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暙缘和吴胖子都不会在这里久留。小缘离开了,吴胖子感慨着女人心海底针也跟着一起走了,他要和王暙缘继续学习偶像文化,比如口号该怎么喊,偶像团体的口号就和暗号似的,口号一出就把你分门归类,你是谁谁谁的粉,或者是不是混进来的黑粉。
临近中午的房间里又只剩下了王意函和睡美人似的王诩。
因为刚才大大声地喊出了那么羞耻的话,王意函的脸到现在还是红扑扑的,可是谁让那个可恶的女人步步紧逼呢。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可是选择投降的那个人注定要输得一无所有。王意函还是挺高兴的至少她成功赶跑侵略者了。午后的时光令人睡意阑珊,王妈好像是要到晚饭才回家里来,这一整个下午都是王意函和哥哥独处的时间。
不记得上一次和哥哥那么安静地度过午后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自从王诩沉迷于另一个世界以后王意函再也没能和哥哥在吃完午饭以后聊上一些有趣的事情,他总是匆匆忙忙地吃完碗里的饭然后又急急忙忙地跑回房间把自己的房门一关在里面待上一整天。
要不是哥哥总会时不时地发出痴汉一样的笑声,在隔壁的自己一定会以为那一扇门连接着现实世界和其他次元,而哥哥进入那一扇房门的时候就被吸到另一个世界在那里冒险,在那里经历着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在那里有了新的妹妹才会不再在乎她了。
可即便那扇门通往的依旧是现实,王意函还是感觉到哥哥渐渐地不再理她了。
王意函环视了一圈这间熟悉又陌生的房间,这大概就是他们刚搬来这里时候最初的样子。王意函想起了很多很多的往事,那时候的王诩刚读初中,而她紧跟着哥哥的脚步在有些远的同一所小学上学。
那时候这个房间里只有床、书桌和衣柜。后来为了奖励王诩第一个学期的好成绩,在过年时候回到家里的爸妈给哥哥买了一台电视机。那时候的这里没有主机也没有掌上游戏机,更没有满满一架子的漫画书,没有游戏光盘没有穿着各式泳装的动漫海报更没有一个偌大的玻璃柜子装着上百个手办模型。
还只是小学五年级的小意函晚上常常会来哥哥的房间找他一起看电视,看得累了就睡在哥哥的身边,哥哥会给她好好的盖好被子,会把床最舒服的中间让给她,会拍着背给她哼唱她最喜欢的《烟火》,而小意函总会把哥哥当成自己房间的抱抱熊抱着,即使睡着的时候还要缠着他。
王意函和王诩的小学母校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那种远的距离是王诩下了课以后要奋力骑上大半个小时才能到的距离,而且那里有一段很长很长的上坡路。那一会儿他们的爸妈正在事业的上升期没有一点着家的时间,于是上学的任务给了校车而接王意函放学的任务就交给了王诩。
那时候的她还不懂事,总是奇怪哥哥为什么每次来接她的时候总是满头大汗。当她这么问的时候王诩就会告诉她是在学校打完球才来接她的。到很久很久的以后她才知道自己一直最喜欢的尖叫着迎着风呼啸而过的那段下坡路是哥哥多么辛苦才骑上来的。
到后来,小意函从小学毕业了,她上了和哥哥一样的初中。毕业典礼的前两天他们的爸妈又因为工作的原因飞去了欧洲,其他的同学都是由爸妈亲手给他们带上象征着毕业徽章,而小意函是由哥哥给她带上的。她听到很多关于他们的爸妈去了哪里的疑问,每每此刻小意函就会抓着哥哥的胳膊骄傲地宣布不需要爸爸妈妈只要有哥哥在就可以了。
"你们都没有这么好的哥哥,但是我有。"
时隔多年王意函还能清楚地记起自己傲气的宣言。
在小学的树下王意函把自己从上往下的第二颗扣子剪下来送给了王诩。这颗扣子也好久没有再见到了,也许已经当成杂物放在了哪个小角落或者已经当成垃圾丢掉了吧?
王意函沮丧地坐在座位上晃着小腿踢着空气,哥哥的椅子对她来说有些高了。
回忆着这一切,王意函自己忍不住开始甜甜地笑着。回忆从来都是如此,对一个爱的人的憎恨会慢慢地被时间洗刷去它的印记,而那些快乐的部分总是历久弥新,越是沉淀越是香醇。
后来是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样子的呢?
大概是在王意函刚上初一的时候吧!
爸爸妈妈从欧洲回来以后就去了老美,没有过多久妈妈就回来告诉他们爸爸要留在老美工作,而妈妈过几天给他们安排了住校的事情也要去老美。但是哥哥不想住在学校,她也不想住,他们还是回到了家里过起了和以前一样的生活,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爸妈会很长很长时间不在家。
那时候哥哥学会了洗衣服,学会了做饭,学会了很多很多要独立的事情,他把小意函照顾得很好。
直到有一天哥哥给她叫了外卖却自己迟迟没有回家,打给他的电话也被挂断了。小意函很困,她还是抱着小熊硬撑着没有睡,等到夜里两点多的时候哥哥才从外面回来。小意函从房间里奔出去却只能看到哥哥的侧脸。王诩什么也没有说径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小意函想去看看是怎么了迎接她的却是一扇对她而言从未关上的冰冷的门。还有,哥哥乌青渗血的另半边脸。
到了今天王意函还是想不明白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从那以后哥哥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他再也不像以前那么温柔了,也不像以前一样愿意和自己待在一起,他越来越多的关上房间的门,越来越多地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越来越多地会有很多很多快递送来。
王意函抱着玩偶眼见着哥哥的房间里有很多看起来很可怕的人进出,可她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再也和哥哥说不上话了,那扇门也再也不为她开启。
再后来,不到过年的时候妈妈就突然从美国回来了,等妈妈急匆匆地领着她一起去学校校长室的时候王意函才知道哥哥闯了大祸——他在外面把一个小混混打成了重伤。好在后来被断定是防卫过当,再加上混混家里贪财要了不少钱之后了结了这件事。
可是那件事情以后哥哥越来越自闭,也不愿意再好好学习,他的世界只剩下了他自己的房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妈妈不敢再回美国去,干脆留在这里照顾他们两个,但是这并没有让哥哥好转,他再也不来餐厅吃饭每次都是放到门口他自己拿进去的。
好在现在的王诩好了不少,王意函也不知是什么改变了哥哥,但是他读了高一以后没多久重新开始学习。虽然哥哥还是喜欢待在房间里,但是不再抵触出来吃饭即便每次只是出来吃几口就走了。
王意函在要扔掉的垃圾袋里看到了王诩丢掉的游戏包装,她这才知道了哥哥成了朋友们常常提起的"宅男"。为了了解哥哥的想法,小意函去步行街买了很多哥哥玩的游戏来玩。那些游戏里的男主角往往会有一个妹妹,而他们总是很爱自己的妹妹,那一声声软到甜腻的"欧尼酱"的声音就这样全都印在了王意函的脑海深处。
于是那时起一种奇怪的想法在王意函的内心深处萌芽。
阳台里吹进来一股柔软的风捎带着茉莉花香,这是茉莉花开得正好的时节。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两年的时间听起来很短,却足够改变一个人许多。
王意函撩开了被风吹乱的刘海,她纤细的手臂撑着椅子对沉睡的王诩寻求着一个得不到的回答。
"哥哥,我们还能再回到过去吗?"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临近晚饭的时候王诩才醒了过来,他的头还是疼得厉害不过烧退了一些。他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自己照顾着一个小女孩,哄她睡觉带她去小学的毕业式为了她打架。王诩还梦见了自己的死对头,那个叫嚣着"你就是个没爹没妈的野种"的家伙,不过这一次他后面又加了半句,但是是什么王诩已经记不清了。
王诩坐起身来,额头上冰凉的湿毛巾落在他的手里好像是刚换上去的样子。他已经没穿着今天出门时候的衣服了,而是一身自己不太穿的卡通睡衣。床的旁边摆着一张小茶几,上面是剩下的水和好几盒已经打开的药。
发生了什么?王诩感觉自己像是电影《宿醉》里的男主角。
小缘和吴胖子都不在,王诩在群里发了信息给他们,他们表示很早就回家了。
午饭和晚饭都没吃,王诩的肚子已经饿了,他穿上拖鞋走到了客厅看到一锅东西摆在餐桌的正中间旁边还有一张小纸条。
"肚子饿了的话热一热就可以吃了哦。o(* ̄︶ ̄*)o"
颜文字。。。肯定不是妈做的。
王诩捏着纸条掀开了砂锅,里面的白粥还是温热的。到了厨房,虽然饿了但还是没什么食欲,没有点咸菜是吃不下去的。开放式的厨房不走过看看还不知道被谁弄得一团糟,东西乱七八糟地摆着,地上还散了一些米。垃圾桶里有很多发黑的奇怪物体,看起来像是失败了的粥,里面好像还有碎成好多块的碗。
在冰箱里拿了咸菜的王诩回餐桌的时候才发现谁在背着餐桌的沙发上的王意函。她侧躺着,洛洛在她的身边趴着,一人一猫呼吸很有意思地合拍。王意函的手指上缠着一块纱布,王诩回头看了一眼战争现场的厨房不禁地会心一笑,他回到房间里拿出了一条小毯子轻轻盖在了王意函的身上。
没来由地,王诩忽然想唱一首老歌。
"我愿意陪你看夏天的烟火,听夏天的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