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澄转头一看,是夏菊,她正匆匆赶来,宋澄心中一下子洞察明白,原来是春桃那丫头出去的时候不放心,特意叫夏菊来盯着她,想不到那丫头竟然长心眼了,看来不好骗了。
“我想出去散散心。”
“公主还是回屋吧。”夏菊一脸严肃。
宋澄有些愁,这夏菊可没那么好骗,只得转身回屋。
“公主大病未愈,还是少在外走动的好,皇上也吩咐下来了,务必让我们这些婢子照顾好公主。”夏菊面无表情地说着。
宋澄一脸沉重,她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话。
“你这是准备将我关在此处了吗?”宋澄看着夏菊,夏菊年长,又知她从前爱去那西院,肯定能猜出不少事情,夏菊虽也是担心她,可夏菊可不像春桃那般仅仅是担心。
夏菊沉默。
“夏菊,你可知我出宫查到了什么?”
夏菊端茶的手一顿。
“我查到娘亲的死和右相大人有关!当时宴会中的刺客是右相大人派来的!”宋澄忍不住将事情道出。
“公主,你怎么……”夏菊一脸震惊。
宋澄一听此言,再看夏菊这个模样,难道夏菊早就知道?
“我亲眼所见,当时杀死娘亲的那种小刀是右相府暗卫用的。”
“公主,别再查下去了,收手吧,娘娘不求你如何,她只想你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夏菊脸色一变。
这话在宋澄听来却越加疑惑。
“宣家自皇朝成立以来便一直辅佐皇族,右相大人位高权重,皇上敬重他又忌惮他,公主你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夏菊哀求。
“父皇……是不是早就知道,娘亲的死与右相大人有关?”宋澄有些不敢相信,皇帝若是早就知道,那为何在她轻信流言错将皇后当成仇人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说清?
“奴婢猜,也许知道些七七八八吧。”夏菊垂下眼帘,想起许多往事。
所以就任由她这样被耍得团团转?
“父皇对母亲的情谊,原来也不过如此。”宋澄哀叹,明明知道真凶天天在眼皮子底下,明明知道误解,却也不解释,她的父皇却一日又一日地拖延,迟迟未有动作,他究竟在布什么样的棋,要谋什么样的结果?
夏菊闻言,开始低声啜泣,她一路陪兰嫔走来,皇帝对兰嫔什么样的情谊,她最清楚不过。
她那可怜又可悲的主子已经不在了,她要做到的就是不能让宋澄重蹈覆辙,保护好宋澄。
宋澄一脸冷漠,起身往外走去。
“公主,别再以身犯险。”夏菊吓得连忙挡在宋澄面前。
“娘亲的这笔帐,父皇不算,我来算,只不过眼前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不可拦我。”宋澄伸出手将夏菊推开。
可夏菊也是有武功傍身的人,就算一下被推开,马上又挡在宋澄跟前。
这时,一道圆滚滚的黄色身影从屋中窜了出来,一下将夏菊扑到在地,一声虎啸在宫中想起,惊起院落中的一些飞鸟。
这还是宋澄第一次见小柚子暴发出自己的兽性,她原以为它那爱撒娇的可爱模样早已被驯服,可到底还是林中野兽。
可小柚子并没有想伤害夏菊的意思,它只是死死按住了夏菊,夏菊也被那一声虎啸震慑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宋澄见状连忙跑出宫外,小柚子助攻,自然是事不宜迟。
“公主——”夏菊喊。
宋澄往西院跑去,夏菊的喊声慢慢消失。
西院一如既往的寂静,宋澄推开门进屋中,床上的人依旧如正在安睡一般,屋内只有安明守在一旁。
“今日如何?”
“同昨日一样。”安明一脸不情不愿地回答,若不是安图临走之前震慑过他,不许他对宋澄无礼,他才不想搭理宋澄。
宋澄走到床前,握住慕恒的右手,她只觉他的手好似越来越凉了,她必须尽快取得那仙草才是。
“安明,你善药理。”
“自然。”这么多年慕恒的身子可是他一直在调理的,论用药,他可是当仁不让的。
“那你有没有一种药……”宋澄欲言又止。
安明这时突然发现今日的宋澄不大一样,好似一进门就板着脸,可照宋澄跳脱的性子,不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会积极应对,还带着脾气,可如今一看她,却是异样的沉闷和低落。
“什么药?”安明的语气软了下来。
“一种让人可以功力瞬增的药。”
安明愣住,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怎么会有这种药。”
宋澄盯着安明,看出他有些慌乱,他在撒谎。
“这种药可不能乱用。”安明见状就不装了。
“给我吧。”宋澄朝他伸手。
“不行,若世子醒来知晓我给你此药,他定会杀了我,安图也不会放过我的!”
“快些!待慕恒醒来我自会向他解释!”宋澄皱眉怒道,她知道自己大病未愈,时不时还会有些头疼,她没法使出全力,这样一来更没胜算。
“公主,真的不行,这药虽一时能提高功力,可药性霸道,待药劲一过,你便会承受莫大的痛苦,犹如浑身经脉皆断,时常如此,无药可医,只能等很长时间,方能自愈。”安明着急解释。
经脉皆断,无药可医吗?可那又如何?
宋澄依旧伸着手,安明见她一脸决绝,无奈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放到她手上,“公主,万不得已,不可服下。”
宋澄点了点头,不到万不得已,谁会轻易如此呢?
“慕恒。”宋澄看着慕恒的面容,伸手触摸着他的脸颊,“你等等,我这就为你取来仙草,你一定要醒来。”
宋澄俯身亲了亲他的脸颊,转身出门,却未曾留意过,那只她刚刚握住的手微微动了下。
宋澄一路走到重霄殿外,只见皇帝身旁的李公公守在门口,见宋澄只身前来,连忙行礼问候:“参见公主。”
“父皇呢?”
“皇上在里面处理政务呢。”李公公一脸谄媚。
宋澄懒得理睬他,抬脚往里走去,李公公见状连忙跟上劝阻:“公主,老奴去通报一番,还请公主在外等等。”
“走开!”宋澄烦躁地将他一把推倒在地。
“哎哟,公主——”李公公猝不及防摔倒在地,他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般摔,一下子竟没爬起来,只能朝着宋澄叫唤。
宋澄进到书房,皇帝正坐在案桌前一脸平静地看着奏折,见宋澄前来,他眼也不抬,只是语气不爽,“怎么这番吵闹?”
“父皇——”宋澄突然跪在地上哀嚎,眼中充满了泪水。
皇帝一惊,连忙放下奏折,宋澄自小就不爱哭,可如今却是这般受委屈的模样,再加上头上伤势未愈,瞧着甚是可怜,这哪还是他那骄纵跋扈的女儿?
“快快起来,这是怎么回事?”皇帝起身上前去扶起宋澄。
“父皇,我怕。”宋澄带着哭腔,使劲从眼中挤出一两滴泪。
“怕什么?”那些贼人早已被拿下了,这皇宫重地,守卫重重,哪需担忧?
“昏迷之时我见瞧见母亲,她怨我又为我担忧,说我这般她根本不安心,我……我听闻若是死去之人有未了的心事,是不能好好投胎的,都怪我顽劣偷跑出宫,才落得此番下场,可我不想娘亲那般……”
“父皇,我想去国安寺祈愿,我想去给娘亲赔罪。”宋澄满脸愧疚。
提到兰嫔,皇帝心中有些动容,再看宋澄一副泣涕涟涟的样子,他叹了叹气。
“父亲,你能否派些人护送我前去。”宋澄泪眼汪汪地看着皇帝。
皇帝皱眉,不知在思考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待过几日,朕让萧统领护送你前去。”
萧蔚,禁军头领。
过几日?这可不行。
“父皇,我近来日夜寝食难安,此事一日未完成我一日放不下心来,能否请萧统领此时送我前去?”
皇帝有些疑惑地看着宋澄,竟这般着急,莫不是有什么古怪?
宋澄见皇帝有些迟疑,她随即又大哭:“父皇,儿臣不孝,只想早日让娘亲放下心来。”
“堂堂一国公主,看你哭成什么样子,还不赶紧收拾收拾。”皇帝甩袖走了出去。
宋澄一听皇帝这话便明白他的意思,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可待皇帝走出屋子,她并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走到一旁的书架边蹲下,打开一个暗格,取出一块令牌,这还是她小时候调皮,躲到书房中玩捉迷藏时,无意中发现的暗格,而里面放着的令牌则是金龙令牌,金龙一令,可遣禁军。
她将令牌塞进袖中,连忙走了出去。
外间屋内,皇帝坐在椅子上,萧蔚站在屋中。
“萧统领,朕命你带上一些人,护送三公主前往国安寺祈愿。”
萧蔚不免疑惑,这皇家祈愿的日子还远着呢,且听闻这三公主久病,怎么想着要去国安寺?
“属下领旨。”萧蔚俯身行礼。
“父皇,我要一批功夫最好的禁卫军送我前去。”宋澄连忙补充。
“萧统领,朕希望你能将公主毫发无伤地带回来。”
“是!”萧蔚也知道皇帝是多在意这个三公主,他也不敢怠慢,连忙下去挑一些护送的人。
“多谢父皇,儿臣一定早去早回。”宋澄松了一口气,计划顺利进行。
“替朕给你娘亲上柱香。”皇帝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哀伤。
“是。”宋澄弯腰行礼拜别皇帝。
宋澄走出重霄殿,只见不远处萧蔚已经带着一批人在一旁候着。
禁军服饰颜色代表官阶,一共是五个颜色,分别是紫衣、青衣、灰衣、橙衣,最后才是红衣,而那一批人皆是紫衣,传闻禁军身着紫衣者,武功高深莫测,皆有以一敌百之势,看来这萧蔚却是将事情安排得妥当,不敢怠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