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青临失魂落魄地一路飘出了海棠苑。
每次看着他和她相拥那画面,那心里的滋味,就犹如拿尖刀刺入心窝子,那尖刀上,抹了黄连,浸了醋,让人惊痛蚀骨,酸苦杂成。
心里明白,自己似乎,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
翊坤宫里,熹贵妃又在摆弄她那满院子的火红玫瑰,眼神专注又缥缈。碧痕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娘娘,眼里有着心疼和无奈。
“娘娘,天冷,咱回去吧,别着凉了。”碧痕拿过雪白大氅,给熹贵妃批上,这件雪狐毛做的大氅,娘娘用了二十年了,皇上赏赐了无数比这好的氅衣,可都没能入得了娘娘的眼。娘娘二十年如一日,下雪天就爱这件已然旧去有些掉毛了的氅衣。
熹贵妃抬起头,看了看这漫天飞舞的雪花,仰起头,任那雪花洒落在脸上,冰凉的雪花,落在有着温度的脸上,很快融化成一滴滴晶莹,顺着她那绝美的容颜,滚落下来。
碧痕心里一酸,上前拉住娘娘,声音有些哽咽:“娘娘,走吧。”
熹贵妃看了看她,拂去脸上的雪花,笑笑:“凉一点,脑子清醒一点,我怕,岁月太久,模糊了记忆,走吧。”
刚回到屋内,小宫女就跟进来,道:“娘娘,殿下来了。”
熹贵妃一愣,调整了下情绪,笑道:“这臭小子,这阵子忙得脚不沾地的,还记得来看......”
话还没说完,就被飘进来的宫青临吓了一跳。
碧痕看着宫青临,也惊了惊,定王殿下每次来,都是神采飞扬顾盼生辉的样子,这现在怎么感觉失了魂落了魄,眼里迷茫又颓废。
宫青临一进来,就往椅子上一躺,谁也不理。
“臭小子,发啥神经?”熹贵妃用手戳了戳他。
“娘。”宫亲临忽然一把抱住熹贵妃,把头埋在他胸前,闷闷地不说话。
熹贵妃心里一惊,这小子,自来都是呼她为母妃,炸毛时候喊她杜若,这怎突然喊起娘来了?
上次喊她娘,还是滴血认亲那一次。不觉心里一沉,哎,这孩子,怕是遇到啥解不开的事了吧。
“娘,你喜欢过父皇吗?”宫青临开口。
熹贵妃沉默片刻,伸手抚摸了一下他,柔声道:“臭小子,究竟怎了?来,给娘说说。”
“娘,你有喜欢过人吗?”宫青临仍然专注在这个问题上。
熹贵妃垂眼,沉默片刻后,抬眸,笑容有些苦涩,无奈道:“傻瓜,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呢。怎么,临儿喜欢上谁了?忠亲王府那丫头?”
宫亲临沉默,没有答话。
熹贵妃叹了口气,她就知道啊,这小子,自从锦州回来,就总是一副心事在在的样子,问他,他又总一副纨绔不化的样子。关于忠亲王府那丫头的事,她也听了不少传闻。
看了看自家那颓废的儿子一眼,熹贵妃有些无奈,这孩子,喜欢谁不好,偏偏去喜欢林白苒那死丫头。喜欢林白苒也就罢了,偏偏中间还夹了个宫玥。这要换其他人啊,自家这娃,怕是二话不说,早就蛮横地抢了过来了。
可是这宫玥,和他的关系......
难啊,她也解不开这结啊。
熹贵妃有些心疼地拍了拍宫青临:“傻小子,天涯何处无芳草啊,干嘛非要在这颗歪脖子树上掉死。”
碧痕汗了汗,歪脖子树?娘娘这是啥心态。
宫青临不搭话。
“臭小子,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实在喜欢,那就去抢吧。”熹贵妃有点恨铁不成钢了,虽然,这话说起有点不腰疼,她自己也知道这情况。
“娘,喜欢的东西,一定要拥有吗?”宫青临望着熹贵妃,眼里浓浓的迷茫。
碧痕瞅了瞅熹贵妃,低下了头。
熹贵妃没有立即搭话,又沉默了良久,才道:“能够拥有,固然好。实在无法拥有,那就藏在心里,那里,属于你一个人,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干涉和阻止的。 但是临儿,无论做啥,都不要让自己后悔。”
熹贵妃停顿了一下,看着窗外的花圃,缓缓道:“遵循本心,就好。”
......
在熹贵妃这里躺了一整天的宫青临,回到定王府的时候已是夜幕时分。
“殿下,白苒小姐和玥小王爷等了你快一天,这才刚走呢。”展夜一见主子回来,就赶紧汇报。
宫青临愣了愣,白苒和宫玥来了?还等了他一天?
“白苒小姐说今日是你的生辰,特意来给你庆生呢。上午就来了,一直等不到你,这才刚走。”展夜解释道,“哦,对了,白苒小姐让把这个给你。”
展夜从桌上拿起一个盒子,递给了主子。
宫青临愣了愣,这才想起今日是自己生辰。看着盒子上面用绸带打的那个小小的蝴蝶结,他有些发怔,这丫头,总是喜欢在盒子上打蝴蝶结。
在锦州时候有次他给她随口一说,说宫玥有生日礼物,他也要一个这世上以前没有的礼物,没想到她给记在了心里。
不由就想起了那一日,海棠苑里的蛋糕,还有他从父皇宫里出来后,看到海棠苑方向的漫天烟火,鼻子不觉更酸涩了。
突然就有些不敢打开这盒子。
展夜见主子呆呆地看着盒子,半天不动,不由轻轻唤了下:“殿下,殿下。”
宫青临回神,自嘲地笑笑,想什么呢。那丫头,可以为宫玥搞一场盛世烟火,可是自己,心里很清楚,她的心里,没有他。
轻轻地打开盒子。
宫亲临的眼神有了一些惊诧,盒子里是一个造型奇异的水晶杯,说是水晶杯吧,又感觉和水晶完全不同,这杯子色彩鲜艳,好几种色彩相互辉映在一起,对着灯光,流光四射,五彩斑斓。但又奇异的是半透明的,这样的材料,他作为皇子,见惯了这世上的奇珍异宝,却从未见过这样一种材质的杯子。
杯子的手柄上,有几个小小的,挺丑的字体“生日快乐 ,白苒祝。”
宫青临拿着杯子,半天不语,眼里神色莫变幻。
“主子,这还有卡片。”展夜也跟着主子好奇地瞅了瞅杯子,无意看到盒子里还躺着两张卡片。
宫青临小心翼翼地放下杯子,盯着盒子里的两张卡片,上面一张,封面用他没有见过的一种奇异手法,寥寥几笔,勾画出他自己的肖像。
画里的他,笑容肆意,神采飞扬,那画形神兼备,都很像他,却又似乎生活在另一个空间,和真人迥然不同。
宫青临的嘴角,不觉溢出一抹笑容,这丫头,一看就卡片就是出自她之手,这种奇异的绘画手法,他在锦州见她画过,叫什么素描还是卡通。
咦,这卡片还是折叠的?
宫青临翻开了卡片,不由再次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