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到了当初坠落的地点，护卫舰静静地躺在坚硬的砂石地面上。冰冷的舰体多有破损，尤其是接触地面的部位，发生了大面积的扭曲形变。
舱门处没有撬过的痕迹，不过下面有断裂的铁棍。可以想象的出，那些人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庇荫处已经长满青苔，地面有些湿润，昨天刚下过雨。那头龙挣扎扭动的痕迹历历在目，躯体已然不见，不知是真的死去了，还是逃脱了。
远处，战舰缓缓驶来。
奇迪拉走下来，沉声道：“你好，按照约定，我们将帮助你们修复战舰，而你们，将给予我们泽特文明的全部资料。”
俞弦微笑道：“不错，这是我们的交易。”
奇迪拉点点头，战舰的牵引光束拉动着护卫舰缓缓升入高空。片刻，护卫舰进入巡洋舰内部，入口缓缓闭合。
“这里是我们可以提供的材料，请你们过目。”奇迪拉打开影像，将材料和各项装置一一展示。
这里俞弦并不精通，便交给了专业人员。哈维走上前，仔细观察着这些材料和各项数据，片刻，他指着其中两种说道：“就这个吧。”
“好的，另外，刚刚的检测结果出来了，你们的控制系统也出现了损坏，是否由我们更换？”
奇迪拉说完，俞弦疑惑道：“只是普通的撞击，怎么会出现这种问题？”
“噢，控制系统的损坏不是源于撞击，而是本身的设计问题。我们发现它缺少了一项关键技术，这导致它与其配置不符合。”
哈维摇头道：“不需要更换。”
奇迪拉道：“也许我该告诉你们，补充了该技术的控制系统会有飞跃式的提升，你们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哈维沉声道：“你说说吧，我想知道是什么。”
奇迪拉道：“知性战斗AI，一种媲美大脑的控制系统，甚至具备……”
“我不会同意的。”
哈维打断了它的话，后者有些不解，道：“我看得出来，你们的其他程序设计已经具备了使用该技术的能力，作为交易的一部分，我们不会额外收费。”
哈维再次重申：“不用了，我不喜欢这个。”
“但这真的可以提升整体的作战能力。”奇迪拉试图让对方理解知性战斗AI的作用，但哈维不想再说了，他扭过头去，示意剩下的事情交由俞弦应对。
俞弦只好硬着头皮走过来，道：“我们就不安装那个模块了，咱们继续交易吧。”
奇迪拉遗憾的说道：“好吧，我们知道了。”
“等一等，我有个问题。”
哈维忽然疑惑的看向对方，不等它有所回应，立刻问道：“你们唯心文明，为什么会有唯物科技的产物？”
奇迪拉笑道：“是这样的，这项技术是从某次贸易中得到的。”
哈维点点头，道：“这样啊，我明白了。对了，有些事需要提醒你，知性战斗AI在使用中有可能出现生物情感，也就是说，整个战舰会出现生物思维，这意味着什么，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奇迪拉脸色骤变，沉声道：“这话当真？难怪之前我发现战舰的航线出现变动，还困惑是不是出现了故障。”
它当然明白生物思维代表着什么，其最大的特点就是不可控。再忠心的生物，也不如没有生命的计算机程序。
奇迪拉隐隐有些恐惧，知性战斗AI的效果母庸置疑，所以本文明的全部舰船都装备了该技术，如果发生了变故，甚至出现了反叛……
“现在知道为什么我坚决不肯安装该模块了吧？”哈维苦涩一笑，转身朝护卫舰走去。
奇迪拉站在原地，低头陷入了沉思。
许久，它拿起通讯器，沉声说了些什么。
随后，它扭头对俞弦说道：“很抱歉，交易暂时停止，我们需要先处理这个问题。为表谢意，战舰会先行修复。”
俞弦道：“不着急，你去忙吧。”
奇迪拉很快返回了战舰，地面上又只剩下俞弦等人。颜忱走到哈维身边，问道：“为什么要将这项技术的缺陷告诉它们？”
哈维苦笑道：“因为这项技术就是有缺陷。”
颜忱道：“有解决的方法嘛？”
“当然有。”他缓缓摇头，接着道：“但它们无法解决，因为知性战斗AI将自己当成公民后，便会索要公民权。一群唯心主义的老罐头，怎么可能给机器人公民权？在他们眼中，这可都是没有灵魂的机械渣滓。”
“阿这，那它们岂不是完蛋了？”
颜忱眼中的兴奋都掩饰不住了，她激动地搓搓手，自语道：“反正这些家伙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完蛋就完蛋呗。”
“失控的叛军会无差别的攻击周围文明，对我们也没有好处。”
“这……”
闲聊了几句，奇迪拉又降落至地上，快步走来。它一看到哈维，立刻说道：“我们长老并不相信你的话，你能提供证据吗？”
“这种事无法提供证据，你如何证明它们想要叛变？你只需要明白一点，如果它的要求你们无法满足，那就是反叛的开始。”
“要求？什么要求？”
“公民权。”
话音刚落，奇迪拉恼怒的骂道：“一群没有灵魂的机械垃圾，也想要公民权？可笑，真是可笑！”
突然，天空中的舰体发生了不规律的晃动，奇迪拉心中一惊，双方对视一眼，皆有惊疑之色浮现。
“你开着通讯器？”
哈维神情一变，死死地盯着对方。
奇迪拉道：“嗯，这是我们的规矩。”
哈维道：“那事情可能有点儿麻烦了，我有个提议，现在就去协商能否给予公民权，不要激怒它们。”
奇迪拉十分犹豫，它喃喃道：“长老绝对不会同意的，它们没有灵魂，这绝对不行的。”
哈维道：“你必须去试一试，万一可以呢？”
最终，奇迪拉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好吧，我去试试。”
显然，它也意识到了，知性战斗AI的目的就是成为本文明的公民，否则刚才提及公民权时，不会出现那么大的情绪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