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兄,在那边。”
宋旻盘腿坐在树下,突然听见云月兰的声音,他隐约猜到什么,迅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静待几人到来。
几人一路穿过竹林,只见小溪对面正站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年。
云月兰几步跳过小溪,飞奔到宋旻身边,宋旻也笑着靠近云月兰。
这一幕落在老者和谡之眼中,真是一对令人赞叹的俊男美女,只是不知为何,谡之觉得宋旻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师父,师兄,他是旻,前些日子受了伤,是我救了他。”
谡之这才想起云月兰之前拿着食盒说去喂山猫,哪有什么山猫,野男人还差不多,不过这活生生的一个人不偏不倚落在这,倒是让人起疑。
“旻?这名字大气,想必公子出身也不俗。”
宋旻朝老者行了个礼,“老先生过奖了,生在何处乃是天意,不过我一个将死之人,既得阿兰相救,已然是新生,那些前尘之事自然不可多留恋。”
老者思考着抬手抚胡须,密不透风,确实是个会周旋之人,谡之,俨然不是对手。
“我想起你是谁了。”谡之突然大喊。
宋旻看着素未谋面的谡之,不可置信,在皇朝时他根本不常抛头露面,更何况在这偏远之地,怎么可能有人认得他?
老者转头看着谡之,谡之指着宋旻道:“你是那个……那个皇朝十皇子。”
随后,他转头看向老者,说:“师父,我见过他的画像。”
此话一出,几人皆是震惊,特别是云月兰,虽然宋旻生得玉树临风,她只是猜想他兴许是什么家道中落的贵公子,从未想过他竟会是皇朝的十皇子!
这关系不得不让人起疑,宋旻贵为皇朝十皇子,却偏偏来这种地方,还被云月兰相救,得了云月兰青睐,有这么巧的事情?莫不是有些其他的什么心思吧?
“阿兰,他是皇朝人,你绝不可轻信他!”谡之面无表情地拉过云月兰。
这般被人认了出来,宋旻也有些猝不及防。
可云月兰一把甩开谡之的手,站到宋旻身旁,对老者说:“师父,我发现旻的时候,他只剩那么一口气吊着,他身中许多不一样的毒,个个都致命,是我将万毒蛊给了他,才险险将他救了回来,我也曾到周围查探了一番,发现并无人来寻他,他也不想回去,既如此,我才不管他是不是皇朝十皇子,他既已经答应我,和我回南疆,那便是我的人。”
宋旻转头看着云月兰,只见她一脸坚毅,说一不二,世间怎会有这样的女子,有着那么纯真的心,认定了谁,便断了所有的回头路,执着地跟着那人走。
从前不过问他的往事,现如今知道他身份不简单,依旧对他如此执着,只因,他答应了她回南疆。
而他确实也想和她回南疆。
他虽爱她,可却远不及她爱他。
“师妹,你疯了吗?你是不是气我那般不看重你的亲事?我真的没有,我很认真地向你求亲,虽我不太懂你说的什么欢喜不欢喜的,可我可以学啊,你知晓你师兄我天资聪颖,此事我定能学会,你万不可冲动!”谡之一脸着急,虽他时常捉弄云月兰,可再怎么说,云月兰也是他放在心尖尖上宠着的师妹,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头栽到火坑里?
宋旻一听什么欢喜什么求亲的,一下就猜到了,他伸手拉住云月兰,一脸敌意地看着谡之,他自知若是动武,他定是不敌谡之的,可他不会让。
“师兄,我不是为了气你。”云月兰摇头。
“师父,师父,你看阿兰,这事万不可啊,她就算不喜我,哪怕是一个南疆人都好了,这皇朝人,还是皇子,这一行会生出多少事端啊!”
老者看着如热锅上的蚂蚁的谡之,他心中自然也是知道的。
“我已不再是皇朝十皇子。”宋旻开口,从他被人放弃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再是了。
“骗谁呢你,你说不是就不是?”谡之毫不客气怼了一句,随后看着云月兰说:“阿兰,我一向觉得你心中分得清轻重,可你如今却犯这样的糊涂,你置南疆与楼兰于何地?巫术和蛊术还能结合吗?那些混血者怎么办?”
谡之一连三问,确实把云月兰问懵了,不过没一会儿,她便缓缓开口:“不必担心,师兄,一旦我回到南疆,便会同长老们商量,巫术蛊术,可以结合的,南疆和楼兰,依旧可以建交,我们这些年的努力,绝不会白费。”
宋旻一惊,他好似有些听不懂什么巫术蛊术结合,从前他也只知云月兰善用蛊,却从未想过,她也不是个普通的南疆人。
“你未免太异想天开!要是让你那些长老知道,你要和一个皇朝人在一起,只有两个结果,要么,他们会利用你去和皇朝建交,要么杀了这个皇朝人,给皇朝一个下马威,让皇朝不敢轻易对南疆动什么心思,这样一来,你收拾他的烂摊子都来不及,还能有什么时间想什么南疆和楼兰之事?”谡之好似永远是最清醒的人。
“阿兰……你……”宋旻眼带疑惑。
“没错,云月兰就是南疆圣女。”谡之道破一切。
南疆……圣女……
“旻,我本想等回了南疆再与你说的,我没想瞒你……”云月兰连忙解释。
可宋旻耳边好似什么都听不见了,他脑海中皆是要离开皇朝的前一夜,他的太子皇兄居高临下地跟他说,‘宋旻,孤要你去南疆,带回一个会用蛊的人,最好是南疆圣女,孤要她助孤取得帝位’,这一切看起来真是顺利极了。
可他怎么可能将她带回皇朝?他太了解他的太子皇兄了,若是真将云月兰带了回去,那后果他不敢想。
“喂,所以你知道了吧,十皇子,如果你还有点良知,看在师妹救你的份上,别给她添堵,速速离去吧!”
宋旻在谡之凶巴巴的话中清醒了过来,确实……是该这样的,他对于云月兰来说,就是个最大的麻烦。
“师兄,你怎么能对他说这种话,是我对他有意,是我要将他带回南疆。”
“你当我眼瞎?若不是他也对你有意,你会这般一意孤行?”
“是我,全都是我,而且他也说了他不是什么十皇子了,若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南疆可出不了这样的贵公子,纸怎么可能包得住火?师妹,你不要为了此人冒险!你知不知道他在皇朝……”谡之欲言又止,作为楼兰皇储,他当然知道不少皇朝之中的事,只不过云月兰虽是圣女,但南疆国事多有长老协助,云月兰还没真正登上圣女之位,也不常过问,所以有些事云月兰不知道也正常。
“我不知道,我也根本不想知道,我不管他怎么样,我只认如今。”云月兰一脸倔强。
“我看你是被灌了迷魂汤!”
谡之和云月兰一下子吵得不可开交。
宋旻始终低着头,他如今心中很乱,有些事他再清楚不过,可他却真的已经决定要同云月兰在一起,他贪恋这样被坚定的选择,他也不想轻易辜负她。
“谡之。”老者出声,谡之一下没了言语,只是愤愤不平地看着两人。
“阿兰,为师知晓你对他自是情深意重,可此事不是儿戏,关乎三国。为师给你一些时间考虑,三日后,若你还是执意将此人带回南疆,为师自然不会阻拦你,只是若是日后发生了何事,为师不希望你再回到这山中,你此去,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是。”老者一脸严肃。
“师父……”云月兰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红了眼,这是……要与她断绝关系的意思吗?
她自小便在这山中,得老者悉心教导已经十余年,她怎么也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她视为父亲一般的师父会跟她说‘莫要再回这山中’。
“若有朝一日混血者可以被容纳,为何不能让旻在南疆?”
“因为他是皇朝人,正是那些皇朝人,将混血者踩到尘土之下,那些混血者多被贩卖和奴役,多是皇朝人干这些勾当!你让他留在南疆,是要他有朝一日引颈受戮,代替皇朝人为混血者赔罪吗?”这云月兰不提还好,一提混血者,谡之就来气,他可是亲眼见过那些皇朝人如何对混血者的。
云月兰自然知道她的师父是个混血者,她一下子陷入了困境。
“谡之。”老者抬手示意谡之不可再说。,随后看着云月兰:“阿兰,该说的,为师已经说过了,事事不可兼得,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老者带着谡之转身跨过小溪,走入竹林。
走了有一段距离,老者叹息一声,转头问一脸不悦的谡之:“谡之,你跟为师说说,这皇朝的十皇子吧。”
虽然老者说了样的话,但到底是他一日一日看着长大的徒弟,怎么可能真的狠得下心放下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