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贤还没有到达祀天殿,远远的就能看见红色的火光在跳跃。染红了半边的夜空。龙贤挥了挥手,辇车停在了原处,周围的随从感觉疑惑,为什么不过去,而要远远的看着。看着延子低着头,一点都没有任何疑惑的站在龙贤身边。其他人也就不再有别的疑惑了。毕竟这个是帝王的决定。
龙贤下了轿子,原地站着。快要入冬的冷风呼呼的从耳边穿过,即使披着厚厚的皮毛大裘,也似乎没有多少的作用。龙贤远远看着那头的火光越来越小,越来越小,龙贤的心中竟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颜香并不在里面,现在的祀天殿,也只是一座空殿罢了。
这个时候一个随行的士兵靠近了龙贤的身侧,对着龙贤的耳边说了什么。龙贤挥了挥手,延子点了点头,轿子又重新咯噔咯噔慢悠悠的向前面走去。就在所有的人以为龙贤终于要走向祀天殿的时候,延子却让轿夫们调转了个方向,朝着原来出发的地方走了回去。
凤鸾宫中,灯火通明着。太平王朝当朝的皇后却仍没有就寝的意思。也是,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让原本宁静的宫中投入了一颗石头,波澜久久的蔓延开去。今日的皇宫注定不平静了。
“你说帝上又回去了?“皇后坐在尊位上,半侧着身体,悠悠的问道。
底下跪着一个完全眼生不知处的小太监。
“是的,是的,娘娘。“小太监浑身颤抖的回着话。
一位宫女这个时候捧着色彩艳丽的牡丹走进了宫殿,嘴里含笑,一点都没有在意这样的氛围,急于邀功的说:“娘娘,裘大人献了一盆上好的牡丹给皇后娘娘,许是知道娘娘最中意牡丹了。”
皇后赫然瞪大了眼睛,怒视道:“牡丹,本宫最讨厌牡丹了,本宫现在见到牡丹都恶心,难道你不知道吗?给本宫扔了。”
“是”那名宫女许是没有想到,皇后娘娘原本的爱好怎么突然变了。吓得蹲坐在了地板上,久久的才退了出去。是的,只是一名不起眼的宫女怎么会知道娘娘这么多年不种牡丹并不是因为找不到珍贵的品种,而是因为。皇后娘娘身为,一直敛着神色,穿着华丽得有别于其他宫女,她嘴角微微的一拉,心里想到,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宫女,以为敬献了个什么东西就会得到赏识。赏识这种东西,往往都是给知实务的人的。于是她微微的凑近了皇后的身边,小声的耳语道:“娘娘,老爷让您不要管,他们的人已经出来了。“
皇后娘娘的眼眸半垂着,挥了挥玉手,叹道:好了,帝上没事,本宫也就放心了,你退下吧。“
“是,娘娘受惊了。“随着小太监的退下,皇后的寝宫大门也缓缓的关上了,隔了外面仍旧灯火通明的皇宫,将外头的喧闹声也重重的挡在了大门外。
凤鸾宫中的灯火也逐渐的黯淡了下来,只剩下了几盏悠悠的灯火。
“玉音,你说本宫这样做究竟对不对,你说爹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皇后仍旧坐在那个位子上,没有任何的动弹,任由着周边的灯火转暗,仍旧深思的看着前方。
身旁幽幽的几盏灯光透过她精致的金色发饰,投影在了幽暗的地面上。
身旁穿着华贵的宫女低着头,恭敬的说:“娘娘,玉音陪着你从王府来到这里。深知王老爷必定是不会害你的。所以i娘娘不必思考过多。时机成熟,老爷,自然会来找娘娘的。“
“是啊。“皇后重重的叹了口气:“本宫自然知道爹不会害我,只怕是爹想要的太多了。在帝上身边呆着久了,越觉得帝上不同于其他的帝王,他想要什么,本宫自今还没有参悟。“
“娘娘多虑了,帝上,终究是太平的帝上,想要的一定是帝王所想要的吧。“
“但愿吧。“
“娘娘,就寝吧。“
“好吧,你让刘公公多关注下外面的事情。“
“是的,娘娘。”
不同于凤鸾宫,太安宫自今仍旧灯火通明。那点燃的灯光,将整个太安宫这个帝上的书房照的如同白日一样。看这样的架势,帝上想必是放弃了这一个夜晚了。
“帝上。“延子在地上的召唤后,出现在了书房内。而今的书房,只剩下了帝上还有延子两个人。
“看到人了吗?“帝上看着手里的卷轴,缓缓的说。他并没有让延子起身,延子便一直跪着。
“乌玉说看到了,是王氏的人。“帝上挑了挑没有,并没有吃惊的样子。
开口道:“看来王老也打着自己的算盘啊。“
延子接着说:“乌玉说,来的人虽说是王氏的人,却是王氏的旁枝。“
“旁枝?哈哈,就算抓住了,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哈哈,看来我们的王阁老也是怕死的很啊。“龙贤放下了手中的卷轴,拍了拍桌子,哈哈大笑。笑了有一会儿,才又开口问道:“西玄的人只怕现在已经过了抚州了。“
“属下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要对祀天殿放火。祀天殿是观看天象,占卜凶吉的地方。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延子依旧跪着开口道。
“只怕,他们真正的目的,是长明灯。“龙贤重新拾起了卷轴,漫不经心的说。
长明灯是当年颜氏一族为了抵抗西玄的阴兵所燃起的灯,传说长明灯燃的,不是烛火,而是人的精魂。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却在周围点亮的灯光下,显得轻了几分。周围的昆虫倒也停止了叫唤声。
这个夜晚的太平注定不太平静。
与皇城不同,此时的王府却显得安静了许多,除了偶尔几个院落中燃起的烛火,大多数的房间已经进入了美好的夜晚。
“王岑,把你从偏远的地方拉回来,真是辛苦你了。“王阁老摸着雪白的胡子,对着面前虽然坐着,头却垂得老低的中年男人。
“王阁老说笑了。我们本是王氏的旁枝,王老不嫌弃,重用我等,我们定当尽力。“王岑听着王老的话,头垂得更加的低了。
“哈哈,我们都是王氏一族,怎么还分旁枝正宗呢。罢了,这次联系西玄使者的事情,你们也辛苦了,赶紧下去休息吧。我让人打点打点。过不了多久,你们王氏一族便不会再呆在淹城附近了。寻个好点的地方吧。“
“谢谢王老,尔等感激不尽。“王岑立马跪了下来,匍伏在地上,声音颤抖的。
“你看看,你看看,都是同宗之源,又介外了不是。起来吧。“王阁急忙站了起来,伸手扶了扶。“如今夜色正好,不如来共下一盘棋吧。顺便把茶言欢一番,你觉着如何?“
“求之不得。“王岑微笑的说。
同样的黑夜之下,西玄的那头,似乎没有像王府里的这番悠闲了。
西玄的徐府坐落在皇城的不远处。高大巍峨的功德墙上满满的刻着西玄历代帝君对于徐家的章表之情。门口两座护院的石头狮子,若你仔细看来,会发现,那两个石头狮子上面多了两个角,在黑夜的月光下,竟显出了一丝的诡异。
房间内,徐叔和徐子冒竟然已经出现在了徐府内。早日到了抚州,抚州距离西玄的皇城,多少还是有一两天的路程的。
在徐叔还有徐子冒的房间内,像是会堂一般。上面整齐的排列着三个位置,位置皆是坐的满满的,自然都是些脑袋和胡须都发白的老人,身穿的都是清一色的墨绿长袍,唯一不同的就是长袍上的图案,多少有些不一样。
坐在最中间的长老摸着胡子,沉默了一伙儿,才开口说道:“你是说,最后一个阴兵烧了祀天殿?“
“是的。大长老“徐叔脑袋上流淌着几滴的汗珠,说道。
“可是怎么可能呢?让阴兵控制的普通人,按理说是不会反抗我们的意识的。“坐在大长老身边的老人也开口。
“有没有可能?“大长老突然皱了皱眉头,看了看旁边的长老们,却没有再继续讲下去。但从大家的眼神中,似乎也都心领神会。会不会,是那个人?
阴兵是徐家特有的本领,这个似乎和太平的颜氏有着异曲同工的味道。通鬼神。徐家便是找自来于地狱的士兵战斗,这门技法也只有徐家的子孙才可以做到。每个徐家人从刚出生便会经过与常人不同的喂养,拥有自己的式神,也就相当于阴间的另外一个你。有了这个,才能够召唤阴兵。而召唤出来的阴兵只会听从你的吩咐。除非,另外一个,比你更强大的,阴将。
“大长老,你说的是徐达吗?“徐叔开口。
“徐达?徐达不是已经?况且,要是他还活着的话,应该也是百来岁了吧。“徐子冒说。徐子冒满脸都是不敢相信。徐达算是他的曾子辈的长辈了,也是徐家的最近一代的阴将。阴将自然指的便是徐家最强的术士。这样的肉胎,百年难得一遇。
“子冒,你在说什么?徐成,你们退下吧,我们几个商讨下。记住,今天的事情,不能跟任何人讲起。继续监视着徐玄。“大长老缓缓的开口,语气不重,却听的出来他的不满。
“是。“徐成恭敬的点了点头,伸手拽着徐子冒便出了门。厚重的铁门缓缓的关了起来,铁门上雕刻着千姿百态的鬼,每个鬼的表情都是狰狞,这似乎是描述着地狱的场景,在幽幽的烛光中,每只鬼的眼睛似乎都泛着淡淡的绿光,似真似假。
“大哥,你真的觉得这个是徐达做的?“一直沉默的三长老摸着自己的胡子,忧郁的说。
“不然你觉得还有谁?“大长老叹了口气说。
“红鬼也可以做到,毕竟,红鬼它是。“三长老思考了下,试探的说。
“三弟,你别忘记了徐玄他的情况,应该不会是他。“二长老说。
“徐玄的确可以做到这些,但是你别忘记了,徐成说那天晚上,徐玄并不在太平,况且太平有长明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害怕长明灯的,应该就只有他,当然,前提是他还活着。“大长老幽幽的说。谁都不愿意想到徐达,是因为谁都不愿意,他还活着。也许他对于徐家有很多的功绩,徐家能够存在这一世,也是他的功劳。但是不得不说,徐达有太多让徐家不愿意提起他的理由,包括,他跟太平的颜止,而如今,又冒出了个不受管教的徐玄。唉,徐家,真是多灾多难呀。
“大长老。“门外响起了人声。
“有事吗?“
“帝君来了口信,让大长老明日进宫面圣。“
“我知道了,下去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