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白苒告诉谢聆,她要去长宁,让他别跟着她了,也不需要还她买他时候花的银子,让他爱去哪去哪。
“主子,你不要我了吗?不能这样始乱终弃.”谢聆又变成了那个奇葩护卫。
白苒抚额:“......我说谢聆,说话能注意点吗?谁乱了你了啊?”
“你昨晚不就扒了我衣服。难道不是乱?”谢聆一扬眉,一副你别衣服一穿腿一抬就不认人的表情。
白苒:“......”
我呸,说得好像黄花大闺女被占了便宜就要以身相许,要人终身负责一样。你是有过老婆的,晓得不?装啥装。
“去长宁干嘛?神山?”谢聆眸子有些深。
“嗯,想去求个仙,许个愿啥的,路途遥远,所以你就没必要跟着去吃苦了。”白苒淡淡道。
“是吗?正好,本公子也想去,正好一道。”谢聆看起来兴趣盎然。
“我有正事,你去捣什么乱?”白苒白了他一眼,“你该不会是想跟着我赖吃混喝吧?”
“我老婆跑了,我也去许个愿,把老婆找回来。”谢聆这话说得,很合理。就是,让白苒觉得,好......贱。
这跟人跑了的老婆,还找回来干啥。
“咳咳,我说谢聆,这老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念一枝花呢,是吧。那树多得很,没必要死挂在一颗歪脖子树上。”白苒觉得,这人脑袋有点问题似的,不过似乎背后又好像藏着很多秘密。
“我就喜欢这颗歪脖子树。”谢聆的目光在她身上飘来飘去,“吊死也要吊死在这颗树上。”
白苒一梗,她服。不过人家要去找老婆,她确实没理由不让人去啊。
“行,那你就跟着吧,吊死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哦,自己出饭钱路费钱。”
谢聆:“......”
白苒去给尹掌柜道了别,这次意外地,尹掌柜没有哭兮兮地拉扯着她道别,好像还挺乐呵呵的。连声让谢聆照顾好她啥的。
本来想把宫渣渣也托付给尹掌柜照看,可宫渣渣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尹掌柜一接过去,就要跳起来啄人屁股,没法,白苒只好勉强带上了它。
白苒看了看尹掌柜最近那已经有些缩水的身材,心想,也许,过不了多久,尹掌柜就可以脱胎换骨般变成了一俊俏小公子了。
只不过,也许自己,可能看不到了。
这次去那神山,如果顺利,也许,自己就可以回家了,这里发生的一切,就当梦一场吧,梦醒了,空留回忆。
想了想,又给宫青临留了一封信,让尹掌柜转交。她答应过他,去哪里,都会告诉他。离开这个世界,似乎,最舍不得的就是殿下了。至于那个人,无论她去哪里,心中的爱或者恨,都将伴随她一生了。
两人坐马车一路经豫州,过福州,穿壮州,出了南风,进入了长宁,又行了数日,终于到达神山所在的山脉范围内。
到此,就不能再坐什么交通工具了,两人只能改步行,因为需要穿越茫茫的密林山坡,才能最终进入神山的位置。
白苒只好弄了个包裹,把宫渣渣往里一兜,扔给谢聆,让他一路背着。谢聆脸色有点臭,不过却也没出声拒绝。
他觉得,自己怎么像个背着自家娃,和媳妇儿一起出门的窝囊汉子。
嗯,其实背娃背媳妇儿的,他还是很愿意的,只是背个宫渣渣,是什么意思?
最崩溃的,是白苒一路上都在不停地喊:“宫渣渣,吃饭了。宫渣渣,去那边睡,宫渣渣,宫渣渣,宫渣渣......”
这听起来,让他总有种错觉,觉得白苒在叫他,让人很想......跳马车啊。
山间不知岁月,白苒只知道,日光不断升起又落下,山脉起伏渐渐变大,渐渐地,古木参天,遮天翳日,显示着他们,走入了山脉深处。
那平日里,想起来令人神往,看起来令人愉悦的原始森林,真走进去,却让人的感受不再那么美妙。
那山里的野蚊子,硕大硕大的,如果被盯上一口,红疙瘩几天都消不了。那密林里的小路两旁,动不动就发出嘶嘶嘶的响动,让人想起那让人背心发麻的蛇虫野兽。
就连那看起缥缈又唯美的山间雾气,都可能是能让人致命的瘴气。
但是,因为有了谢聆,似乎这深林里的一切妖魔古怪都自动靠边站了。
他总是,能变魔法似地从身上掏出各种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给她身上一抹,蛇虫就自动避让。
总是走在前面,为她劈荆斩棘,理出一条供她能过的小道。遇到什么豹子野兽啥的,他把她,往身后一放,在她还没看清楚前,就解决了那虎视眈眈的猛兽。
每天晚上,他会为她找好一个最适合睡觉的场所,然后把宫渣渣放在她的旁边。
有时候,是在溪流边的圆石头上。有时候,是在大树上给她搭一个临时树床。有时候,还能给她在密林里找到一片小小的花海。
然后,把兽皮,给她细细地铺在身下。他说,林子里寒气重,别着凉了。
而他,就和衣睡在附近。有时候,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具体睡在哪里,但是心却足够安宁。
因为她似乎,就能感觉到他一直存在于周围。空气里,似乎有他平静悠长又安详的呼吸将她笼罩。那气息,能稳定心神,让人心宁,她因此一夜无梦,好眠到天明。
每日起床,在朦胧的雾气里,在金色的晨光里,相视一笑。他和她都在那醉金朦胧里,看到对方眼底的笑意安宁又纯净,日光透过密林,在二人身上撒下一层金色的光晕。
白苒觉得,心,似乎有小小的欢愉,又有淡淡的惆怅。
白苒还发现,他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下得厨房,这一路走来,他给她,在林子里烤野兔,在溪水边烤河鱼,还能顺手就地取材,给她做出简易的碗筷。
她说她也想学烤野兔,于是,他就手把手地教她,怎么剖野味,怎么抹调料,怎么在火上翻转才能保持金黄不焦。
她也教他,就地取材,怎么做叫花鸡。他的手指自然地触碰到她的,她觉得,好冷。而他觉得,好滑腻,好怀念,好想,上去捏一捏。
他看她的手指,走了神,剖山兔的手,不小心碰到了锋利的刀片,他哎哟一声,一股细细的殷红流了出来。
她一急,拿起他的手指,说,给他呼一呼,就不痛了,最后,还舔了一舔,说口水能消毒。
他的手指,轻轻颤了颤,心,也颤了颤。
他想起了,她,无数次,魅惑他,勾搭他,在他手指上一舔,然后把他撩到一半,就跑。
可此刻的她,眼里没有魅惑,只有纯净清澈地担忧和焦急。
他轻轻一叹,缩回了自己的手。
“这点小伤口,不疼。”他说。
心里......却疼了起来。
她看着他,每日抗着给她睡觉用的兽皮,兽皮挺沉的,有些过意不去,就主动抢了一块来自己背上,逞能地走。
可是,没走多远,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儿,于是,把兽皮往地上一铺,仰躺在上面看莫须有的星星。
她躺得,呈大字型,其实,不那么雅观,可看在他眼里,那却是世间最美好的风景线。
他觉得,那身材,真的太有诱惑力了,这样一躺,反而更加衬托出她的腿更长,腰更细,踝更白,身体曲线起伏美妙。
那山风吹起她的裙角,一抹肌肤如凝霜,小腿若隐若现,让他不觉移不开眼。
他也把宫渣渣一丢,坐了下来,陪在旁边,看似淡淡然然,眼神却不知何时深了起来。
他发现,那宫渣渣,居然也坐得一本正经,老实忠厚的样子,可那骨碌碌的鸡眼,却偷偷地往那裙角间瞄啊瞄。
他手一动,一坨鸟粪从半空掉了下来,啪嗒一下砸在宫渣渣头上,宫渣渣鸡头一歪,晕过去了。
他说:“白苒,你昨晚说梦话了。”
她一惊,脸色有些不太自然,问:“说什么了。”
他不语,只淡淡地笑,笑里有着香香的甜,有着微微的酸,还有着淡淡的惆怅。
他垂下眼,遮住眸底的一丝内疚和心疼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