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声响惊得白苒头皮一炸,身子一紧,本能地往旁边一跳。
等看清楚掉下来的是个人形物体的时候,白苒开始两眼呆滞。
不是吧,老天爷你太够意思啦,真给我掉下个美人来了啊?看这一动不动的样子,不会是摔死了吧。那可别,这要从天而降个死人到她这桃花苑,那可说不清呢。
蹲下来,白苒借着月光,瞅了瞅这莫名其妙摔到她院子里的家伙。
“啊。”白苒捂住嘴巴,眸子里满满的惊色,一屁股跌在地上,手指抖抖索索地指着那家伙。
“南...南卿?”
怎么会是南卿,南卿怎么突然凭空掉落到她院子里来了,抬头向四周看了看,还好,下人们都好像在忙着什么,刚才自己声音也不是很大,没把人给炸出来。
就灵儿和白露慌慌张张地奔了出来。白露人未到,剑已嗖地准备往地下身影刺去。
“等等。”白苒赶紧喝住了白露,这丫头被自己连续两次意外给刺激到了,现在看啥都是刺客。
白露赶紧收住,疑惑地盯着地上那家伙,这刺客越来越厉害了啊,现在都堂而皇之登堂入室了啊?不过,这刺客怎么自己反而晕倒了?
伸手探了探刺客的鼻息,白露道:“小姐,人还没死,就是受了重伤。”
“我朋友。”白苒从地上爬起来,拉开白露,也伸手探了探,呼吸微不可闻,再看了看南卿的伤口。只见锦衣已被血迹染透,血液似乎尚未停止,仍然在往外冒。
白露怔了怔,小姐啥时候多了个刺客朋友?
“小姐,他的伤很重,得赶紧救治,否则性命不保。”白露见惯了各种伤,一下子就看出了轻重。
“灵儿,你去找爷爷拜托宫里太医给瞧瞧。”白苒吩咐灵儿。
一双骨节分明修长好看,却因失血过多而惨白的手突然抓住了白苒,昏迷的南卿睁开了双眼,眼神有些无力,对白苒动了动嘴唇,却因太虚弱,发不出声音。
白苒心里一动,虽然南卿没发出声音,但是他的唇形,似乎在说别。一时有些为难,这南卿的伤口如果不马上救治,这命就没了。
还没等白苒纠结完,南卿又咚的一声晕了过去,手无力地垂下。
“白露,去,速去润玉府上。让他过来一趟,就说我请他过来一下的。”白苒快速做了决定。
来不及了,必须得找最有经验的大夫来帮忙,本来想拜托古月风的,可南卿既然不愿意找太医,那估计有什么他不得已的原因,那就找润玉吧。
润玉就一世外高人,永远云淡风轻,似乎那眸子里,这世界的无论美好还是险恶,都不再能有任何倒影。
说起润玉,白苒挺好奇的。这自从她上次因为来那个前,晕倒了一次后,这宫玥就每个月都带她去润玉那里好几次,搞得她都以为自己得了啥绝症一般,惴惴不安。结果每次去,润玉都说她身体又好些了,也就懒得去理了。
但是这宫玥,每个月那几天,寸步不离,把她看得紧紧地,比看海棠苑的小偷还看得紧。不过这段时间,都没晕倒过了呢。
因为去润玉那里的次数多了,也就渐渐和润玉熟识了起来,所以刚才才敢叫白露直接去请润玉。
“灵儿,找两个人来,把南卿抬到厢房去。”
灵儿很快找来院里的下人,合力把南卿抬到了厢房的床上。灵儿打来热水,白苒给南卿把脸上和身上的血迹轻轻地擦拭干净,就出院子去等润玉了。
没一会儿,润玉就过来了。
“白苒小姐,深夜叫润玉到府上,可是身体有什不舒服?”润玉行色匆匆,眸子里带着焦虑和疑惑,这白苒小姐最近身体恢复挺好的,怎么突然派人把自己叫来。
“润玉大夫,这么晚把你叫过来,实在不好意思。不是我身体不舒服,是我一朋友,受了伤,想拜托你给看看。”白苒说着,就往厢房里走。
润玉不动,他救人有他的原则,不是什么人都救。
白苒见他不动,有些焦急,折了回来,把他袖子一拉,就扯着往厢房里走。
“哎哎,白苒小姐,放手放手,润玉不救不相关的人,这个难道宫玥没给你说过吗?”润玉被扯着进了厢房,很是无奈地对白苒道。
“润玉,帮个忙,医者父母心。难道忍心见死不救啊?给个面子啊,改天你去找宫玥要报酬好不好?这人是我朋友,帮个忙啊。”
润玉掰开白苒的手,有些无奈,正想着怎么拒绝,目光突然落在床上那人的脸上,永远温润如玉的脸上神色微变。
瞅了瞅白苒,道:“好吧,下不为例。”
白苒只感觉那温润的声音,似乎有了什么变化,就好像那四平八稳的湖面,突然起了微微的风,引得湖水有细不可见的晃荡。
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似乎也跟着起了一丝细不可查的水波。
这感觉,很奇怪。
不过白苒也就是一瞬间的异样感,随后就赶紧招呼着下人,该清场的清场,该去准备啥的去准备啥。很快,房间里就只剩下润玉和白苒,以及床上的南卿。
白苒再一次见识了润玉的牛逼,见识了将中医学到极致的顶端人物,是如何在不懂现代医学的情况下,快准狠地给南卿止了血。
随后清理了伤口,又给南卿喂了什么药丸,然后手指翻飞地在南卿的耳周穴位上这里点点,那里戳戳。
一番让白苒眼花缭乱又不疾不徐的操作后,南卿的呼吸变得很稳定,伤口也停止了流血。
而润玉,额头上已是满满的汗,那一直紧绷的神情终于松懈了下来,那疲惫的神态,让白苒恍惚觉得这番抢救耗尽了他所有的心血和精神。
“润大夫,南卿他?怎么样了?”白苒给润玉递过一块汗巾,瞧把人累得。
“南卿?”润玉似乎有些惊讶,抬头看白苒。
“哦,忘了说,嗯,我朋友,南卿。”白苒看了看南卿,见那苍白的脸色现在已经开始恢复一点点血色了,不禁心里一松。
“是吗?好名字。他没事了,只需要休息一晚上,之后慢慢养伤就是了。”润玉语气淡淡,垂下眼睫,遮住了眼里的情绪。
自然是没事了,让他这神医将毕生所学都拿了出来,还把他留着的,宫玥想要很久都没给的药丸都给他吃了,还能有啥事。
不过,他,怎么会跑来了帝京?又怎么会伤得如此之重呢。
可是这伤,虽然重,却又生生地偏移了心脏一点点尺寸,而那尺寸,掌握得非常精妙,非寻常之人可以做到这么恰到好处。
这整个帝京,能有这个本事的人,也就那么一两个。
罢了,这些事,早就和自己无关了。其他的,看他的造化吧。
润玉起身收拾东西,随后就出门离去。
跨出房门,脚步又顿了顿,转身对白苒开口:“白苒小姐,今日之事,就无需告诉你家那醋坛子了。”
话落,头也不回,出了桃花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