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格醒来的时候,见自己躺在一间绿红相宜的精致房间里面,红绸绿纱盖身,清香如兰似麝,令人神陶意醉。.org 零点看书
他看见,弱质纤纤的林姝儿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坐在床沿,眼影几圈,青乌乌的,眼皮红肿。
见他醒来,林姝儿喜极而泣,哽声说:“你终于醒啦,叫人担心死了啊。”
龙格周身骨缝间犹是奇痛,皮肉如腐,肠胃欲裂,浑身冰直,额头虚汗沥沥,张口问:“扬大哥呢?”
林姝儿说:“扬大侠神功盖世,毒酒伤不了他。而且,他还咬紧牙关打败了东西四害。第二天,人龙教的弟子来到这儿,把他抬走了。他叫你在这儿安安心心地静养,乖乖地听我的话。”
龙格抿嘴微笑道:“南痴扬酷功高震天,我远远不及呀。”
心中对伊邪那须四人,实是恨得牙碎!
他虚弱之极,只能喝粥,且还要她一口一口地喂,他觉得很不过意,幸好见她不厌其烦而且自得其乐,方才宽怀。
令人尴尬的是他无力行动,非但吃喝,翻身挪体也得靠林姝儿帮一定的忙方能进行。
孤男寡女共处一庄且如此相对,令他大为愧疚,深觉为难了人家。可她大大方方,正经其事,他也只得为之心如止水,定如金刚。
林姝儿除了细致入微地关照他,陪他说笑解闷,还给她唱歌、跳舞、说笑话、讲故事。
歌声清脆婉转,如黄莺出谷;舞姿轻盈洒脱,竭体态之玲珑、尽身姿之婀娜、呈妙韵之婆娑,自然引人入醉。
有时,她翻山越岭,攀岩援壁,为他采集华山名贵雪莲食用。
当他不太清洁时,她小手着水轻轻柔柔的替他擦拭,全神贯注,一丝不苟,对婴儿也不外如此。
总之,她对他的好,几乎永无止境,日见其诚。
如此过了一月有余,龙格的毒素基本排出,身子日渐硬朗。
一天,林姝儿端着一盘菜进门,见龙格已然下床来了!
她赶忙把盘子放在桌子上,薄怒道:“你这头泼猴,就是闲不住,你身子虚,不禁风寒,快躺着吧,我喂你饭。”
龙格说:“不碍事,在你的精心照料下,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出十天,我就可以上路啦。”
林姝儿闻言如见鬼魅,“啊!”地一声,秀面如霜。
不一会儿,她的脸色变得阴冷而幽怨,漠然道:“你吃饭吧。”一滴青涩的泪珠刷地从眼角滚了出来,“这儿不好么?有什么不好?你给我说说。”
龙格笑道:“嘿嘿,傻妹妹,你不知道,我还有许多要紧事情没有办呢。”
谁料林姝儿已不复往日的娇柔和温顺,凤目暴睁,恶狠狠地说:“莫大吼大叫的好不好!我不喜欢听这些。我跟你讲明了,决不许你再说出一个‘走’字来!”
她一边如是说,一边拿个指头在他面上指指画画。
如斯憨态,令他扑簌失笑,也不再与她斗嘴,躺下让她喂自己。
此后几天,林姝儿愁眉不展,黯然若失,时时长吁短叹,问则不答。
第九天,一大早,她进来,泪满面。
龙格一见,莫名心痛,起身问她何故,谁知她“啪”地一下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说:“敬爱的龙大侠,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了,你大仁大义,答应我好吗?”
呜呜咽咽,凄凄恻恻,哀声动人。
龙格大生怜惜之意,急忙下床扶起她来,说:“傻妹妹,有事好商量,别这样,折煞我了。”
林姝儿使劲挣脱了他,又固执地跪下去,毅然决然地说:“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啊!”
龙格拿她实在无法,只好赶忙答应她:“放心吧,哥哥我绝对不会不管你的。”
林姝儿这才起身,不管他不同意不同意,有理八道地扑进他怀中,反而哭得更加有力。
她紧紧地搂着他,似乎要找个裂缝给钻进他的身体里去,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把他的胸膛全都染湿。
许久,许久,亏得他口吐莲花,妙语如珠,才哄得她乖了下来。
别看她哭得那么地死去活来,一旦不哭了,立马就活蹦乱跳起来,眉飞色舞,一派天真烂漫之态,“其实,只要我高兴,你走不走都可以的,就看你怎么做了。”
情潮汹涌的少女,真是千奇百怪。
龙格说:“金无足赤,事有缺憾,两全其美之计,我怕是相通天也想不出来的。”
林姝儿恣剌剌地喝了一声:“哟!狗熊它奶奶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笨死的!”揍上去扭着他的脸皮,扯橡筋也不这般便宜,把太极风云手完全当成个小孩子来处理,“你去哪儿都带着我,不就结了啦?”
龙格忙说:“是了,是了……”她才放开了他。
偌大一个玉烟谷中,就只剩二人嬉戏游乐。闲暇时,龙格拿出《玄宙心经》先将“幻世天功”彻底修炼纯熟,再逐字逐句的依照经文修炼太元玉女的“素元功”。
一连二十天皆是如此。
他明显感觉到,练成素元功之前,自己的功力如一汪死水,很难灵活自如。
这次按部就班,循序渐进地练会了素元功,竟是让自己的龙气和龙力淳化了无数倍,神妙奇用,远非昔日可比。
最大的感觉是,现如今自身的功力似乎不是练出来的了,好像是原本就有的,它只是人体先天携带的本能!
这功法不增加力量,却能最大限度地将能量与自己的神魂体魄融为一体,互为本质。如此一来,同样的境界和能量,却能爆发出更大的威能。
这类似于理财手段,不帮你赚钱,却能帮你把钱用好。
同时,龙格也明白了,所谓的魂体情场四维,恐怕还不能完全概括一个人的全部。
四维的背后,应该还隐藏着一个更加神秘的能量体系。
这能量系统和人之四维,应该是互为表里的一体两面。
林姝儿对他千依百顺,如小鸟依人。
二人闲时捕熊捉兔,打渔捞虾,有时教她使些棍棒拳脚,于此她却毫无兴趣,只知道挑拣好玩的事情做。
当他不拂逆其意任她安排时,她再无任何凶相可露,相反还稍稍有些拘束。
有时龙格不经意的一个动作,都能令她面红过耳,久久不敢抬头。
转眼冬去春来,华山山脉中低洼之处冰消雪融,青松环翠。
枯意尽消,层层浅绿冒出,令人心悠神远,快意非凡。
一日踏青而归,见庄门外站着一群人,皆作武士打扮。
为首一人,青衫紫袍,腰束金带,背上背一柄长箫。
这人浓眉大眼,龙章凤姿,色如重枣,正是人龙教主黄炎。
龙格热血奔涌,眼眶湿润,二人互相拥抱,激动兴奋之至,鼻管一酸,四泪齐下!
他说:“阔别数月,望穿秋水,真是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黄炎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自分别之后,小兄不敢或忘,梦寐思服,寝食难安,恍如隔世矣!”
林姝儿一旁悻然不语,心中七起八落,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对他两兄弟的言语会反感到了极限!
几人遂进庄来,林姝儿很积极地到厨房里生火烧水,淘米洗菜,忙活得不可开交。
堂下坐定,龙格问:“哥哥忽然驾临华山,怕不只是思念小弟吧?我观兄长神色,当有他事挂心,何不一吐为快?”
黄炎沉吟片刻,说:“庄外小湖,可谓人间妙境。愚兄方才触景伤情,口占几句歪诗,文辞不雅,托物言志而已,贤弟勿笑!”
于是吟道:“
水火一体共益彰,
天小地窄幽趣长。
难为沧海龙不住,
唯把涟漪当狂浪。”
龙格一呃,血流为之一窒!
他破万卷行万里,焉有不明其诗意之理?
诗中隐藏着讥笑自己有“乐不思蜀”之意,故称“水火一体”也。
同时他也为他的凛然正气和奋烈气质所感化,抚手道:“兄长妙诗,借景抒情,依山点石。弟知兄素有匡扶正义、安顿武林之大志,且有雄才伟略,吞吐豪情,早萌志追随左右,竭力效忠,兄实不必忧苦。”
黄炎说:“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此庄主人,斗绝列英,纵横一生未曾败北,我欲说服他投靠人龙教共图大事,奈何他说要使他甘心情愿的加入我教,除非教中能选出高手将他打败。
“打败斗绝何异于痴人说梦?不仅人龙教,便是当今世界,最多也就只有南痴北犼和烈龙王黄公烈有资格与他同列,至于胜负,委实难料。我听说扬大哥也来到了华山,遂率领兄弟们马不停蹄,披星戴月而来。”
龙格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不错,不错,若拉拢他那般厉害的人物,不说能事半功倍,至少可以大占起手。”
他随即叹了口气,对黄炎说:“哥哥莫非不知道?……扬大侠在这里中了东西四害的剧毒,不是被人龙教的弟兄们抬走了么?”
此话一出,座中诸条好汉个个气愤,人人伤神,不是捶胸扼腕,就是牙关紧挫,杀气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