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瞬又过了两个月。
在这段时间内。
宫玥忙完肃州地震的事,刚回帝京一日,屁股还没坐热,又匆匆赶往西部疆州去平小股叛乱。忙完叛乱,某地瘟疫又起,于是,又马不停蹄镇瘟去了。
白苒两眼一翻,调侃他果真是哪里需要那里搬的万能砖头。
这段时间,宫青临一直坐镇六部,处理各地的救灾事务。
而白苒,也每日陪着宫青临在太子公署,协助他处理各种事情。哦,天耀帝把她从户部抽调过去当“太子秘书”的。
在这期间,陆续发生了很多事。
在赈灾过程中,某州的官员,在给民众发放救灾“替银纸劵”的时候,因为纸币制作工艺问题,稍不注意,就会磨损。一旦磨损,就需要去官府替换更新。
而部分地方奸猾之徒,抓住此机会,徇私舞弊,把本来价值比如三十贯钱的代金券,根据替换规定,换为价值十五贯的,最后民间怨声载道,差点酿成民变。
但是,这个事情,也没法在这个时候定罪这些官员,因为纸币磨损问题,不是他们的错,只是错在用这个漏洞去鱼肉百姓。
于是,白苒建议用良币驱逐劣币。
第一,命令清点钱库里无损耗纸劵,登记在册。
第二,让人在这些无损耗纸币背面盖上印记,又印制了十贯和五贯的小额纸币发给灾民。
第三,令米商凭纸币上的印记把米卖给灾民,然后米商再到府库兑换相应的银两,这样一来,那些奸商污吏再没办法营私舞弊了。
宫青临又根据情况,推行了“供给侧改革”。
灾荒年间,大量灾民一定时间之内无法恢复生产工作,生活困难,对朝廷压力也大。
他则利用这段时间民工最缺生计,工价最低,人力最多的时段,把这些暂时多出来的人力,转移去修筑一些国家工程,既加快了工程进度,又为国库省下了一大批银子。
而本来预计三年才能完工的天府工程,就在这一场本来是灾难的天灾人祸里,出奇顺利,提前完工了。
白苒和宫青临还一起优化了精准扶贫,创定了“大数据决策”。以厚直募善走者,觇报四方物价,虽远方不数日皆达使司。
因为古代扶贫救灾也提倡精准化,以避免资源损耗,使那些真正需要被帮扶的对象能获得更多资源。
在古代,精准扶贫做起来并不容易,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信息传递不够及时和信息不对称。
所以官府设置了专门的救灾物资转运使,开始用丰厚的报酬招募善于走访的人才,察访报告各地的物价,即使遥远的地方的物价,用不了几天也能送到转运使官署。
通过这种方式,就能调节物价高低,让全国物价保持平稳。
在救灾的进程中,也偶有一些别有用心者,开始在全国各地,增派人手,散布谣言,蛊惑民心,借蓝月亮乃天降惩罚之说,攻击南风朝廷,妄图趁机作乱,改天换地。
而这些,却在宫玥的遥控安排下,没费吹灰之力,就给掐灭在摇篮里。星星之火,别说辽源,连个火花都没蹦开,就熄灭得死死的。
日子一日一日过去。
在所有人的努力下,这场几乎波及大半个南风的各色天灾,差点酿成社稷动荡的巨大风波,终于平息了下来。
各地救灾落入尾声,灾民都得到了合理全面的安置,社会经济正常运转,民心稳定。经历了这一场大灾大难的考验,南风百姓反而更加信任朝廷。
而私底下,太子殿下,玥小王爷和林女官的传奇,在民间也渐渐偷偷传开。
在这场灾难后,朝中大臣,无论身在哪个阵营,也都默默认了太子的地位。
哪怕是其他皇子的嫡系,也默默地认同了这一结局,开始积极谋划和太子搞好关系,以求将来新君上位,不被秋后算账,能谋个一生平安富贵或者闲散王爷啥的。
于是,那历朝历代令君王头疼不已的党争,一夜之间,奇迹般地销声匿迹。
皇子们开始“兄友弟恭”,温谦有爱,积极为社稷出力。南风的朝堂和后宫,一时间,达到了南风有史以来最和谐的局面。
南风终于,国泰民安,山河无恙,海晏河清。
......
秋高气爽,橙黄橘绿,层林尽染,硕果累累。
这一日,天府工程顺利完工,蓄水完毕。
这一日,锦州刺史,率领锦州所有大小官员走出衙门。锦州大街小巷的千家万户,也纷纷走出家门,走上锦州平原的田间地头。
看着那欢腾的河水,顺着阡陌纵横的引水渠流向西川坝子的每一个角落;听着那干涸的土地,咕咚咕咚地喝下渴望了多年的清甜水源;感受着那贫瘠干裂的土壤,从干枯的老树皮,一点一点变湿润。那如七十老妪脸上皱纹的土地,被水滋润着,似被一双神奇的大手轻轻抚摸过,开始回春。
一望无垠的土地,在湿润。
官员和老百姓的脸,也在湿润。
流水哗啦哗啦地淌过田间地头。
官员和老百姓的眼泪,也哗啦哗啦地淌过脸庞。
滚烫欣喜的泪水,恍如雨下,滴落在田间地头,和那流过的水源,混合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土地上那些又黄又瘦,蔫得快要失去了生命力的禾苗,开始拼命地吸取那救命之水。
老百姓们看到,那些禾苗开始恢复了生命力,清风吹过,他们看见它们,在欢呼,在舞蹈。
死气沉沉了多年的锦州平原,终于重新恢复了青春,恢复了生命的活力,恢复了希望。
而锦州平原附近的轻城山上,两男一女迎风站立。
红衣似火如霞,白衣胜雪飘渺,黄衣灵动俏丽,面对平原方向,远远俯视着那天府工程的水流向坝子的每一处。
“殿下,天府工程,终于成了。殿下好帅!”
“小丫头,没有你的协助,这工程,可不能那么顺利啊。”
“鲜衣怒马少年郎,惊才绝艳临殿下!”
“小丫头点评甚妙,深得我心!”
“殿下,那点评下我?”
“混吃等死小丫头,躺平赚钱看美人。”
“哎呀殿下,你太了解我了,不愧是我最好的男闺蜜。”
红衣男子和黄衣女子自顾自说着话,那看向彼此的眼神,充满了欣赏,熠熠生辉。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白衣人脸色开始不太愉悦。
白衣人在这互捧互吹里渐渐黑了脸。
“咳咳。”白衣人出声提醒。
红衣人和黄衣人,齐齐瞥白衣人一眼,又继续旁若无人地聊得热火朝天。
“宫青临,你姓啥?”白衣人黑眸一眯,怒气飙升,浑身冒冷气。
“宫。”红衣人无意识做答,头也不回,继续聊天。
“林白苒,你姓啥?”白衣人声音阴恻恻的。
“林。”黄衣人本能回答,眼神都没给白衣人一个,接口刚才的话题,聊得兴起。
“我以为你们姓武和潘。”白衣人那浑身的冷气打着卷儿,拍向那聊得忘乎所以的两人。
武松和潘金莲一回头......
完了,一时聊得开心,忘记旁边是帝京第一醋了。
“哥,别生气,我姓宫。”红衣人垮住白衣人左手。
“亲爱的,别生气,我姓林。”黄衣人垮住白衣人右手。
白衣人拂袖,怒瞪红衣人。
“爹....”黄衣人委屈。
“娘.....”红衣人摇了摇他衣袖。
“林白苒!宫青临!说了多少次,不许......家规背十遍!”
“还不是怪你......”黄衣人小脸一垮,瞪了红衣人一眼。
“明明是你......”红衣人垂头丧气,却不肯承认。
“都给我闭嘴!”白衣人衣袖再次一拂。
“......”
“......”
三人或怒或委屈的声音交织在山顶,随风飘散,冉冉升空,缠缠绕绕,细乱若麻。
剪不断,理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