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几天雨,终于转晴了。阳光从云层中钻出,斜照在日渐转绿的树木。耐不住性子的春梅已开了好几朵,桃花的花苞要破蕾而出了。
处理完公司的事,天就黑尽了。按照约定,书俊下班就往若叶家赶。她下班没等他,自己早早回家了,像赶赴约会。
摁响门铃,不一会,门开了,若叶笑吟吟地站在门口。屋里没开灯,黑漆漆的。书俊不解:她何时变得这么吝啬了?灯都舍不得开。
正疑惑,灯开了,光线太强,以致令他睁不开眼。与此同时,他听到一阵歌唱声:“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谁过生日?难道是我?
板着手指一数,果然是他生日!他居然忘记了!自他来中国,几乎无人为他庆生了,他也忘记了自己还有生日。
屋里挤满了人,姨妈、泰镇和雨舟一家。若叶早早下班,神秘地让他来她家,就为了给他庆生?他心里一暖,鼻子酸酸的。
不好意思地瞧着大家,他的目光掠过泰镇和姨妈,最后停留在若叶身上。今晚,她好像刻意打扮了,脸似乎更精致,更阳光了,眼里闪烁着星光。
“谢谢!谢谢你们!”他激动得嗓子干涩,喉咙有些哑了。
挽着他手臂,若叶将他带到客厅,指着茶几上的蛋糕,她说:“这是姨妈买的。”她又指着桌上的一大桌菜,“爸妈做的。”
“爸妈”?指的她爸妈?海蓉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她终于承认她了!
为表达感谢,书俊朝大家鞠了一躬。“谢谢!这是我终身难忘的日子!”尤其见到姨妈,他很感动。这几天,他心里一直牵挂着,不知他俩到哪去了,过得好不好。
以前,他很少关心姨妈。几十年,他习惯了,习惯了在姨妈的关心下生活。他以为,姨妈永远是那个强悍的,面带微笑的女子。她有强大的内心,不用他关心、关注,她都能过好自己的每一天。
然而,泰镇的出现,以及若叶的劝说,他才醒悟:姨妈也有一颗脆弱的、需要关怀的心。
避开众人,他悄悄询问姨妈别后的情况。“对不起!我对你关心太少了!”他抱抱姨妈,眼里噙满泪水。“但是,我希望您幸福!这种感觉,比任何人都强烈。”
他的言外之意,还是希望她郑重。因为对泰镇,他太了解了。还有,他也有个偏见,姨妈现在虽然看上去年轻,不显老。
但是,再怎么样,人哪里抵得过岁月的沧桑?她比泰镇大十多岁,再等几年,她将渐显老态,而他依然年富力强,充满活力。他对她的爱,到底能维持多久?
再说,泰镇图她什么呢?金钱?他家里不比金家差。学识?他俩倒是很匹配,姨妈精通美术,泰镇精通音乐。
“我知道。”姨妈轻描淡写地回答。在书俊看来,这个回答,很牵强。
“决不允许你伤害姨妈!任何时候!你记住了!”他威胁泰镇道。
大家都散了。若叶手捧一块蛋糕,略带羞涩地出来。“这是我做的,做得不好。看姨妈买了,我便不好意思拿出。这会,我拿来,好吃的话,你就尝尝;不好吃,就扔了。”
“哇!宝贝,你还有这能力?这也太漂亮了吧!我要吃光它!”将她双手握在手心里,他满含深情地夸张道:“宝贝,谢谢!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蛋糕!”
明知他是在安慰自己,若叶也很开心——和所有小女人一样,她需要安慰和鼓励。
为证明说话的真实性,证明蛋糕很好吃,他果真“狼吞虎咽”地吃。才吃了一块,就被若叶抢走了。
拍拍他俊逸的脸庞,若叶“唬”着脸说:“你吃了那么多菜,还吃了两碗白米饭。这会还吃这么多蛋糕,你想变成一个油腻的胖子啊?”
“让我再吃一口吧,真的太好吃了!”他抓住她的手撒娇,好像这蛋糕真的特别好吃。
挑一块放嘴里,的确有蛋的味道,因为加了五个鸡蛋。至于“糕”嘛,全无软软的,酥酥的“糕”的特点。却是绵绵的,黏黏的,像口香糖嚼到最后的感觉。
为了安慰她,他在演戏啊!
就好像结冰的河床涌来一股暖流,她的心被焐得热乎乎的。
“要是我变成胖子,你还会爱我吗?”书俊突发奇想,想用俗套的方法,考验她对他的爱。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若叶睁着一双迷人的月牙眼,定定地看着他。“你想让我说,无论你变得有多丑,有多老,我都爱你吗?”
“No!如果,你变成一个丑八怪,我分分钟踢开你!”她故意卖关子,继续说,“一个不严谨自律,连自己身体都管理不好,连自己都不爱的男人,我不喜欢!当然……”
她吞了吞口水。“如果你跟我一起变老,我依然爱你!”
她的起承转合,转得他心潮起伏。最后,他咧开嘴笑了——她说这话,是有与他白头偕老的意思?
几天后,若叶和书俊将陈正龙召来,商议了成立慈善基金会的事,召开了筹备会。
作为赞助商,书俊每年捐赠1000万。
若叶将匾额所得的钱的余款,全拿出来,并且,将陈家大院每年的租金20万捐出来。
陈正龙也将若叶给他的10万元捐出来。另外, 他每年将捐献5万元。
会议初步拟定陈正龙为会长,若叶为会计,兼秘书长。还需要几个得力的理事。若叶想到雨舟和陈天宇。有机会,她再找雨舟谈。而对陈天宇,还不甚了解,需要观察。
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纠纷,他们决定,不向社会筹资。资助对象,不局限于陈姓人,可扩大到所有有特殊困难的家庭。
眼看春节快结束了,书俊得回H国去一趟。同时回去的,还有智恩。
月光下,书俊搂着若叶的肩,像下决心似的对她说:“我很快就回来!”她担心的,不是他是否回来,而是他可能面临一场斗争。
“假如我回去,没跟你联系,你不要胡思乱想。知道吗?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