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一个又一个捂着肚子冲向远处后,俞弦心有余季的摇摇头,低声道:“多亏了你呀,婧婧。”
沉婧默默地啃着肉块,没有说话。她的口中依旧残留着块茎的苦涩味道,此时只有用烤肉堵住自己的嘴巴,不让骂人的话脱口而出。
“别动!”
远处忽然传来清晰的喝叫声,俞弦脸色一变,低声道:“你在这等着,我过去看看。”
说罢,他抬腿朝前走去。沉婧略一犹豫,忽略了他的嘱咐,快步跟上。
声音来自于颜忱所在的方向,俞弦走来时,她正躲在一棵树的后面,猫着腰谨慎的打量着前方的身影。
在她脚下不远的杂草地上,残留着新鲜被挖掘出的泥土痕迹。他瞥了一眼,心知那是何物,没有说话。
颜忱见他走来,立刻低声道:“小心,这些家伙好像是本地土着!”
“土着?那我们可不怕!”
他嘴上这么说,但身体诚实的找了个粗壮树干做掩护,沉婧学着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的藏在了灌木丛后面。
清悦的溪水流淌声不知疲惫的在林间回荡,细碎的脚步声夹杂在其中,像一群老练的猎人,轻巧的搜寻猎物的位置。
脚步声越来越近,半分钟后,距离颜忱还有十几米。
借着朦胧光线,隐约可以看到对方的面容:瘦削脸庞上长着三只眼睛,其中一只长在额头,鼻子平而扁,嘴巴较常人略宽,嘴角有两颗尖锐的牙齿突出嘴唇;身高在一米七到一米八之间,估计体重在七十公斤左右,手臂奇长,几乎能摸到膝盖。
“啧,这要是大半夜看到,准是以为遇到了鬼啊。”俞弦感叹一声,突然从树木后面走出来。
七八个手持弓箭的土着悚然一惊,不约而同举起了弓箭,随时准备射出去。锐利的箭头反射着微弱的光线,可以看出是金属质地,但不清楚是哪种。
他们身上穿着朴素的灰绿色麻布衣裳,手腕和腿脚的开口处是用细绳子勒紧的,应该是为了方便在林地中穿行。
看他们背着的箭篓和搭在肩上的粗绳索,可以猜到应该是当地的猎户。不清楚是否住在这片森林中,因为迄今为止未发现大型猎物。
“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个身材较为魁梧的猎户壮着胆子厉声喊道,他目力极佳,借着朦胧的光线,看得一清二楚——对方并无第三只眼,身材外貌都有些差别,明显是从未见过的人种。
翻译器经过十几秒的破译重组后,将这段叽里咕噜的话语翻译出来。听到他的询问,俞弦解释道:“我们是从远方走来的旅人,你们就这样招待远道而来的朋友吗?”
他没打算说从天上迫降下来的,以对方这副打扮,恐怕还不足以认识太空和其他星球,所以随口编个地方倒是更合适。鬼知道他们有没有走遍整个星球,只要没有走完,那这个理由就很好使。
这名猎户听到带着一丝官腔的声音,明显愣了愣,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眼前这三个怪模怪样的人,竟然会说他们的语言,而且字正腔圆,说的比自己还好。故此,一时间竟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略一犹豫,低声道:“先放下弓箭吧!”
其他猎户也觉得不对劲,赶紧放下弓箭,以免真的伤了这些有可能是某地高官的子嗣家人。像这种贫穷的社会,能够脱口而出流利又清晰的话语的人,不外乎三种:学识丰富的吟游诗人、达官显贵及其家卷、来往各地的商人。
这三种,哪一种都不是那么好惹的。前者看似声名不显,可既然能孤身周游世界,必然掌握着常人所不知的驱魔避祸的手段。后两者不必多说,哪怕是从身上抖落一缕发丝、一片灰尘,都能压的他们家破人亡。
俞弦看到他们很配合,开心的说道:“你们好啊,请问你们是本地人吧?有没有地图之类的东西?”
猎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浑然不知地图是什么。若是不回答,担心惹怒对方,那猎户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们没听说过什么地图。”
俞弦点点头,没有再追问。事故发生的太急,来不及让计算机扫描该星球的具体信息,所以迫降之后还是两眼一抹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双方尴尬地僵持了片刻,之前说话的那名猎户继续道:“眼看这天就要黑了,三位有没有找到住处?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家倒是可以居住……”
俞弦眼睛一亮,问道:“这么说来,你们的家离这里很近咯?”
猎户愣了愣,彼此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一丝忌惮和后悔。
发觉他们将自己的意图误解成了谋财害命、打家劫舍的强盗,他急忙解释道:“情况是这样的,我们有几个朋友吃了一种黑不熘秋的蘑孤,现在腹痛难忍,正想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黑蘑孤?!”
那猎户微怔,旋即以手比划着问道:“是这种吗?”
俞弦点点头,苦笑道:“不错,正是这种!”
“哎呀,那可不得了,那东西能够毒死一头牛啊!”猎户慌张不已,迅速走过来,让俞弦带着他过去察看,或者前去帮着收敛尸体。
来到仓促建造的营地,猎户看了看停在一旁的救生舱,似乎想要问什么,视线突然被一旁金属锅具里的蘑孤螃蟹汤吸引了。
他惊愕地舀起一勺,放到鼻前小心谨慎的嗅闻。片刻,他露出一副悲痛表情,喃喃道:“完啦,全完啦!”
俞弦疑惑道:“老大哥,这是怎么了?”
猎户摇头道:“吃了这些蘑孤,那是谁都救不了啊。唉,趁着他们还活着,赶紧选个地方埋了吧!”
说罢,他叹息一声,从腰间解下铁锹,准备帮着挖坑掩埋。
颜忱瞪大了眼,想要喷他一顿,可看到对方那痛心疾首的模样,愤骂之意稍稍退去。她轻声道:“人和人的体质不同,这种被你们视为剧毒的蘑孤,在我们眼中也就是只能拉肚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