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倪萧昆进洞。

后面的人一个接一个跟进。

“快开灯！你们怎么不开灯啊？”倪萧昆喊叫着。

“手电一直是开着的！可是……真奇怪，这灯光怎么不亮，而且还照不出去呢？”

后面的人答着话，感到极其困惑。

“他么的，里面太冷，灯光给冻住了！”

一个小伙子粗声粗气地说。

“哈哈……”

笑声在山洞里回荡，震得人头昏脑胀。

“别笑了！”倪成效大喝一声，制止了笑声，又说，“灯光不是冻住了，温度对光线没有影响！从科学的角度说，只有速度对光线产生影响，咱们现在面朝的方向很可能是顺着光速运动的！向侧面照照试试，看看怎么样？”

“奧，试试看。”

十几道电光射向两旁，山洞里的石笋、石树、石花都在光芒中显现出来。

“哎呀天呀，更奇怪了！灯光怎么会转弯向后去呢？”

“哈哈，你们有谁见过手电光射出去竟然会拐弯啊？这真是瘸子放屁，出邪（斜）门了！”

“哈哈哈，呵呵呵……”众人忍不住哄笑起来。

“别笑，我明白了，咱们是朝东南走。”倪成新忍住笑，说，“我说现在这个时间，月亮应该是在东南方向，对吧？”

“这还用说？当然是在东南了，半夜时就到正南了，下半夜又到西南了，谁不知道啊？呵呵！这不是废话么？”

好几个人嘲笑他。

“前面的人进去往里走啊，堵住洞口进不来人了！”

洞口外有人大喊。

“摸着往前走吧。”

倪萧昆命令道。

“成新啊，别管他们怎么说，你说你的。为什么灯光不往前走呢？”

一个中年人力排众议。

倪成新说：“我也是猜测。你们没听琴姑姑讲过‘光速引力场相对论’么，如果光速和时空速度相等，光线就会停留不动。如果光速比时空速度慢，光线就会朝相反的方向照射。只有光速比时空速度快，光线才会向前方照射。”

后面人问：“那又和月亮有什么关系呢？”

倪成新笑着说：“时空速度是依赖时空运动方向的呀！我猜想这里的时空运动方向和月球的引力场有关。具体说就是和月亮的方向一致。”

“这个猜测不是没有道理。”

后面的人说。

但又有一个人质疑：“可是前面的人进洞回来没提这个问题呀！可见他们没有遇见这个怪事，为什么我们进来就遇见了，就不能往前照明了呢？”

“这个……”倪成新讷讷道，“琴姑姑没讲，我怎么知道呢？”

“哎，倪成祥不是学宇宙物理的么，成祥在哪儿呢？怎么不说话呀？”

倪成效喊叫起来。

“谁喊我？我刚进来。”倪成祥忽道，“哦，你们问这个问题啊，我也说不好。不过，根据牛顿万有引力定律，月亮圆的时候对地球的引力最大，这时候地球和月亮都受引力场影响，互相靠近，大气层就形成隆起状外峰，像一颗尖桃子；海平面也会升高，形成大的潮水，向海岸涌来。你们有谁去过钱塘江么？那里的钱塘潮涌起十几米的浪涛，扑到大堤上能溅起五层楼那么高的巨浪，极其壮观！”

“哦，这个我们都知道，高中教科书上有《钱塘观潮》的课文。但是这与时空运动有关系吗？”

“当然有。”倪成祥说，“地球受到月球的引力，形成宇宙天体轨道偏离，也就是互相靠近偏离开了原先的预定轨道，这本身就存在着运动方向和偏离速度，等于给运动物质一个加速度，此刻的宇航器会飞行更快。当然，这是相对的，我是说，假如宇航器是向月球飞行，或者从月球飞回地球的话。有这个道理可以推测，月亮出来前时空速度是慢于光速的，因为光速约为三十万公里每秒，就算是当时是二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公里每秒，灯光还能每秒射出一公里远，由于我们的视力需要五分之一秒才能看清事物，所以我们凭肉眼根本不会发现光速迟慢的问题。”

众人鼓掌道：“果然是专家学者，一解释就明白了！”

倪萧昆忽道：“这样前进太慢了，而且也看不见前面的情况，不知道吴市长和前面进来的人在哪儿。成祥，你有什么办法吗？”

倪成祥想了想，说：“把手电筒轻轻推动朝前滑，我们就可以看见前面的情况了。”

然而又一个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手电筒滑动前进时，人们清清楚楚看见手电筒变短了，而且滑动的过程留下一道光，久久不消失。

“怪呀！”许多人惊异地叫起来。

不料叫声未落，后面的人叫声更大：“呀，昆爷爷您……您怎么了？怎么变成一个薄片……就像一张纸一样了呢？”

倪萧昆笑道：“你们也一样啊！这可是怪事接二连三……”

倪成祥说：“不要怕，这也是科学现象！运动物体在前进时都是变扁的！运动速度越快就扁的厉害，停止不动又恢复原来的样子。从这里的现象说，我们应该是在没有时间的时空里，或者说是时间已经加入在三维自由度空间之内了。加了时间维的是四维自由度空间，一切都在时间停留状态，不然就很难发现这个奇迹！”

有人问：“除了这里就没有时间停留了吗？”

“有啊，任何地方都有。比如你抛出去一个皮球，皮球在空中就是扁的。”

“这用眼看不出来啊，科学是怎么发现的呢？不会是在宇宙飞船上吧？”

“肉眼需要零点二秒才能看到事物，当然看不出来。最早发现这种现象的是前苏联科学家诺米杨·马斯洛娃·薛礼科夫，他是用快速照相机摄影发现的。他拍摄了芭蕾舞演员旋转时平伸的脚，子弹射出枪口时的形状，都是扁的，从而推论，当速度和时间相等时，物体就是一个平面。”

“平面？这个……平面的厚度是多少呢？”

“平面没有厚度，或者说平面的厚度的零。”

“嘢！……这简直是没法想象了！就算厚度像薄纸一样，甚至像芦苇内膜一样薄，他也能存在，厚度是零他依附什么存在呢？”

“哈哈，你讲的科学是童话吧？一个细胞也是有厚度的，零厚度的人能活么！”

倪成祥就像被白痴纠缠了一样窘迫：“时间停留的空间是四维空间，是超立体空间。运动物质超立体存在，表现为二维自由度的平面形态，这不是用三维立体空间形态可以解释的！德国伟大科学家爱因斯坦提出的相对论，比如速度超过光速时间就会倒流，这一理论是已经被证实的科学真理了，那么死人放在超光速火箭上会不会复活呢？还有，刚出生的婴儿会不会回归母腹内的状态，甚至渐渐变成*和卵子呢？你们能理解么！”

众人无言以对。

倪萧昆忽问：“这个什么平面——或者什么四维空间，有什么危险吗？”

倪成祥笑道：“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不过从理论上讲，在这儿的人或者其他生命，都处于超世生存状态，也就是不会长大变老，也不会变小变年轻。当外面过了一百年，你离开这里回到原来的家，你还是这个年龄，可那时你的孙子、从孙都成了八十老翁，也许都比您的胡子还白得多了呢！”

“哈哈哈……”哄笑声又一次震耳欲聋。

这时，倪萧昆忽然看见一只脚。

◎

“别笑了，注意静下来！发现人了！”

倪萧昆喝止众人发笑，伸手抓住那只脚一拉，脸正好在手电光前。

众人认出正是刚到洞口又滑回来的那个陌生人。

“喊喊他，喊醒他！”有人提议。

“你醒醒！你醒醒！昏过去了，喊不醒！”

“快，把他传出洞去，尽量抢救。”

“看看他是什么人，问问他知道什么情况。”倪萧昆说。

一个接一个地抱起他来传递，很快传出了山洞。

接下来，众人不再说话，纷纷把手电放在地上，用脚趋着照明，向洞深处滑去。

不久，他们又发现了倪家其他人，三个年轻人倒在冰柱、冰笋附近，一个中年人手扶冰花坐着，还在微微申吟。

“徳玉，成良，你醒醒！怎么躺在这儿呀？快醒醒！”倪萧昆大声喊着。

“没昏迷，好像是没魂了！”一个年轻人说。

“别喊了。喊也喊不应，救出去再说吧！”倪成新说。

忽然，洞深处传来呕呕嗷嗷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倪萧昆急了，叫道：“立刻散开搜索！能找到几个是几个，两个人一组，找到人就撤退！不得犹豫逗留！”

众人齐声答应，不顾一切地向前滑去。

倪成新差点儿被石笋绊倒，猛地伏在一朵脸盆大的石花簇上，手正好摸住一个人脚。

“哈，找到一……”他欣喜叫起来。

不料，他刚喊了半截，后半句话却卡住了。

旁边正有灯光照过来，他清清楚楚看见手里摸到的是一只穿着绣花鞋的小脚。

“哎呀妈呀！……”

他心里惊叫，喉咙里却发不出声来。

因为那脚太小了，竟然是古代女子的三寸小金莲。

他本能地缩回了手，一推石花，哪知道这下更糟，手下一软的当儿，他隐约看见那是一个少女的胸脯，他的手恰巧推在软绵绵的玉峰上。

这一来，他浑身汗毛都炸开了，惊得魂飞魄散，眼前发黑……

◎○

吴明此刻脚疼得厉害，但闻听脚步声从身后追来，便拼命往前跑。

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到了身后一丈多远的地方，两个小鬟的喊叫声也越来越震耳。他明知很难逃脱，却还是破上命狂奔。

前面就是树林，但林边乱石杂沓，荆棘丛生。

“哎呀妈呀！疼死我了！”

他脚心接连被尖石刺进去，拔出来再刺进去。

继而脚踝也被乱石硌破，疼得他不但喊妈妈，连奶奶、姥姥也喊了。

后面追来的小鬟哈哈大笑。

前一个小鬟笑道：“这小相公真够逗的！喊妈妈也就是了，连奶奶、姥姥也喊了。难不成你妈妈救不了你，你奶奶、姥姥来了就救得了你吗？”

后一个小鬟笑道：“小相公啊，你别跑了！燕姑娘是百世修行的仙女，又不是鬼！她喜欢上了你，那是你的福气，你跟她拜堂成亲，洞房花烛，男欢女爱，鸾凤颠倒，那可是蚯蚓变龙，鸡犬升天！别人就是做梦也想不到的好事，真个好死了！你不会搂娇娘子恩爱快活，却也不怕，燕姑娘自然会教你做的，你看你跑的是什么呀？”

前一个小鬟道：“说的是啊！我们俩也不紧着追你了，反正你光脚丫也跑不掉了！再说，你要是跑进树林里，遇见孤魂野鬼把你捏了去，你别说叫奶奶、姥姥，就是连姑姑、姨妈都叫了，那也不顶用了！”

吴明蹩进树林，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能回答小鬟的话。他感到脚疼得钻心，泪水直流，两眼昏花，什么也看不清。

小鬟的声音越来越远了，他也顾不上回头，只管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往前走。此刻脚下没有路径，树林阴郁，不见月光，当然也不知道是些什么树。

跌跌撞撞进了林子深处，他揉了揉泪眼，仔仔细细看了看四周的情景，只见星星好似就是林间，林间好像星空一般。

正自茫然不知所处，突然树上窸窸窣窣一阵响，接着哇哇两声，乌鸦的叫声响彻山野。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鸹鸣吓得浑身颤抖，继而又触电一般肉麻。直到此刻，他才发现林间闪光的不是星星，而是鬼火。

吴明想起来小时候上自然课，老师用火柴盒讲解鬼火的由来。老师说，鬼火是不存在的，林间坟岗飘动的火光，是动植物腐化后散发出来的气体，学名叫二氧化磷。植物生长需要磷，俗称磷肥，磷是普通常见的矿物质，化学性质比较活跃，属于易燃品，我们的祖先发明的火药就有磷和雄黄配方的一种，可以制造雷管和火柴的前身——自来火。老师把火柴盒上的磷板刮下来一些磷粉，放在铁片上，再在酒精灯上加热，让学生拉上窗帘，使室内黑暗，然后撒在空中，立刻出现了无数的灯火，飘动许久也不熄灭。老师说，二氧化磷是很轻的气体，在空气中遇到氧气就会燃烧，但那是很小的气团，火光不热也不太亮，白天或月光下是看不见的，风大的夜晚，气团一出来就被吹散了，过小的气团燃烧的时间极其短暂，转瞬即逝，根本看不见，只有在漆黑而且无风的夜晚，尤其是阴暗的林间才看得见。

想起这些，吴明就壮起胆子来，不再害怕了。

但是总不能躲在林子里过夜呀。他喃喃自语：“我生命里注定要和鬼狐妹妹成亲的，月老已经把红线拴在我和聂小倩心上了。自从我意识到大姐姐倪萧琴就是鬼妹聂小倩的化身时，我吴明就决定此生非大姐姐不娶，与她结成鸳侣，生死与共，终生相依了！燕姐姐再怎么好，再怎么可爱，我也不能同时爱上她们两个。但愿燕姐姐能够明白过来，原谅我不辞而别，辜负她的垂爱和一片痴心！”

话音刚落，忽听得林外传来嘤嘤的哭泣声，是燕赤霞在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