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苒怔了怔,把小个子男子扶起来一看,她的天天也,这世界真是太小了。
这不就是当初那沂蒙县朴姑镇客栈的小二嘛,当时她根据自然异相,高度怀疑会发生地震,为了提前疏散人群,还小小利用了一把这客栈小二,让他帮忙传递自己胡编乱造的牛鼻子道长的预言,拯救了一镇居民呢。
小个子随后转身冲村长道:“二表舅啊,这姑娘所言非虚啊。还记得我以前随三表舅去青州沂蒙县开客栈的事吗?多亏了这姑娘把牛鼻子道长的预言坦诚相告,外甥才有命回来见你啊。”
村民见状,纷纷向小个子打听详情。
在小二绘声绘色地描述里,村民那半信半疑的神情开始逐渐消散,面色纷纷凝重起来,一些胆小的人已转身就往家里跑,去通知家人转移了。
还有一部分人,神色纠结,这一去,家里那一年的收成就得泡汤了,这一家老小今年吃啥啊。
展夜见机,向前一步,高声道:“信,损失的或许是这一季的水稻,不信,则损失的可能是全家老小的性命。孰轻孰重,大家自行掂量吧。”
这又成了压垮一部分人的最后一根稻草,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响过,院里的人又少了三分之二。
那小个子见状,也冲大家道:“乡亲们,我以人格担保,这姑娘绝非危言耸听,牛鼻子道长乃奇人,必是上天派来解救我们的。大家切不可再当儿戏,务必速速离去,携带家小,往白塔山转移。”他说完,也飞奔出去,通知自己家人去了。
一阵静默后,纷乱而焦急的脚步声,向四面八方而去。
顷刻之间,院里只剩下村长一家。村长向白苒一鞠躬,“多谢姑娘指点。”话落,也急急忙忙进屋收拾东西去了。
白苒摘下面巾,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对展夜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不知道殿下他那边安排得怎样了,一旦溃堤,百姓的接应,临时安置和食物供应,都需要专人负责。”
“既然殿下亲自去了,姑娘大可放心。”展夜对自家殿下那可是自信满满。
“希望只是虚惊一场,走,上坝去看看,随时监测水位情况。”
……
在白苒和展夜跳大神的时候,戎城县衙书房里,县令,县臣,师爷和河伯所长等正在争论着南河坝是否会决堤和如何应对的问题。
“属下认为,应当防患于未然,提前疏散百姓。”师爷建议。
“这上午河伯所才去勘测过,水位安全,决堤可能性不大,如若转移,今年的收成就有问题了,那给朝廷上交的粮食只怕…”县臣摇头。
“付县臣所言极是,这一旦转移,人数众多,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老百姓的安置可是一大笔开支。
倘若决堤了还好,朝廷还会说咱们办事果断,有功。但是这南河坝去年才新修的,决堤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劳师动众地转移,最后吃亏的是咱们的银子啊。
如若老百姓有啥怨言,闹腾起来,锦州府尹怪罪下来,咱们这位置也坐不稳啊。”县令纠结的是乌纱帽的问题。
大门无风自开,一人急步走了进来。
四人齐齐一愣,抬头,就被眼前人的风华折了眼。
那人气度非凡,有着宫廷男子的尊贵和荣华之色,浑身上下散发着久居高位之人才有的气场,让人不由自主地低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身为一方父母官,首要考虑的不是老百姓的性命安全,而是如何保全自己的乌纱帽。”那人声音凉凉,含着怒气。
县呈心里咯噔一下,开始狂跳,不由自主想到前段时间的什么皇子代天巡狩的传言。
难道?一种不敢想的猜测升起。
“啪。”一块腰牌扔到了县令的面前,四人低头看去,当看清令牌上的字后,齐刷刷脸色大变。
“微臣不知定王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县令声音发着抖,双腿一软,跌跪在地。
扑通扑通,其他三人接连跪了下来。
……
有了官府的参与,其他几个村镇的人倒很听话,没有出现火箭村的情况,转移得很迅速顺利,到第二日午间之前,已全部转移完毕。有了定王的坐镇,各部门配合效率提高了数倍,对灾民的安置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宫青临把一切事情安排妥当后,午膳也没吃,拉过一匹马,就飞驰而出。
她,还在最危险的地方呢,也不知道这傻丫头能不能照顾好自己。至于火箭村的安置,展夜在,自然能有办法解决。
骏马向着火箭村狂奔,带起地上尘土飞扬。
宫青临在路上飞奔,白苒则和展夜在大坝上一刻不停地巡视着。
今儿晨间,官府就派了河伯所的一些人手上来加紧测试和评估险情,故而这个时候,堤坝上来来往往的人还不少。
看着河伯所的人,白苒舒了一口气,看来,殿下那边进展很顺利,老百姓应该都问题不大了,现在就只祈祷堤坝能抗住别崩了就好。
白苒正要给展夜说话时候,忽听咔擦一声响。声音清脆巨大让人胆战心惊,就像山脉,在瞬间断开一样。
这声音不详得让人心惊肉跳,仿佛将堤坝上所有人的心脏拽起,用力拉扯。
所有人的心重重一沉,互相对视一眼,脸色开始变得刷白。。
“决堤了。”
展夜发出一声惊恐大叫。拉起白苒就往回跑。人们张大着嘴,想嘶喊,却因为极度恐惧反而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本能地跟着展夜往前狂奔,和死神赛着跑。
“轰轰轰。”就在那声令人绝望的“咔擦”声之后,脚下的堤坝接二连三发出沉闷的巨响,随即,某处堤面轰然裂开,向下坠落。
站在高处的火箭村村民,被这一巨响惊了心神,纷纷往堤坝方向望去。
南河坝此时好像一条盘旋的巨龙,那巨大的龙骨,开始断裂,咔擦咔擦,咔擦咔擦,一截又一截,断得齐齐整整,像被那发怒的二郎神君,挥天斧劈成数段。
几乎在瞬间,久蓄的洪水发出野兽般的怒吼,矗立成墙,倾冲而下!
展夜拉着白苒,不要命地飞奔。
当双足终于踏在大地之上时,白苒扶住双膝,双腿不断颤抖,回首望去,堤坝已溃了一半,堤坝上此时还剩下三人,正亡命般向岸边扑过来。
“快,快,再快点。”白苒冲他们嘶吼着。
一秒,两秒,前面两人终于扑上了岸边,带着强大的惯性,脚步继续向前飞奔,从白苒身边呼啸而过。
最后一人,面露喜色,眼看距离岸边一步之遥,却因过分紧张和激动,脚下一扭,一个趔趄,扑倒在堤上。
然而,这个时候,他身下那段堤坝也开始了崩裂,只能无助地向岸边伸出双手,眼里透出浓浓的绝望。
展夜一惊,欲奔过去拉回堤上那人。奈何他离得较远,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往前一扑,向堤坝上的那人伸出手去,勾住了他的双手。
堤坝发出更大的轰隆一声,堤坝上那人一下掉了下去。
白苒,也被他扯了过去。随着坍塌的堤坝和汹涌的洪水,一起做了自由落体,往坝下坠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