪涛、沈沛霖、洪淼,都与水有关。
相传,戴笠登上军统宝座之后,为了日后能一帆风顺,特意杀了两个八字奇硬的人,把他们的人头埋在了军统牌坊下面,布置了一个风水大阵,助其步步高升。
那之后,戴笠就对风水、命数深信不疑,甚至豢养了一批术士为其服务。
我要的是就给对方造成一种“连权倾一时,又豢养过术道高手的戴笠都被九街剑咒死,可见一般术士无法阻挡九街剑之凶威”的错觉。
那人脸色一变再变,两只眼睛转个不停,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们鱼死网破,也没有什么意义。这样吧,只要过了今天,你带九街剑走,我不为难你,随便你把九街剑怎么处理掉都行。”
他话里的意思是,只要我今天不拿出九街剑,人间堂的任务就等于失败了,就算我明天一早赶到赏罚殿,也挽回不了败局。
我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听见有人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你不要九街剑,我可以帮你处理掉,顺带着也处理掉这几条小杂鱼。”
我转头看时,却看见一个金发碧眼、身穿西装的外国人带着二三十个手下大步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先前跟我说话的那人微微一皱眉头:“你们是什么人?”
外国人像是没看见我正拉着符箓的一角,只顾着跟对方说道:“我叫罗伦斯,来自圣庭。剩下的话,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那人这才松了口气:“在下盛信,久仰大名。”
罗伦斯丝毫没有给对方面子:“你们炎夏人就是喜欢这种虚伪的客套。在今天之前,你听过我的名字吗?”
“你……”盛信被气得脸色铁青,却又偏偏不敢发作,只能满脸杀气地往我身上看过来,仿佛侮辱他的不是那个叫罗伦斯的外国人,而是我。
罗伦斯似笑非笑地看向盛信:“炎夏人,我把你们的国宝拿走,你不介意吧?”
盛信笑脸回复道:“不介意,当然不介意。”
“哈哈哈哈……”有人大笑道:“罗伦斯,你输了!我早就跟你说过,我爷爷告诉我,在炎夏,只要你有实力,就算打了别人的脸,他们也会陪着笑容,用种种理由向你解释,打得真好;说不定还会自己打上几下,再跟你说,他自己早就想打脸了,只不过没有时间。哈哈哈哈……真好笑!这下你相信了吧?”
又一个外国人肆无忌惮地说道:“我们的祖先烧了圆明园,他们的君王还不是一样要陪着笑脸割地赔款?等我们收拾了这几条杂鱼,你再让那个什么姓盛的赔我们一笔款,他也一样会答应!”
几个老外一搭一唱说的全是汉语,丝毫没把盛信给放在眼里,也同样没把我当成一回事儿。
我趁着罗伦斯大笑的工夫,猛然撕开了封印,从剑匣中抓出九街剑,双手握住剑柄,高举过顶,直奔罗伦斯头上劈了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罗伦斯的一个手下忽然挡在他面前,从身上拔出一把欧式骑士剑,剑锋向上,往我的剑上挡了过来。
“当——”
两把长剑凌空相撞之间,九街剑瞬间断去了对方的剑锋,从对方头顶长驱直入,生生把人劈成了两半,剑锋之利,令人叹为观止。如果我不是因为中毒而没有内力,罗伦斯绝对逃不过我那当头一剑。
我抽剑后退之间,沉声道:“不是每个炎夏人都没有骨头!想要九街剑,自己过来拿吧!”
“给我杀了他!”
率先开口的人不是罗伦斯,反倒是被他一再侮辱的盛信,不要说我弄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就连他的手下一样是面面相觑。
盛信见手下不动,再次厉声道:“都他么聋了?给我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