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匠天工之外,禅罗阐提意外到访。
巧天工眉头一皱,觉得事不单纯,便没有邀请定座入内谈话。
禅罗阐提也不介意,只是微笑着看着巧天工,两人四目对视,都迟迟不语,似乎在考量对方的定性。
一旁的仆人见状,一脸无趣的模样,好似没眼看一般摇了摇头,转身入了屋内。
定座笑道:“名匠天工,欲与禅罗阐提对视到何时?”
“到你走为止。”
巧天工毫不客气地说道。
定座摇了摇头,直说来意,道:“禅罗阐提此回前来,乃是想请名匠天工出手,铸造一物。”
“可以,没问题,小意思。”
巧天工直爽点头,然后将小手一伸,说道:“天工令,拿来吧。”
有天工令,一切都好说。
定座神色不变,只是轻轻摇头,低声道:“阿弥陀佛,禅罗阐提并无天工令。”
“慢走不送。”
巧天工俏皮地耸了耸香肩,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转身便要离开。
定座道:“此事事关苍生一场大劫,还请巧天工慷慨出手,救世助人。”
定座单手合十,朝着巧天工深深鞠躬。
“巧天工已经退隐武林,无心江湖。除去过往承诺的天工令之外,不会再出手了。”
“苍生之难,自然会有苍生去解决。巧天工之力,不足一提。”
巧天工摇了摇头,头也不转,便要入屋而去。
定座说道:“苍生应劫,灾难已成。若名匠天工出手,却可以除灾难于未萌,还请名匠天工出手。”
巧天工步伐一顿,回头问道:“我真有这么重要?”
禅罗阐提严肃地点了点头。
巧天工眉头微皱,本来所为的苍生之劫,她并不在乎。反正武林之中,一天到晚都是这个劫难,那个劫难的。但是从定座话中,却似乎在说如果她答应出手,就可以避免异常巨大的厄难。
巧天工想了想,说道:“我要知道事情的始末。”
“这……”
定座眉头微皱,此事涉及到了佛门秘闻,并不太适合让外人知道。
巧天工察觉对方不愿多谈,便说道:“不清楚事情始末,请恕巧天工无法出手,定座请回吧。”
“唉,也罢,只是此事所涉及,乃是佛门从不外传之秘闻,希望名匠天工不可向任何人提及此事。”
巧天工举起右手,说道:“巧天工以名誉发誓,今日之事,绝不向第三人透露丝毫。”
定座微微点头,说道:“佛乡五子,乃是一佛五身。此事,还需从佛乡五子诞生之源说起……”
早在佛乡五子诞生之前,佛门便已经有了这个传说,五人乃是天佛分降,于红尘之内重修大道。只不过分修之路,容易被心魔入侵,导致天佛转变魔佛。
相关传说,定座娓娓道来,巧天工也听得认真。
小半个时辰之后,定座才将其中因由,一一道清。
巧天工面带奇异之色,说道:“你们三教,还真是各种传说,因有尽有啊。”
定座摇了摇头,说道:“以往吾认为此事乃是传说,然而在见着佛相众人之后方才明白,此事原来早有先贤预见。”
巧天工微微颔首,也不深究此事,问道:“好吧,听了你的故事,也该付出代价了。你需要我出手铸造什么?”
“戮心佛钉。”
定座取出了一张图纸,递给了巧天工,说道:“戮心佛钉铸造图纸在此。”
巧天工接过图纸一看,微微点头。这个戮心佛钉名字看上去吓人,形状也不过是大一些的钉子而已,至多就是其内多了一些特殊纹路。
巧天工道:“我的规矩,想来定座也知,要我出手,需要自备材料。”
“这个禅罗阐提明白,戮心佛钉只需以寻常铁矿铸造即刻,唯一重要的,是需要加入一道本命之灵。”
“本命之灵?”
巧天工眉头皱起,略带疑惑。
却见禅罗阐提忽然沉声一喝,并指点向了自己眉心,顿时一道本命之灵被其击出体内,而后袈裟鼓动,将之缠绕。
“本命之灵再次,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给名匠天工了。”
禅罗阐提解下袈裟,递给了巧天工。
“你……”
巧天工张了张嘴,并没有直接接下袈裟,而是看着禅罗阐提迅速苍白的面色,问道:“值得吗?”
击出本命之灵,禅罗阐提顿时陷入虚弱,而且这一种虚弱,是永远都不可能痊愈的。除非他重新将本命之灵吸收。
“吾之道,非吾所不能成也。”
定座摇头轻笑,说道:“戮心佛钉完成之后,还请名匠天工送往鸣翠山,将之交给红尘素衣。此外,尚有书信一封,红尘素衣看完之后,便会得知一切。”
“又是柳三变,看来你们对这个人,都十分看好啊。”
巧天工接过本命之灵以及书信,低声嘟囔。
他与柳三变并没有过直接的交集,反倒是对博娴颇为了解,当年博娴交出大旗,她还并不看好呢。
然而近来寻她之人,竟都与之有所交集,并且都十分推崇。
定座笑了笑,道:“江湖风波,若问武林之内谁能靖平,禅罗阐提心推红尘素衣。或许名匠天工与之一会之后,也会有此感觉。”
“嗯,好吧,我看看情况。”
巧天工点了点头,说道:“你逼出了本命之灵,如今十分虚弱,还是先择地调养吧。”
“一切有劳了,请。”
禅罗阐提躬身道谢,而后转身化光离去。
巧天工掂了掂手中装有禅罗阐提本命之灵的袈裟,微微皱眉摇头,也转身进入了屋中。
要如何将本命之灵融入戮心佛钉之内,她还需要好生思考。这下子,又要死很多脑细胞了。
…………………………
儒门旧地,流云天阙之下,有一座简陋的草庐,历经日月,近乎摇摇欲坠。
然而居住其内之人,却从无怨言。
人的年级大了,难免会显得嗜睡。当日在流云天阙拜祭的那名老者,在替菜园里的青菜浇水施肥过后,便洗净了手足,躺在木床之上昏昏欲睡。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喧闹之声,忽然从山上传了过来。
“嗯?是谁在惊扰师兄们长眠?”
老者眉头一皱,拎起了锄头,便赶往山上而去。
及至他上得山腰,便见三名儒生打扮之人骂骂咧咧地走了下来。
“儒门叛逆之地,竟还有人敢来拜祭,此人必定是叛逆之后,哼,休要让我看见,否则宁要将他就地正法!”
“不错,实在可恶。”
“哈哈,不过刘兄做法也实在解气,想必那暗中拜祭之人看见,必也要气的七窍冒烟。”
此话一出,三人顿时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暗中听清一切的老者却是面色大变,急忙忙便抛向了他以往拜祭之地。
然而所见一切,已是面目全非,香烛残骨之地,已经被人刨出了一个大坑,周围地面,更是写满了字迹。
老者颤抖着上前一看,顿时气的大口吐血。
因为其上所写,俱都是当初儒门对于流云天阙的判词。
子虚乌有的判词!
“儒门,呵呵,儒门,哈哈哈。”
为了儒门声誉,流云天阙背上了一切,付出了一切,满门皆灭,青史遗臭。
然而真正把流云天阙踩踏至尘埃之中,唾弃不绝的,也只有儒门。
为了儒门声誉。
为了这样的儒门。
值得吗?
老者忽然放声大笑,笑至悲泣。
远处,柳三变看着老者,眼露不忍。
“抱歉,柳某非是刻意揭开老丈上吧,只是此事,柳某非为不可。但柳某在此保证,若流云天阙当年真是蒙受了不白之冤,柳某必为之平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