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汉阳城,蔚蓝的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
身穿黑衣的瘦小忍者的身法也精彩异常,尤其是在德川家三公主的面前。
他们有意的卖弄一般,并没有采用很远的助跑距离。而是弯着身子,一手扶刀,迈着小碎步伐,唰唰唰,先是在大明商团宅子门前走出了之字形的路线,很快就接近了青砖高墙之下。
董朝莆站在高高的阁楼上改造的瞭望塔之上,手持着单筒望远镜,目瞪口地的看着这两名穿着黑色夜行服的忍者的怪异行为。
忍者很快就接近了青砖墙之下,他们并没有从背上的行囊中掏出自己常用来攀登高墙的鬼爪。而是高高的跃起,然后高举着右手,掏出匕首准确的插进粗大的砖缝之中,借助着插入的匕首之力,轻飘飘的约上了墙头。
按照常理来说,此时的忍者应该低身俯下在墙头之上,观察院内的动静,然后悄没声息的熘下高墙去开门就好了。
可是,今天作为已经在朝鲜汉阳嚣张了几年的浪人兵团的先锋,尤其是在三公主的面前,这种撅着屁股的姿态怎么能上得了贵人的法眼?
于是,刚刚踏上墙头的两名忍者对视一眼。仓啷一声抽出自己的武士刀,高举着长刀,恍如在舞台上一般,高高的跃起,宛如两只飞翔的乌鸦。
就在跃到最高之处的时候。
砰砰……砰砰……
从院子小楼二楼窗户上伸出的七八支火铳,像平日里练习移动靶一般,分批开火。铅弹在那两只飘荡在空中的黑色忍者胸前绽放。
闷哼一声,他们宛如在空中被看不见的巨手在腰腹处给了重重一击,就这么洒着鲜血,弓着身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更长的弧线。
彭……
几乎同时摔在了鹤姬乘坐的步辇面前,还滚动了几圈,这才吐着血呼出了最后一口气。
“这就是你几次三番想要出头的实力?”
鹤姬没想到的是大明人的火器竟然如此犀利。“应该换一个拜访的方式的。”她默默的想着。“要是能欺身,他们的火器就发挥不出来实力了。”
心中是这么想的,但是表情还有语言可不能让大家看出来。她稳了稳自己的坐姿,转过头问向刚才还想着和自己并排而坐,竖着一只冲天短辫的男人。
“嗯?”
“目黑能活,这就是你还想通过我要献给家主的东瀛第一浪人军团?”说罢,笼了笼自己广袖。
就在这时,嘎吱吱的刺耳的声中,大门旁侧的一道小门打开,一名留着两撇山羊胡子,看似年迈猥琐的门人走了出来,说出来话却听着字正腔圆。
“听闻东瀛贵女担心天寒衾冷,特意前来为我家主人暖床温榻。主人特命我在此等候。”
说着冲着步辇拱了拱手:
“好叫贵女知道。今日贵女自己带着这些个嫁妆上门。拳拳心意我家主人已经受到。无奈我家主人已经有一妻二妾,因此也不便于开正门入中堂,只能委屈贵女从此偏门进出。”
此言一出,鹤姬倒是还没有什么反应,倒是旁边的目黑能活脸红的宛如炸开了一般。
他自幼就生活在鹤姬身边,无奈两家阶层差距巨大。尤其是鹤姬被德川家光认为干女儿之后,他自知自己这辈子已经无望了,只能把自己对鹤姬的幻想深深的埋在了心中。失望之下,目黑能活干脆独身一人加入了当时的充斥着失落武士的海鸟帮。从此靠海吃海,飘荡在大明、朝鲜的海岸沿线,成了靠掠夺和杀戮为主浪人海盗。
靠着对朝鲜的熟悉,去年德川家族又一次联系上了他,目黑能活很早就成为了德川家族的先锋军团。自此,他成功的靠着出卖和背叛,完成了对原有海鸟帮的清洗,加上从德川那里变相发配而来的众多犯过一些错误的好手,从而变成了现在自己一家独大的浪人兵团。
冥冥中自有天意,目黑能活在汉阳又一次遇见了自己念兹在兹的鹤姬。而这一次,目黑能活心如死灰的心又一次的活了过来。而这位猥琐的大明人的话犹如一把刀子,直接插进了目黑能活那脆弱、骄傲、又有那么一点自卑的心中。
“准备……”
目黑能活这时候已经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他的眼中只有那两扇带给自己心爱的鹤姬极大侮辱的大门。一声令下,让他引以为傲的三十六名核心兵团瞬间就解开了自己旁边马车上的包裹,露出了里面无数的短矛。
与众人印象中不同的是,东瀛武士的冲锋其实并不是举着武士刀进行的,反而战阵中更以的长矛为主。只有击溃了敌人之后,这时候的长刀才是收割战利品的利器。
这些武士举起钢制短矛,摆出了攻门的架势。所有人都等待着目黑能活手手中的长刀落下。
站在偏门的门子看到这个架势,连忙摇手说道:
“这可要不得,这可要不得。各位还是想要从大门进?想从大门进你们说一声,不用摆出这些刀刀枪枪的玩意。这看着多渗人啊。稍等一下,我这就给各位开门。”
目黑能活嘿嘿的笑了。
这么多年了,无论是在大明的沿海,还是在朝鲜的城市,他都见多了这种看起来很高傲,其实就是一身软骨的大明人。那个在他们海盗中流传的戚家军似乎被他们自己的皇帝给搞死了。
剩下大部分都是这样。只要你不拔刀,他们永远斜着眼睛看你。只要你拔刀,他们也会是斜着眼看你,可是这时候往往是从地上往上方斜着眼看。
无论如何,开个门是不能消除这种侮辱的,今天自己一定能杀到这家主人的面前。让自己的鹤姬踩着鲜血铺成的红毯走进去。
这一番事情过去,他似乎忘了里面还有火器的事情。
就算是有,又能怎么样?在自己的武士刀下,那个骑在白马上端着火铳的弗朗机人不是依然被自己从肩膀一刀噼到了胯骨,肠子都流了出来?要不是自己旁边的武士心善,快速斩下来他的头颅。他估计要熬到第二天才会死去吧。
鹤姬!今天请让我为你开路。
那个门子居然真的把门给打开了。在目黑能活的眼中,这个门子虽然积极的开了门,但是他必须要第一个死。
门打开,院子里面的情况一览无遗。
目黑能看到的是,没有传统院落的照壁,也没有树木花坛摆设。大门后面就是一大片光熘熘青砖铺就的广场,广场的后面就是一栋二层的小楼。
目黑看不到的是,在大门里面两侧,六十多名换上黑衣的士卒紧贴着墙壁站立着。同样的二层小楼旁边的甬道中,依然是一百二十名手持长枪的黑衣军。
但是现在在目黑的眼中,这个大门敞开的院落,就是今天自己武士刀狂欢所在。
“要小心呢,目黑君。”他耳边传来了鹤姬犹如黄莺一般的声音。
目黑能活的心神颤抖了一下,手中高举的武士刀似乎都颤抖了一下。随着武士刀的颤抖,自己训练的精锐中的精锐,整个战阵似乎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目黑很享受这种感觉。
自己心中最爱的女人就在自己的身边看着自己出征,自己安身立命的军团随着自己高高举起的指挥刀前进。最为一个武士,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享受的呢?
他慢慢的下落武士刀,整个战阵随着指挥刀的幅度,小步而整齐的迈出了第一步。
“这狗日的干啥呢?”董朝莆不解的问旁边的人。怎么看着对方的指挥官还有点调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