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苒伸出手,徒劳地想抓住他,只捞起山谷一抹虚无的晨雾。
“宫玥,你不要死,你不要死。”白苒对着谷底大声哭喊,回应他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呆呆地坐在松树上,任凭眼泪一颗一颗地砸在树干上,啪嗒,啪嗒。这一刻,她终于知道自己动心了,却只剩下痛心。
不知道坐了多久,谷底起了更大的风,风刮得松树东摇西荡,白苒惊叫了一声,紧紧抓住树干,一个不小心,就得掉下去。
“咔嚓。”
一声细不可闻的声音响起,松树主干末端那抹残留的裂缝开始延伸,延伸,一直延伸向白苒脚下。
“啊。”
惊叫声再次响起。
白苒,也跌落了万丈深渊。
......
帝京城里。
丞相府,啪的一声,沈瑾瑜气得把茶杯摔在地上。
“废物,废物。”
自己明明计划得万无一失,怎么还是让那女人逃脱了,不过,也不算全无所得,至少除去了清屏那个傻货。
清屏这事儿,本身就她自己给林白苒设局,虽然最后坑了自己,但是关乎皇家颜面,宫里是不会大张旗鼓地查的,该封口的封口,不了了之。
想和她抢男人,就该有下地狱的觉悟。
这林白苒到比她以为的要聪明一些,只不过,那女人,迟早会再次落在自己手里。自己看上的男人,想抢?本姑娘教她生不如死。
沈瑾瑜不再隐藏眼里的阴毒和狠辣,看得旁边伺候的一个丫头身子颤了颤。
“瑜儿。”沈丞相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沈瑾瑜心里一惊,连忙收敛了脸上神色:“父亲。”
“父亲教了你多少次,少费点心思在这儿女情长上。别忘了你的身份,我们的使命。可不能让这么多年的隐忍功亏一篑啊。”沈丞相脸上隐忍着怒气。
“父亲教训得是,瑜儿知错了。”沈瑾瑜垂头。
“瑜儿,何必呢,宫玥那人,要对你真有心,怎么会让你一等就这么多年。”沈丞相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爱女。
沈瑾瑜低着头,沉默着。
宫玥和白苒失踪五天了。
帝京城里,老百姓继续风平浪静地过着日子,却不知道,这三天,在部分人心里,掀起了多少滔天巨浪。
海棠苑里。
沉鱼羞花闭月脸色史无前例地沉。出事的当天,沉鱼就出动了木阁金阁水阁人力物力,可是五天过去了,还是没有找到主子。
沉鱼亲自去主子坠落的那山崖边看过,动用各种方法试过,只发现距离山崖几十米处有颗松树断裂,种种迹象表明,主子和白苒姑娘,应该是都坠入山谷了。
羞花也有带人绕过山头,去那边谷底寻找,可是根本找不到谷底的入口,那地方像有天然阵法一般的鬼打墙。
桃花苑里。
白露当天就被沉鱼救了回去,已经回了桃花苑,继续假扮着白苒小姐,稳住忠亲王府。
只是灵儿这两天,老觉得小姐怎么茶饭不思,整天忧心忡忡的样子。
林檀兮也从山上回来了,嗔怪着大姐姐居然没等她,自己就跑回家了,气得发誓几天不理她。
乾清宫里。
天耀帝脸色阴沉,摔破了一只花呆进贡来的珍贵玉杯,“废物,派了五次人进谷了,连谷口在哪都找不到。继续增派人手,死要见人,活要见尸!”锦衣卫头儿压住呼吸,低头不敢吭声,粗糙的大手渗出了细密的汗,汗珠在六个指头上一闪一闪。
定王府内。
展夜托着饭菜,站在书房外,苦苦哀求:“主子,求你了,吃点吧,你都几顿没吃饭了,几天没睡觉了。这样下去,铁人也熬不住啊。”
书房内,宫青临脸色憔悴,神色黯淡。都快让人认不出来这就是曾经那个明艳爽朗的飞扬少年郎。
还是没找到吗?这五天,他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还是一无所获。别人常道,他天性乐观,然而,此刻他却无比悲观和没有自信。
他和她,还在吗?
他要是不在了,他去哪里抢东西啊,去哪里找人打架啊,去哪里喝桃花醉啊。还怎么去抢他的女人啊。
她要是不在了,他,好像啥念头也没了。
“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回来。”
宫青临头磕在书桌上,久久未抬起,书桌上,有着若有若无的湿润。
不知过了多久。
“展夜,进来给我梳洗。”宫青临突然对门外轻声喊道。
“嗯嗯,就来就来。”展夜激动地满脸泪水,一步跨进房内,手忙脚乱给主子收拾洗漱了起来。
没多久,那个漂亮的少年郎又回来了。
“丑成那样,等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会嘲笑我的。”宫青临对着镜子一笑,薄唇轻启:“启动银龙军。”
“殿下?”展夜猛的抬头,眸底一片震惊,“真的要?”
宫青临点头,比起他们的安危,银龙军暴露算什么。
这几天,他倒是失了应有的冷静,关心则乱了。那小子那么强那么坏,怎可能有事,这世上坏人都死绝了,也轮不上他。
......
幽灵谷谷底,一布衣男子背着竹篓正在谷底采药,男子看不出年级,虽身着布衣,一双淡然的眼眸却掩不住那与身俱来的风华。
幽灵谷底,云雾缭绕,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流水潺潺,远处一草堂掩映在翠柳之中。翠柳下,阵阵沁人心脾的玫瑰花香袭人心肺。谷的出口处,是一片桃林,这五月*天,谷底却是朵朵桃花始盛开。
整个一世外桃源,和它幽灵谷的名字格格不入。
“砰。”一声巨大的声音响彻在山谷里。
布衣男子循着声音望过去,见一人影自高空坠下,重重地砸在了对面的深潭里,激起半人多高的浪花。
男子眉头皱了皱,放下背篓,奔了过去,跳进冰冷的湖水,把落水之人捞了起来。伸手一探,鼻息全无。
随后眼眸在落水人脸上扫过,目光突然一凝,久久移不开视线,心头狂跳。
伸手,给他把起了脉,脉象浅得几乎寻不着,把着把着,眼神逐渐惊骇,双手微微颤抖,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良久,叹息一声,背起落水男子,匆匆往草堂而去。
把落水男子安置在竹塌上,在木架上找出两颗药丸,就着水,给他喂了下去,随后脱了鞋,上了床,把他扶起来,双手贴住他的后背,内力一丝一丝透过手掌传递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落水男子的脉象终于浅浅可探寻,布衣男子才把他抚平,躺好在竹榻上。
幽幽叹了一口气,看来死不了,但看这情况啊,不知道还能不能幸运地醒来,至于那体内怪异的毒,哎,看他的造化了。
家里药草不够,得再去采点药草。男子起身,背着背篓,往谷口去了。
“砰。”又是一声巨响,惊了正在采药的布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