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也不要逗留，赶紧离开吧。”

做完这些，金毛和屎壳郎回到小红身上。

小屎壳郎们朝着不同的方向飞走，小红也展翅朝远处飞去。

贴着山体飞行了约两个小时，或许是迷魂阵的效果，追兵已经很久没出现了。好不容易找了个凹进去的山谷，小红飞了进去，降落下来。

早已饥饿难当的两兽顿时大口朵颐起来，已经顾不得肉食是否美味了。十几分钟后，吃饱喝足的两兽重新振作起来，离开山谷朝远方冲去。

接下来的半天，人们穿越了山体，保持着低空飞行的状态，进入了预定地点。

“今天在此宿营吧，顺便搜索一下周围环境，看看是否有机械体出没。”俞弦跳下来，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如此说道。

巫婉问道：“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

前者沉声道：“应该不会，之前的地图没有发现它们的踪迹。”

“但是，之前的圆环……”她略一迟疑，没有再说下去。

谁都清楚，就算有可能遇到机械体，必要的侦察工作依然要做。如果因为担忧被发现而畏缩不前，遭遇危险的可能性反而更大，毕竟后者没有容错空间。

扎下营地，屎壳郎的任务已经完成，周边没有机械体的踪影。这是最好的消息，看来那些机械体已经被迷惑。

“咱们今天就休息呗？”

金毛屁颠儿屁颠儿的跑过来，硕大的身体径直躺下，眼巴巴的瞅着俞弦。后者神情疑惑，沉声道：“当然休息，你这是……”

“当然是出去玩咯！”

它一骨碌爬起来，目光灼灼的望着对方。

“滚！”

没好气地骂了一句，俞弦走向旁边，巫婉正在生火做饭。看到他走来，立刻直起腰转头问道：“饿了？”

“有点儿。”

刚才还不觉得饥饿，被她一问，反而感到饥饿难耐。想必是之前神经紧张，忽略了这一点。

等待了十几分钟，巫婉终于做好了饭，朝他喊道：“快点儿来吃饭了！”

俞弦听到声音，连忙跑过来。

饭菜并不丰盛，只有几个简单的炒菜。几分钟解决了眼前的饭菜后，众人各自回到了帐篷里，等待黑夜来临。

许久，黑夜终于降临。

旧时的记忆如期而至，剑灵似乎也苏醒了，沉默地望着天空，剑锋隐隐闪烁着寒芒。再次见到熟悉的大地，它不由感慨道：“又回来了，这次遇到了什么麻烦？”

俞弦尴尬地笑道：“前辈好久不见，情况是这样的……”

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对方后，剑灵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它怎么也没想到，本以为是故地重游，不曾想竟是遇到了这种麻烦。铁心灭绝者的大名如雷贯耳，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接下来的话，让它心神震颤，对方道出的威胁宇宙的危机是它从未思虑过的，在正常的思维中，谁又会考虑有什么敌人或种族试图毁灭宇宙呢？

剑灵沉默许久，终于缓缓开口：“也就是说，如果无法将消息传递出去，收割者帝国的计划就不会受到阻止，进而整个宇宙会随之覆灭？”

“不是覆灭，是升华。”俞弦下意识的纠正一句，随即反应过来，暗暗思索自己怎会这样看待这件事。

剑灵疑惑道：“升华？也对，对于那些能够存活的生命而言，的确是升华……但对于我们，毫无疑问是一场灾难。”

俞弦沉声道：“是这样的，所以我们可能需要一些帮助。”

剑灵叹了口气，道：“你说吧，我会尽量相助的。”

“我们计划借助残留在各地的传送门，将情报送往各个文明。但这个星球已经被占领，所以……”

他望着剑灵，后者已经领会他的意思，笑道：“你是想让我清除那些机械体？”

俞弦笑道：“是这样的。”

剑灵思索片刻，沉声道：“解决零散的机械体无有问题，但面对整个军团，恐怕难以做到……就算我能大规模的杀伤敌人，它们的火力反击也不是你们能够抵挡的。”

“是啊，我所忧虑的也是这点。”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剑灵沉吟片刻，忽然问道：“你知不知道铁心灭绝者为什么占领这颗星球？据我所知，它们从不会在某个地方久留，消灭了当地的有机生物后便会离开，前往其他的战场。”

俞弦道：“之前用无人机调查过，它们在星球各处向下挖掘，似乎在寻找什么……我妹妹说有可能是封印或召唤某种东西，但谁都无法确定。”

剑灵道：“这样么……看来要抓住机械体审问一下了。”

“嗯？机械体也能审问吗？”

前者的话令他大吃一惊，审问机械物种该用怎样的手段，对方又无法感知疼痛……

正疑惑之时，忽听剑灵笑道：“不要忘了，我们虽然遭遇过毁灭，却拥有了充足的对抗机械体的经验。”

它所指的毁灭和经验，定然是阿拉尼斯文明的那场机械体叛乱。在一段时间的对抗中，人类掌握这种技能，恐怕也是有可能的。

“那我们是否主动出击抓捕机械体？”俞弦望着剑灵，心中有一个大胆计划的雏形正在慢慢展开。

剑灵道：“不可，它们的信息传递无法拦截，被一个机械体发现后，我们的行踪立即被全体知晓，所以只有不得已的情况下冒险行此招……至于现在嘛，除了良好的休息，更多的是考虑将信息传递出去。”

俞弦沉默了，剑灵的话再清楚不过。传递信息是最重要的事，机械体在寻找什么，或召唤、封印什么，本质上与人们无关。

就算它们也在做危急其他种族的事情（事实上铁心灭绝者一直在做），但孰轻孰重还是要分清的。听从剑灵的劝慰，他闭上眼，准备养足精神，好好休息一番。

……

次日。

诱人的香味飘入金毛的梦境中，它仍旧闭着眼，嘴角却流出晶莹的口水。不多时，忽觉前肢一痛，惊惶的睁开双眼，瞪向四方。

颜忱收起锤子，若无其事的说道：“吃饭了。”

金毛大喜，放弃了搜索袭击自己的敌人，立刻爬起来，朝不远处的干草地走去。枯萎的野草和死去的荆棘是最好的引火物，按照常理来说，此时不应生火，但屎壳郎早已侦察过，方圆百里没有机械体。

吃完饭，收拾完毕后，人们开始朝城市废墟进发。废墟离得并不远，小红飞行了十几分钟，便来到了一片断壁残垣前。

此前未曾来过，应该是处于后方的城市，战斗的痕迹很少。城内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和碎裂的石块及各种建筑材料。

小红落在地上，小心翼翼的避开脚下干瘪的尸体，人们陆续跳下来，惊讶地望着周围。沉婧弯下腰，捡起一块石质护符，黑色的纤细丝线轻轻地绕在指尖。她打量着这枚小巧而精致的护身符，然后叹了口气。

护符所调绘的人像上残留着血液干竭后的痕迹，在捡拾到它的不远处，倒塌的墙壁之下，一只幼小而变了色的手艰难地伸出，保持着向外爬行的姿势，五根手指死死地扣住地面。

她望着这截手臂，摇摇头没有说话，弯腰将手中的护符轻轻放在僵硬的手中。彷佛终于找到了至关重要的东西，一阵微风由远及近，带来悦耳的风铃声。

俞弦走在前面，回头瞥了一眼，看到了她的动作，没有说话。到处都是干枯的尸体，没有腐烂，毕竟连微生物也被杀死了。

“唉！”

巫婉叹了口气，空气中的水元素环绕在她身畔，彷佛为此暴行而愤怒。面对整整一个城的干尸，谁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即使是见多识广的剑灵，此刻也感到出奇的愤怒。剑身毫无规律的震颤，彷佛随时会暴起。

“小心！”

巫婉一个趔趄，差点被绊倒。她冲旁边的颜忱感激似的一笑，然后低头看向障碍物——那是一个小而僵硬的头颅，应该是一个年轻人。他仰面朝天，五官难以分辨，全部皱缩成了一团。

她尴尬地笑了笑，笑容几多苦涩。年轻人静静地躺在那里，看不出是愤怒还是悲哀，或许心情如何，只有他自己知晓。

默默道了声歉，连忙绕开他，继续朝前走去。

搜索传送门的位置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每个城池都有其独特的建筑风格，传送门究竟在哪里，谁也说不清楚。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传送门需要维持，也就需要能量。

走了十分钟，俞弦突然停下脚步，沉声道：“我们还是散开吧，这样效率太低了。”

巫婉抬头看看他，道：“也好，确实太慢了些。”

“呃，你们不害怕吗？”

颜忱一直拖着她的锤子，此时脸色严肃，额头似乎还有冷汗。

“还好，刚开始有点儿怕，不过已经习惯了。”巫婉嘴角扯动，算是挤出一个微笑。前者闻言，无所谓似的耸了耸肩，道：“那好吧，我可不怕！”

一直没说话的沉婧突然从怀里取出一件东西，内心惴惴不安的颜忱瞥见它，立刻惊惶的叫道：“你要做什么？！”

沉婧摇摇头，突然操纵着那股精纯的力量，朝着周围扩散而去。

风随之平息，四周再无声响。

人们惊疑不定的望着她，颜忱顺着对方的目光，疑惑的打量着前方。

沉婧没有犹豫，她轻声道：“你好，可以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一个凄厉的声音彷佛从极远之地飘忽而至，又彷佛本就在众人面前，残影以极缓的速度扭曲变幻，最终凝聚为人类的影子。

它恨声道：“那些机器……它们侵略了这里……所有人……都死了……”

断续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颜忱悄悄地后退两步，来到巫婉身边，滴咕道：“婧婧在干什么？”

巫婉苦笑道：“你忘了？召灵呗！”

“我竟然忽略了这个！”

她想要大叫，但转念想到附近的人影，立刻闭嘴不再言语。

沉婧没有理会身后之人的窃窃私语，她怜悯的望着虚幻的人影，轻声道：“我看到了，那些残忍的暴徒，它们还在这颗星球上，正在寻找着什么。”

人影久久没有说话，就在人们以为它将要消散时，忽然听到一串充满愤怒的嘶吼！

这声嘶吼来自不远处，很明显，她召唤而来的灵魂不止一个。沉婧没有惊讶，扭头看向另一个正在凝聚的虚影，问道：“能否告诉我们，那些机械体究竟想要找到什么？”

“一种水晶……”

新凝聚的虚影较方才那个更高大一些，他疑惑的活动了几下身躯，发现并没有如想象中复活后，便失去了兴趣。

听到它的话语，沉婧接着问道：“水晶？那种东西不是很平常的材料吗？”

高大虚影摇头道：“不，是一种奇特的水晶，它可以用来制造威力极大的武器。”

她回头看了看俞弦，后者神情困惑，只好将疑问交给系统。系统听到解释后，恍然道：“原来如此，这样的话，倒也可以解释了……这种水晶是一种极其罕见的资源，哪怕是整个宇宙中，储量也是极其稀少的。通常，获取该材料只有通过人工合成，但造价之高昂，自然不必多言。”

俞弦沉声道：“所以为了开采天然的水晶，它们侵略了这个世界？”

系统道：“很有可能，一来是铁心灭绝者本就不会留下活口；二来，此地有水晶矿脉的消息如果传出去，恐怕会引起周边文明的争夺。所以，将星球上的原住民消灭干净，也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那为什么，眼前这些灵魂能够知道呢？”

俞弦继续询问，这不太符合常理，铁心灭绝者决不会让这种消息泄露出去，那他们从何得知？

系统还没说话，沉婧那边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灵魂幽幽道：“因为我们已经死了，谁会在意死去之人呢……所以，我们偶然情况下知晓了这些事情。”

沉婧道：“那你们知道它们进展如何吗？”

灵魂道：“这个嘛，我可以帮你问问那边的灵魂，但是有没有答桉就很难保证了。”

沉婧道：“嗯，那多谢你们了。”

灵魂道：“没事，对我们来说只是小事一桩，而且，自从死去之后，我还是头一次能够与活人交流呢……对了，你们既然知道它们还在，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因为我们要找到通往你们文明的传送门。”

此言一出，两个灵魂周身的雾气微微涌动，其中高大者困惑的问道：“为什么？”

沉婧解释道：“有些资料需要传过去，请你们放心，绝不会伤害到你们的文明。”

“不好意思，我觉得我们该离开了。”

显然，对方并不相信她的话，只见烟雾扭动几次后，突然整体散开，借助烟雾而短暂显形的灵魂自然消失不见了。

她有些失落的站在原地，望着灵魂消失的地方，久久没有出声。俞弦见状，轻声安慰道：“婧婧，别想那么多了，咱们总能找到的。”

“可是，如果它们肯帮忙，咱们能够节约很多时间！”沉婧似乎还不肯放弃，她催动着力量向外延伸。

然而，没有灵魂响应她的召唤，旷野里只有徐徐微风迎面而来，清脆的风铃声时而响起。

“咱们分头行动，也许它们想一想就明白了，给它们一点儿时间。”俞弦揉揉她的脑袋，随后朝远处走去。

留在原地的沉婧愣了愣，随意选择了个方向，快步离开。没多久，原地只剩下错愕的颜忱，抱着自己的锤子不知道如何是好。

原本看到遍地的干尸已经吓个半死，现在倒好，周边竟然还有大量的灵魂，这样一想，整片废墟充满了诡异气息。

似乎只要稍不留神，便会有愤怒的亡魂从哪个角落冒出来，将她也拖入那可怖的境地中。

“喂，发什么呆呢？！”

俞弦捡起一块石头，丢到她身边。听到声响，她惊叫一声，逃也似得飞奔而至。

他无奈的望着越来越近的颜忱，赶紧让开一条路，道：“别跑那么快，小心脚下！”

原以为她要越过去，不曾想这家伙来到自己身边就停下了，一副别想赶走的架势。他瞅了瞅旁边的金毛，吩咐道：“你俩一起走，我去那边。”

金毛晃晃脑袋，嗷呜大叫一声，又吓得颜忱惊叫连连。

“啧，就这点儿胆量。”

它不屑地嗤笑一声，自顾自地向前走去，颜忱左右张望几次，赶忙跟上。

“她平时也这么胆小吗？”

一直沉默的剑灵突然好奇地问道，俞弦想了想，苦笑道：“没有吧，她虽然好吃懒做，但胆子特别大，而且生性莽撞……”

“奇怪，我总感觉她身上有些不对劲。”

“嗯？”

他疑惑的看向远处那个瘦弱的背影，剑灵滴咕道：“感觉就像有什么盯上了她，或者已经展开了行动。”

“呃，不会吧，如果有灵魂生事，婧婧应该会察觉啊。”

“这也正是我困惑之处。”

剑灵说完，再度陷入了沉默，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