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林檀兮和顾西洲边走边聊着天。
“小奶狗,我给你说哇,甲虎这人,挺好的呢。”林檀兮挎着顾西洲的手臂。
顾西洲身子突然微不可见地一顿,往后方街墙处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是吗?说说看,甲虎究竟哪里好?我也想听听。”顾西洲抬头,往某个方向再次掠过,微微一笑。
“嗯。”林檀兮重重点头,给顾西洲说起了甲虎的好,“他啊,首先,嗯,超级帅。 其次,人超级好,有一次啊......”
林檀兮低低的声音响起,絮絮叨叨地,给顾西洲说了很多很多,多到林檀兮自己都没意识到,原来,她和甲虎,有了那么多的过去。
多到顾西洲心惊,原来,甲虎默默地做了这么多。
空气里,微微起了波动。暗处,黑色身影悬停,在漆黑如墨的背景里,只有两颗晶亮的眸子里水光晃动。
“檀兮,甲虎在你心里,是怎样的地位?”
林檀兮认真地想了想,冲顾西洲笑了,道:“我最重要的朋友。小奶狗,说实话,如果未曾遇到过你,说不定,我就喜欢甲虎了呢。”
顾西洲身子一僵,眸子里很多东西在席卷,最后归于平静,最后长长吸了一口气,用手臂把林檀兮紧了紧,“嗯,甲虎,是真的挺好。幸好我早一点遇到你,我比甲虎幸运。”
没多久,就到了忠亲王府门口。
“小奶狗,今天你就别进去了,否则我爹肯定会拉住你絮絮叨叨地说半天的话,哎,好困,我得早点回去睡觉。”林檀兮在门口停了下来,不让顾西洲送她进去。
“好。”顾西洲笑笑,也不坚持,抱了一下林檀兮,“我明日从京畿大营回来再来接你。”
“嗯,小奶狗,拜拜。”林檀兮说完,就进了府,身影欢快。
等林檀兮消失在视野里,顾西洲转身,冲黑暗处道:“出来吧,她进去了。”
隐匿在暗处的甲虎一愣,缓缓从夜色里走了出来。
“顾将军,你早就知道了?”甲虎打量了一下顾西洲,眸里也隐隐有惊色,“没想到,顾将军修为尽然也这么高,果然是文武全才啊。”
“还是不及甲虎你啊。”顾西洲笑笑,温和道:“怎样,有无兴趣去我家屋顶喝一杯?”
甲虎再次愣了愣,似没想到顾西洲会这样说。
“好。”甲虎也一笑,爽快答应。
月波清冷,烟容明淡,风若游丝。
顾府最高的屋顶上,顾西洲和甲虎并排而坐,两人各持一壶酒。
顾西洲冲甲虎举杯:“甲虎,谢谢。”
甲虎和他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顾西洲,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样。”甲虎望着夜空,缓缓道:“我以为,你会像我家小王爷那样,变成一个醋坛子,把我当贼一样防着。”
顾西洲一愣,随后笑道:“我可不敢和帝京第一醋比。”
甲虎也笑了,沉默了一下后,又道:“顾西洲,那些话,是你故意问檀兮的吧?”
甲虎眸子里涌起一阵温暖和感动。
他大概知道,顾西洲,他是故意问林檀兮,引导她回答。顾西洲原来,早就明白他心里所想。
所以,顾西洲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让他知道,他对林檀兮来说,也是很重要的吗?
不过,这确实治愈到他了。当听到林檀兮说的那些话后,他是震撼的,也是恍然惊觉的。
原来,在檀兮心里,他比他想象得要重要啊。
原来,在檀兮心里,他是那样完美的人啊。
真好。
顾西洲微微点头,淡淡一笑,给甲虎一碰杯:“ 小王爷他和苒苒,经历的事太曲折太复杂。其实,到了他们这一步,自然是情比金坚了。但是,哪怕再相信对方,有些患得患失也很正常,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因为太在乎。
他们和殿下的关系,很复杂,也很.....特别,他们的相处,一直都是那么的.....特别。无论是醋坛子,还是我这样的,其实,归根结底,都是因为爱。”
甲虎没做声。
“每个人性格不同,经历不同,自然做出的反应和习惯也不同。小王爷像个醋坛子,因为对小王爷来说,那是他爱的一种表达方式和本能反应。我其实也很吃醋,心里也很酸啊,也恨不得把你一巴掌拍飞啊。可是甲虎,檀兮选择的人终究是我,我何德何能,又是何其幸运,还有什么不能满足呢。又有什么不能接受呢。”
甲虎侧头,看向顾西洲,见那男子面色坦荡,神色温暖。
“我希望檀兮,不仅有我,还有朋友。我希望檀兮的快乐,只会因为有了我而增多,而不会因为我而少了一分......”
月光如水,倾泻在顾西洲的身上,让这个男子看起来愈加柔和。
甲虎有些动容。
“顾西洲,我似乎明白了檀兮为何对你这么执着。可能你,真的才是最适合她的。”甲虎唇角一抹释然的微笑。
顾西洲笑笑,喝了一口酒:“可是,我却差点弄丢了她,没有她的坚持,我可能终有一天,会看清内心,然后,一辈子活在悔恨遗憾里。我也,感谢你,没有趁火打劫。”
甲虎也笑,“是啊,她永远都是那么鲜活有力,对爱是那么勇敢又执着。”
“既然如此想见她,为何不见?”顾西洲叹了一口气,“甲虎,你可以去见她,真的。”
甲虎沉默了一下,才道:“顾西洲,你知道吗?对我来说,不见,不打扰,也许才是对她最大的祝福,我不希望因为我,引起你的不快,从而影响你们的相处。既然檀兮,爱的是你,那我,就应该帮她,努力获得一个最完美的结局。”
“甲虎,你爱的,不比我少。”顾西洲也沉默,良久才道:“如果你想见,那就去见吧,我,不介意。”
甲虎抬眸,看了顾西洲良久,忽而笑道:“真的?不吃醋?顾西洲,你确定?”
顾西洲失笑,道:“吃,怎么可能不吃醋。可是甲虎,你要相信,那不会影响我对檀兮的态度,只会让我更有紧迫感,鞭策我对她更好。”
甲虎看向顾西洲,眼前男子,身直如松,面如朗月,神色坚毅,山海不移。
甲虎再次动容,把酒壶一口喝光:“顾西洲,冲你这句话,我也不会去见她。”
“随你。”顾西洲也不坚持,也把酒一口吞了。
“不过,心里想,可以吗?”甲虎冲顾西洲一扬眉。
顾西洲一滞:“我倒是想说不可以,可是能吗?”
“不能。”甲虎从屋顶一跃而下,“谢了,顾西洲,如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来恒王府找我。”
话落,甲虎如一道残影般,消失在夜色里。
顾西洲觉得,那身影,挺像一头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