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唉！”

未知的存在叹了口气，道：“你了解我们吗？知道我们吗？”

“当然，泽特文明的幸存者，因为签订了……”俞弦点点头，他忽然惊奇的发现自己脑壳能动了。

“签订了轮回之终末对吧？”

未知的存在的声音里透着难以形容的苦涩，那是目睹自己文明消亡后的亲身感触，是没有经历这种事的他人永远无法理解的。

俞弦也不理解，他继续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自取灭亡？被欺骗了吗？”

“欺骗？”

未知的存在顿了顿，笑道：“轮回之终末不会骗人，它出售机会，收取报酬，一向明码标价。”

“机会？”

“不错，机会，一个让文明更加强大的机会，或者……活下去的机会。”说到这，这道声音戛然而止。

沉寂了许久之后，它终于又出现了：“我们自愿签订了轮回之终末，当然明白代价是什么。”

“那必然有非签订不可的理由。”俞弦思索片刻，沉声接道。

未知的存在笑道：“当然，你很有趣，但接下来的故事想必远超你的想象。我们之所以签订契约，是因为我们触碰到了不该触碰的禁地，招惹了一个恐怖而使人绝望的敌人。”

俞弦想了想，试探着问道：“你是说，堕落者？”

“是的，还有恶魔。”

说到这里，声音突然变得痛苦而扭曲，俞弦下意识的捂住耳朵（他还没发现整个身体已经恢复行动能力了）。他的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个扭曲而虚幻的影像，它们驾驶着难以想象的战舰，横跨星际，贪婪地掠夺每个生命星球。

“感受到了吗？这不及直面它们时所能感受的亿万分之一。”声音充满了调侃，痛苦消失不见，影像消失不见，俞弦喘了口粗气，伸手擦去额头的汗珠。

“那究竟是什么？”

他尽可能的使呼吸平复后，沉声问道。

“一种更高维度的可怕存在，比堕落者还要可怕，而最可怕的是，它们联合在了一起，缔结了盟约。”

未知的存在没有继续卖关子，将这段历史痛快的说了出来。俞弦彻底愣住了，他从未听闻过如此恐怖的事情，即使是收割者，在心中引动的波澜也远不及此时。

这道声音还在继续诉说：“我们发觉了，于是号召宇宙各大文明联合起来，与堕落者和恶魔决一死战……然而，不结盟者太多了，我们被迫孤军奋战。”

俞弦突然问道：“为什么他们不肯结盟？”

未知的存在苦笑道：“因为他们并不相信这件事的存在。堕落者和恶魔使用灵能将一切都抹去了，没有确实存在的讯息，谁又敢仓促冒险呢？仅凭我们的一家之言，无法取得他们的信任。”

俞弦继续道：“那你们是如何知道的？”

“是在灵能界，也就是虚境。我们的领导者也是最强大的灵能者，他们感知到即将到来的灾难，于是与轮回之终末签订了契约。我们只有五十年，最后的五十年，这短短的五十年，即将决定整个宇宙的命运。”

“但是，宇宙现在还没有毁灭，至少地球还存在生物。”

“不错，我们虽然失败了，但我们也成功了。”

他微微一怔，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在倒计时还剩三个月的时间时，我们调集了能够作战的所有舰队，冲向堕落者和恶魔的大本营，最终，我们战败了。”

“那后来呢？”

“我们战败后不久，契约的时间到了，轮回之终末降临了，它遣使可怖的灵能实体，前来收纳应缴纳的报酬和利息。极少数的族人被我们隐藏在荒凉的星球中，它没有被虚境标记，所以存活下来……其他的都被转化为虚境之物，随后，贪婪地灵能实体将触手伸向堕落者和恶魔。”

未知的存在说到此处，声音微微兴奋起来，似乎一场期待已久的好戏终于上映了。它继续道：“堕落者和恶魔自然不甘束手就擒，它们与灵能实体展开了战争。我们此前的袭击损耗了他们大量舰队，他们不是灵能实体的对手，只能自我封印，避开灵能搜寻。”

俞弦说道：“也就是说，他们还存在？”

未知的存在道：“是的，就在这里。”

俞弦愣了愣：“等等……我好像明白了！”

“哦？”

他惊叫道：“你的意思是，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泽特文明的遗址，而是堕落者和恶魔们自我封印的埋骨地？”

未知的存在忽然笑了，它轻声道：“埋骨地，这个比喻很有意思。你说的很对，所以我才会告诉你上述那些话，那可不是什么打boss前的啰嗦话语，而是真切存在的可怖怪物。”

“呃，你还能看透我的想法？”

被点破了心思，俞弦十分尴尬，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未知的存在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如雷贯耳。

笑声持续了很久，最终沉寂下去，感慨道：“说实话，刚开始看到你们在这挖，我还以为我们后继有人了呢。”

“哈？”

俞弦愣了愣，不解其中的意思。

未知的存在解释道：“我以为终于有文明意识到这些怪物的强大和恐怖，以及对整个宇宙的威胁，可我观察了很久，发现你们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文明，科技的等级实在太低了。”

俞弦苦笑道：“是啊，地球的科技等级太低了，不过阿拉尼斯人还挺高啊。”

“噢，你是说那些驾驶着破旧驱逐舰的小家伙们吧？我看得出来，你那艘护卫舰也是出自他们之手。不过说实话，他们的科技也就那样，甚至不足我们的千分之一。”

“呃……”

俞弦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这个未知的存在态度倒是和善，可说话太直接了，有些话说出来太伤人了。

感知到他的尴尬，声音解释道：“我们的种族没有你们这种想法，有些话还请见谅……对了，见谅这个词也是从你的思想里学到的哦！”

“……”

俞弦尴尬地挠挠头，思绪急速运转，想要赶快换个话题，他干咳几声，道：“那我身处的这个空间，究竟是不是假的？”

未知的存在笑道：“当然不是，这是一颗盖亚星球，是所有生物梦寐以求的居住地。即使在我们那个时候，这也是不可多得、不可亵渎的圣地啊！”

“呃，盖亚星球，可我是怎么到达这里的？”

“你现在是意识体，所以通过灵能界直接抵达此处即可。”未知的存在顿了顿，补充道：“对了，这里就是堕落者的沉眠之地，恶魔也在这里，不过你不用慌，即使他们醒来，一时半会之间，我还是能送你离开的！”

俞弦小声地都囔道：“我现在就想走……”

未知的存在呵呵笑道：“现在啊？现在还不行。你这个心爱的小妹妹还在接受传承，必须等待她传承完毕后，才能离开。”

俞弦愣了愣，正色道：“传承？”

“对啊，泽特文明的传承，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东西吗？为何摆出一副这么胆怯的表情？”

俞弦难以置信的问道：“你究竟在做什么？”

“哦，我忘了说，泽特文明已经毁灭了。”谈及这里，声音似乎暗澹下来，天空的光芒都显得暗澹几分。

俞弦怔道：“可你之前不是说，还有一些人存活下来吗？”

未知的存在苦笑道：“依你的想法，我们的确能活下来……可是，对于那些不知道真相、不信任我们，甚至曾经被我们攻打过的文明来说，谁会放过一个报仇的机会呢？”

“尤其是……”它顿了顿，继续道：“对于那些觊觎泽特科技的文明来说，孱弱无力的泽特幸存者们，更是任意拿捏的香饽饽。你觉得呢，想要来寻宝的年轻人？”

被它讽刺一句，俞弦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那我又不是为了自己，还不是为了挽救地球和宇宙？”

未知的存在愣了愣，道：“我能感觉到你的话半真半假，可让我不明白的是，你在恐惧什么？”

“我没恐惧什么，好了，我困了，可以睡觉了吗？”

俞弦连连摇头，躺在床上准备再睡一觉。

不料刚一闭眼，他的梦境里便出现了一个身材高挑、面容柔美、肤色白皙的妙龄少女，少女款款而来，衣袂随风轻轻摆荡，竟有种难以言说的美丽。

“怎么样，这个形象还喜欢吧？”

温温柔柔的少女音让俞弦彻底惊呆了，他难以置信的问道：“泽特人为什么会和地球人长得一模一样？”

少女噗嗤一笑，摇身再变，竟化作一个小萝莉：“哥哥，抱抱……”

“你够了啊！”

俞弦忽然背后发毛，冷汗都要出来了。对方明明是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老怪物，竟然变作一个几岁的小孩子，委实太渗人了。

“噢，那这个呢？”

想象中需要打马赛克的场景没有出来，反而出来一个身材魁梧，长着茂密络腮胡的大汉，大汉翘起兰花指，娇笑道：“官人，喜欢这个吗？”

“杀了我，立刻！”

“咦，这么奇怪的要求，人家还是头一次听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