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寿亭满脸堆笑,殷勤无限地说:“会长教训的是,教训的是,以后我再也不敢粘上假须了。零点看书 .org如果再滥竽充数,鱼目混珠,我愿意一死以谢天下。”
这番话竟然说的慷慨豪壮,一点儿溜须拍马的迹象都没有。
龙格忖道:“这人向来喜欢替所有身先士卒的志士仁人树碑立传,大力创作和推广富有正能量的革命文艺,望重江湖,声名素著,不想却是个软骨头。虽然老话有文死谏、武死战的说法,看来也是以偏概全了。诗家骚客,良莠不齐,纵为良者,多半也只能摇唇鼓舌,舞文弄墨,终究都是误国误民的带路党啊……”
宙斯听了李寿亭的话,表现得十分满意,说道:“贤兄哪里话?只要以后立场坚定,爱憎分明,旗帜鲜明地拥护神的领导,不再与城中那些跳梁小丑鬼混瞎混,自然就不会叫人把胡子也拔掉啦。
“人恒过,然后能改;及其改也,人皆仰之。老哥,我对你有信心。”
语气热和,端的是一副圣贤口吻。
李寿亭上前一步,拱手作揖,嗫嚅着说:“会长大人啊,上次说的那个东西……人间……宝……贝是否是否?”话说得期期艾艾,结结巴巴,嗓音极低,折声折气,好像几天没有吃过饭了。
显而易见,在宙斯准圣前面,他不大敢说话。
宙斯环顾一周,才说:“宝贝你继续找呀,尽心就行了。我今天有一个更大的消息要向大家宣布……”
众人凝神屏气,竖起了耳朵。
宙斯道:“天庭昨日倒下玉旨,着我为真正的主神。主神者,圣人之下的第一准圣,堪称代圣是也!从今天开始,孤就是名副其实的龙拳伯了!一个大陆的陆伯,东土西域南荒北疆俱都归我管辖,除了创天教免征赋税,余者皆是我的贡民!”
话刚说完,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涨潮似的掌声,仿佛雷公聚会,又似万马狂奔。
狂涛一般的掌声中,又响起了震耳欲聋呼吼之声,几乎像是排练过一样,“宙斯大神不朽、不朽、彻底不朽”的山呼起伏有致,一时云为之乱,天为之惊!
龙格心道:“看来即使实在天界之中,黄种势力同样面临着寸步难行甚至是冰消瓦解的困局啊……那高高在上的玉皇无极天圣帝,居然签发此种为殖民主义公开张目和正名的旨意,这算什么?”
颜正红自从宙斯一出现就一直挤眉弄眼,秋波频频,此时不失时机地娇声说:“哟,会长大人做了陆伯,那岂止是牧龙会长,简直就是万教之主了嘛。”
神教众人无不称是,都到这美女果然巾帼丈夫,见识不俗。
这个时候的宙斯却没有丝毫的沾沾自喜和得意忘形,他突然注意到了一种极度的不和谐弥漫在颜正红身侧的那人身上。
这人体魄雄伟,衣衫破旧,蓬头乱须,英气磅礴。唯惜他的发须过于密长,将他的容貌遮住了大半,不知其尊容如何。
此人之孤傲,实在令人吃惊!
他居然不屑一顾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神轻情藐,直视自己为无物啊……
宙斯何曾料到天下间悄然出了这等有种的人物?
他朝龙格讪讪一笑,彬彬有礼地问道:“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龙格充耳不闻,只顾看天。
“莫非这是一个聋子?”宙斯心下暗暗揣测:“否则怎么可能大拽到连话也不答的地步?”
于是他又说:“在下无德无能,致使天下文觌武匿。然而前辈的高风亮节虽然令人神往,但连答句腔都不肯赏脸,怕还是说不过去吧?”
龙格想起黄炎如歌似哭的《临江仙》中里“森森长铗北风吹”的句子,思潮翻滚,突然想起了转世地球时读过的屈原诗章,昂然道:“余登昆仑兮食玉英,与重华游兮瑶之圃。谈笑皆饱学鸿儒,往来无为非之徒!”
宙斯听了他这通挖苦讽刺之言,竟然面不改色,听他优优雅雅地说:“前辈当真是大雅之人矣!异日有幸,再拜先生,以慰平生之志也。”
如果是别人,龙格或许会当他是礼贤下士,折节待贤,可对方是他恨不能食肉寝皮的一代侵略头目,这就让他几乎反胃发呕了。
他身旁的颜正红气急败坏,气势汹汹地喝骂道:“无知小儿!宙斯主神贵为陆伯,声高望重,君临八荒,乃我龙拳大陆万国武林之精神领袖!
“名流宗主,大德大贤,你怎敢对会长如此无礼?”
龙格再是重孝,到了此节也无法忍耐那满腔沸腾呼啸的怒火了,钢牙顿挫道:“凡夫俗子我尚不理,而况禽兽者乎?”
此言一出,宙斯再有涵养,也不由怒气狂冲顶门,须发根根竖起,切齿恨声道:“实在是岂有此理啊!是可忍,孰不可忍?前辈看来非要与我过不去不可,索性就在此决出个高下吧!”
虽已宣战,但他仍然好整以暇的站着,看不出要动手的意向。
龙格却挪动了一小步,所有人的神经顿时都紧张了起来!
他学会了《玄宙心经》和《侠骨神经》上的绝世奇功,今日正欲牛刀小试。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林姝儿会在这时候横插一手,冲出来折磨自己。
虽然她是创天教的圣女耶姝,身份明显是敌非友。但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往往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总有不能一概而论的时候。
两月之前,因为美女老师梅剑芳的突然出现,耶姝下落不明,他与她可谓擦肩而过,今日本就不该失之交臂啊!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成了他的“心腹大患”!
憔悴不堪的耶姝走到宙斯跟前说道:“伯父大人,所谓杀鸡焉用宰牛刀?让侄女女来教训一下这个无知狂徒吧!”
不待允诺,她已然抡剑奔来。
这该如何是好?
当梅剑芳将他彻底禁锢再抛下悬崖的那一刻,林姝儿就成了这个世界上令他最觉得愧疚的牵挂了。
要向耶姝动手,那不是挖自己的眼睛剖自己的心肝么!
龙格几乎是痴了。
耶姝怒不可遏地奔到怪人身边,见他魂魄皆失,不知他弄什么玄虚,不由忍了一忍,非常不耐烦地问道:“你到底打不打?”
龙格虽然回过神来,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不言不语地傻傻站着,龇嘴嘿嘿干笑一声。
耶姝以为他在故意调戏自己,举剑当胸便狠狠刺去,巴不得三两下把这个可恶的家伙大卸八块。
好在这时候龙格清醒了,展开奇妙的乾坤九步左闪右让,以空手夺白刃之术不失时机的加以还击。
《侠骨神经》的武功用不着,九绝天功和天地十拳却已不同凡响,用来敷衍耶姝这样的普通会家,当真是绰绰有余。
一时之间,场上掌风猎猎,拳影重重,身形百变,耶姝只感到剑招都递不出去了。
龙格有几次本可以轻轻松松地夺过她的宝剑,但他不仅不会伤害她的身体,而且就连她的面子,也不忍心跌损啊!
如果自己把她的兵刃抢了,她岂不生气?
这一生气可不是就要伤身了么?
铁龙城上的人龙教徒见他多次坐失良机,在城上急得怪叫,“不要饶她!不要饶她!”
他近几日来常常在心中萦绕着一套适合自己的身手特征和功力基础的搏击套路,以无招胜有招,大开大合,如同惊涛怒潮,长江大河。
毕竟自己总不能随时随地都拿看家本领天地十拳出来显摆不是?
一个合格的格斗家,不仅得具备一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略力量,也应该尽可能多的掌握一些应对一般冲突的常规力量吧?
想要追求博大精深,岂能光靠宙体自带的造化传承?
今日他的拳法感悟初露锋芒,果然是大雅之作,四周高手,无不五体投地!
耶姝越拿对手毫无办法,就越是愤怒气恼,到后来,竟是边哭边砍。
龙格心中酥软,不知该如何收场。
黄炎和铁帽生等人在城头上向下观望,说不出的暗自开怀、喜上眉梢。
铁帽生道:“这位前辈的身手,奇绝猛辣之外颇见中正雅和,大有拳家气度。今日天降如此奇人,哪怕宙斯老儿御驾亲征,我铁龙城也当可保全无忧啦。”
黄炎背着手向下俯视,见那长毛蓬松的怪人应付自如,有恃无恐,忍不住点了点头,半轮笑意挂在口角,久久未散。
眼看斗了六七百招,耶姝气得一跺足,将宝剑狠狠丢在地上,生气找恼地说:“你这厮着实可恶!明明早就可以将我打败,何必恁地迟疑?既然不敢过分得罪我教,就不该当初那么托大失礼了嘛!你那个榆木脑袋里,都装进些什么东西去了?”
龙格摇头长吁一声,义正词严地说道:“谁说我怕了创天教?只是见你形容憔悴,楚楚可怜,心生怜香惜玉之情,不忍下手耳!”
说话的时候,自然一直故意憋着异腔怪调,以防被她听声辨人出来。
耶姝听了他这段明显具有暧昧色彩的话语,不由气得搓脚捏手、咬牙挫颈,骂道:“老匹夫!恬不知耻!拿你的狗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