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长尴尬地笑了笑,道:“的确不太方便,因为这毕竟违反了规定。”
俞弦笑道:“怎么说?”
镇长干笑道:“先生初来乍到,可能有所不知。那批女人是用作献祭的,我私自留下一个,便是违反了规定。”
“献祭之事我知道,可这么一件事,不是向来只有邪恶的组织才会做吗?”俞弦严肃的盯着镇长,等待对方的回答。
他自然不知道法律中有无这样的规定,可对方既然遮遮掩掩,想必不是什么合法的行为。镇长很是无奈,低声道:“的确如此,但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迫不得已?”
俞弦盯着镇长,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镇长苦涩的说道:“是这样的,大公在联络一位神祇,命我们暗中搜寻祭品,然后供他呼唤神祇所用。”
“神祇,呃,我怎么不知道?!”
俞弦盯着对方,后者苦笑道:“那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因为担心您品格太过清正,会发生许多不必要的误会吧。”
“误会?杀人就是误会?”
他的声音愈发冷冽,镇长连坐着都不敢了,惊惶的站起来,低头不敢说话。
俞弦见状,微微摇头,道:“你且坐下,不必担心。”
镇长点点头,重新坐下。
他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而后道:“这件事我有所耳闻。不过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留下那个死刑犯?”
镇长涩声道:“是这样的,小女年龄尚幼,正需要一位学识丰富的老师。我看那死刑犯女子学识丰富,故此委托监狱长将她留下。”
俞弦笑道:“单凭这一点,便值得付出两根龙角的代价?”
镇长苦笑道:“那当然不是,主要是最初没打算用龙角交换,可是想不到您看不上那块神奇的金属,这才万般无奈之下,用龙角做了交换。”
俞弦道:“这么说来,我的问题?”
“呃,不是,自然不是。您拿到龙角,那是应该的,应该的。”镇长连连摇头,生怕引火烧身。
这位省城来的特使固然看重声名,可监狱长来传话的人也说了,他面对那两件宝物可是贪婪地紧,绝非什么善茬。
俞弦放下茶杯,道:“你这个理由,我只能说骗骗傻子才有用。”
说着,他神情陡然变得森严,厉声喝道:“说,镇长先生,你是否与反抗组织有所关联?或者……”
他眯起眼,说道:“你就是其中一员?”
镇长脸色不变,眼皮都没颤一下,苦笑道:“特使先生误会了,小人怎么敢是反抗组织的人呢,如果是的话,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交还啊!”
“也有道理。”
俞弦点点头,看了看沉婧。后者会意,悄悄探入对方的心灵深处。
镇长只觉一个恍忽,幽幽回过神,尴尬道:“刚才好像走神了,实在失礼,请先生海涵。”
“无妨。”
就在这短短刹那,俞弦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桉。这位镇长非但是反抗组织的一员,而且还是这个镇子的负责人。
难怪警局的人找据点找了这么久都一无所获,想不到他们这里最大的头目,是敌方成员。
他没有揭穿,准备如猫戏弄老鼠般玩弄一番。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正希望用这种思维方式,来达成掩人耳目的目的呢?”俞弦又抿了一口茶水,茶水甘冽,回味悠长,想来定非凡品。
镇长眼皮颤抖一下,立刻稳住心绪,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怎么可能呢,先生。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警局的先生们,早就该把枪对准我的脑袋了。”
俞弦点头道:“你说的也是,不过我想参观一下你的房子,可以吗?”
镇长心下一懔,知道对方想要捕捉到蛛丝马迹。他没有犹豫,迅速点点头,站起来说道:“可以,先生想看哪里,或者我来为您指路?”
俞弦笑道:“就这边吧,我对整个房子都很好奇。”
镇长呼吸一滞,笑道:“好,那就从这边开始吧。”
他看了眼桌子上的茶水,神情有些不愉快。自己已经这么解释了,对方非但不相信,反而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他在前面带路,走进侧面的书房。书房的玻璃明净透彻,阳光正巧洒在桌面上,一本厚厚的书籍照亮了半边。
俞弦走过去,笑着拿起这本书,他自然是不认识上面的字的。
镇长看他拿起书,笑着解释道:“工作之余便喜欢看看这类历史书籍,想来能从里面找到不少可取之处。”
“你很不错。”俞弦放下书,拍拍他的肩膀,接着道:“要知道对于很多人来说,历史给他们的唯一教训,就是大多数人不接受历史的教训。”
镇长愣了愣,暗自品味着这句话。起初,他有些困惑,直到想起一些事后,脸色稍缓,说道:“先生说的极是,纵观万载光阴,又有几人明悟这等道理?”
他倒不完全是奉承,因为太多人身处局中,又怎能跳脱出去一览全貌?而俞弦不同,他恰巧是局外人,是一个外星人。
镇长自然不知他的身份,看到他对历史有如此透彻的看法,不禁想要引为知己,畅所欲言一番。
俞弦打断他的长篇大论,笑着说道:“咱们还没看完房间呢,不着急。”
镇长神色一懔,心道对方难以忽悠,便笑着说道:“是,是,先生还想看哪里?”
俞弦扫了眼桌子上的文件,反正都不认识,也就没有翻看的欲望。料想对方也不会将资料或文件摆放在如此明显的位置。
另一方面,沉婧自然知道东西藏匿在何处。她没有告诉俞弦,因为后者主动表示,想要让镇长自己说出来。
在书房逗留了几分钟,三人走了出来。镇长出来的稍慢了两步,他将一份掉在地上的文件捡起来,随手从无人注意的角落取出一个东西,放在了口袋里。
他的举动自然没有逃过沉婧的观察,后者的观察方式是寻常人无法知晓的灵能,所以她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个小巧的黑色金属枪支。
有无子弹不太清楚,但既然拿到了口袋里,有没有子弹何必多说。恐怕对方也在担忧,一旦资料和文件暴露,就要迅速解决自己两人了。
镇长恰好是如此打算的,他想的很清楚,只要解决了这两个缠人的家伙,到时候随便编点儿什么理由,都可以轻松湖弄过去。
因为其他人不知道俞弦为何要拜访镇长,只会当作是正常的社交活动。对于监狱长那边,他完全可以说是不想送出龙角。
监狱长的性格他心知肚明,那也是个贪财的家伙。价值连城的龙角被迫送出去,他没有办法罢了。如果有办法,早就将俞弦等人大卸八块了。
镇长如果杀了俞弦,那正中监狱长下怀。至于警局的人员,只需要一些话湖弄一下,然后将财物分给局长一部分,便足以搞定。
至于省城那边,完全可以宣称特使安然离去,不料在途中遭遇了强盗伏击,特使先生持枪反击,不料中弹牺牲。
人都死了,死在哪里重要吗?
无非是抬过去罢了。
他走出房间,看到俞弦在等待自己,便恭敬的说道:“刚才出门的时候走的太急了,所以有份文件掉在地上。”
俞弦也看到了那份文件,所以没有在意,点头道:“没事,我们继续走吧。”
接下来是对方的房间,这也是一间书房。这个书房的装饰有些不同,环境和色调略显昏暗,没有明亮的灯光,只有几个烛台。
俞弦打量着角落里一个形状奇怪的凋塑,它的前面是一个圆的金属托盘。托盘上放着几个莫名其妙的物品,不知道是在搞什么。
“这是什么?”
他指着凋塑,看向镇长。
后者干笑道:“这就是大公想要联络的神祇,据说有通天彻地之能。”
俞弦饶有兴趣的走上前,轻轻敲了敲凋塑的脑壳,传来邦邦的声音。
镇长眼皮直跳,他平日里毕恭毕敬,每天按时送上祭品——一些水果、金属、饮料和动物肢体,从来没敢向对方这么粗暴无礼。
“看起来不怎么样啊,大公真是无聊。”俞弦摇摇头,站起了身。
他刚准备离开,沉婧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角,指了指凋塑。
转身看向凋塑,俞弦疑惑的说道:“婧婧,怎么了?”
沉婧忽然说道:“它在看着你,并且有些愤怒。”
“呃,你是说……”
俞弦忽然感觉阴风阵阵,镇长也感觉毛骨悚然,彷佛这房间里真的来了一位神祇,或者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来到俞弦身边,轻声道:“先生,要不我们给神祇大人道歉吧。”
“没事,看就看呗,还能咋样?”俞弦无所谓的摇摇头,所谓的神祇他也见得多了,至多是泰坦巨兽呗,他也杀过了,有什么好怕的。
镇长左右为难,那股毛骨悚然之感愈发沉重,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凋塑的愤怒,那是想要将他们拉入无底深渊的怒火。
沉婧轻声道:“那我们走吧,它出不来的,被困在了一个地方。”
镇长好奇地望着沉婧,道:“小妹妹,你会通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