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匾额,若叶前往博物馆。
走进实验室,王教授和他的助手,用放大镜,把匾额翻来覆去,研究了半天,连裂纹都没放过。
一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出来了。
扶扶眼镜,王教授说:“这块匾,无论是从外观,还是制作工艺、书法的写作水平上,都不逊于真的,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仿造这块匾的人,一定见过真的御匾,而且,他是位非常了不起的书法家。”
眨巴着眼,若叶不相信地问道:“您是说,御匾是假的?”
晃晃手中的放大镜, 王教授点点头。
为什么要仿造御匾?谁仿造的?
“咱们博物馆,典藏有康熙的好几幅书法,也有一块御匾。他的书法清丽洒脱,而此人的书法更显成熟飘逸。若不仔细观察,真辨识不出来。”王教授轻轻地抚摸着匾额上字。
喝着王教授的助手沏的茶,若叶试探着问:“真的御匾,到底能值多少钱?”
坐在侧对面的王教授,摸摸后脑勺,微微笑道:“这个不好说。按以往经验来看,拿到市面上,估计能拍卖到一两千万吧。”
“哈哈,我的姑姑们,估得还真准。他们等着要来分割遗产呢,谁知是假的。有意思!”若叶伸了个懒腰,嘲笑着说。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因为御匾是假的而开心呢。
“拍卖行,价格说不清。比如,宋徽宗的画,也炒到几千万……”王教授拿着放大镜,对着御匾,似乎想从它那里再寻点什么出来。
“你别说,我们陈家,真收藏过宋徽宗的画。但,那已是好早以前的事了。陈氏祖先,曾是南宋时的高官。在抗击金兵时,他率领部众,从金人手中,抢得了宋徽宗的画,还有李清照收藏的金石、书画……”
不过,这些都是传说。
本想,找到御匾后,捐给博物馆,再做一块仿制品,展示在陈家大院。没想到,这就是假的。好讽刺。
“这么多年,你们陈家人就不好奇吗?为何没去找来看看?”王教授看着匾额,问若叶。
“陈家人都知道,御匾不准出卖。谁还有闲情去管它啊?近来,政府要开发,希望展示御匾,我的姑姑们要分钱,我才来理这事。”若叶也凑近去看。
“这块赝品,也有七八十年了。到底是谁仿制的,为什么要仿制,真的又到哪去了等等。这些问题,你能不能在陈家大院,找到蛛丝马迹?”
“唉,教授啊,为这块假的,我被蚊虫叮咬了几个大包……等我空了再去找找吧。请您替我保密,千万别走漏了风声。”若叶笑着开玩笑。
“仿制御匾这事,不是小事,我估计仿制的人,就是陈家人。你陈家有没有在书法上造诣比较高的人?如此溯源,兴许能找到仿制御匾的人,了解仿制的原因,以及御匾的去向。”
听老人说,清朝末年,陈家好几个厉害角色。其中一个,做过贝勒爷的老师。至于会不会画画,就不清楚了。
或许,陈氏家谱里有记载?
可是,家谱在哪里呢?若叶从没见过,也没听奶奶提过。
陈家人到若叶这辈,已所剩无几了。
能帮忙找到陈氏家谱的,若叶能想到的,只有比陈家人还熟悉陈家人的高咏了。
在栖凤镇工作了五六年,他熟悉全镇的每一个村社,每一户人家,甚至每家人的关系网络。
把寻找陈氏家谱的想法告诉高咏,他答应等他出院,就立即去找。
今天是去魏氏上班的日子,若叶把戒指装进一只盒子里,再找了个小巧别致的塑料袋装上,带在身上。
当她赶到公司时,太阳已崭露头角,从银杏叶间露出斑驳的光影。摆摊的大婶们,准备收拾厨具、桌凳回家了。
电梯口,除了若叶,别无他人。
门开了,露出以廷的脸,冷漠的。他淡漠地扫她一周,像不认识似的。
略一犹豫,她走了进去。
盯着她的后脑勺,他问:“几楼?”
“25楼。”边回答,她边伸手去按。25楼的按键已亮起,他在她之前帮她摁好了。
转过身,她把装着戒指的袋子递给他。
“什么?”他接过来,疑惑地看她一眼,心里掠过一丝惊喜。
“打开就知道了。”她看着电梯墙体上的影子,强调说,“等会再看吧!”
电梯里,死一般沉寂。多媒体广告循环地播放着音乐。时间分裂为秒。一声清脆的“嘣——”音,将若叶从憋闷中解放出来。
电梯门打开,她深吸一口气。
在她跨出门的一瞬,手腕被抓住。门再次关闭,空气又窒闷了。
“你……”她杏眼圆瞪,质问道,“你干啥?”
紧闭着唇,他不说话,摁到了顶楼。
顶楼上。他丢开她的手,气急败坏地问:“为什么来这里?”
“公司派我来的。”她理直气壮地回答,白净干练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每当她用她那双不羁的眼睛看着他,他就“缴械投降”了。此时,她又这么看着他,他软下声来,问:“派你来干什么?”
盯着他矛盾痛苦的脸,她仰头,轻慢地回答:“做财务监督。”
财务监督,意味着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要在这里上下班,直到两家合作项目结束。
晨光斜照在她光洁饱满的前额上,她淡蓝眼窝里,折射出亮晶晶的光。他心软了,语气也柔和了许多。“为什么派你来?你为什么来?”
“我怎么清楚?你以为我想来?我磨破了嘴皮,都没推掉。你让我怎么办?难道我要说,魏以廷是我前男友,请另派他人?”她微闭着双眸,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
“对啊,为什么不可以说?”他开始问自己:每天看到她这张清丽可爱的脸,有什么不可以?我到底是在生气,还是在开心?
“要说,你去说。”她侧身从他身边走过,准备离开。
“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你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他拧着眉,一对剑眉扭成了蚯蚓。
“先生,为什么是我出现在你面前,不是你出现在我面前呢?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互不干扰,这才是我们的正确模式。”
“要不,我们,重新开始吧?”他牵动嘴角,戏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