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又为何笃定太后齐芸皖会提防并厌恶苗宛音呢?
一是因为苗宛音的出身,与皇上风萧眠极为相似,很容易让太后想起自己的事情。
想起她苦心经营,将风萧眠抚养成人,却换来了一个不尽人意的结局。
二是因为苗家和自己本家在朝廷上是敌对关系。
齐芸皖没理由对死对头家族的女儿心存好感。
第三个方面就是苗宛音自己的人品,她恃宠而骄,常常行僭越之事。
对于齐芸皖这样在后宫生活了数十年的女人来说,不,对大多数讲究礼仪尊卑的人来说,苗宛音这样的人的存在,就是败坏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若风萧眠不是皇上而是普通百姓或者是为朝官员,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应该是叫做——宠妾灭妻。
严重者是要被判罪并押入大牢的。
“难为皇后你的一片真心了,哀家有空的话会找皇帝谈谈心的。”
齐芸皖带着一丝同情的眼神看向黎晚棠。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只有经历过苦,才会懂得甜的难能可贵。
而摔过跤的人,才会知道路不平有多难走。
先帝对自己的宠爱,母族的争气,都是她齐芸皖能够在这深宫之中立足的重要原因。
但是如今的皇后,一没有皇帝的宠爱敬待,二没有母族在本国的势力做后盾。
那么她在这个后宫里,很容易举步维艰的,即使她贵为皇后。
毕竟皇后,可以立,就可以废。
夫君不爱,又无子女,家人不在身边,这是皇后的苦。
夫君已去,儿子不仅愈发不孝,现在也逐渐起了削夺齐家势力以及疏离自己的心了!
这是她的苦。
既然都是这深宫之中的可怜人,谁又比好过呢?
齐芸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所想,正是她所怜悯的对象,是皇后黎晚棠预料之中的。
“那儿臣就多谢母后了。”
黎晚棠一副感激涕零的可怜人模样,更惹得太后等众人心疼了。
“华立,去,取哀家的荷塘叶草来。”
“是,太后娘娘。”
华立紧赶着去库房里拿了。
“这荷塘叶草,是一种功效极多的草药,哀家见你来时,面色不大好,特赐你一些。
回去以后,用来煮药,或做成药膳,对你的身体来说,都是极好的。”
齐芸皖微笑着说道。
“儿臣谢过母后!”
二人这其乐融融的氛围,倒是不错。
“皇后娘娘,奴婢将这荷塘叶草取回来了。”
华立将一个小布包递了过来。
黎晚棠使了个眼神下去,站在自己身边的华春便立即接过了华立手里的草药。
宫中的掌事嬷嬷,皆以华字开头。
但是太后宫中的华立嬷嬷,是所有嬷嬷之中,资历最老,且地位最高的。
华春接过华立手里的草药时,还需身体微微下蹲,以示尊敬。
“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既然都来了,皇后且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哀家援助的,哀家好一同帮你解决了。”
齐芸皖对这个皇后,是越看越顺心。
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不孝不义,娶来的好妻子也是不闻不问的。
她们两个人的这婆媳关系,是真真儿的靠着风萧眠这个不孝儿子,不公夫君才这般要好的。
黎晚棠笑而不语,她装作环视四周的模样,一边说,一边寻找着什么。
“母后对儿臣的心意,儿臣感激不尽。
为尽全孝道,儿臣想为母后这殿里添置一些金器,希望能够为母后招财延寿。”
齐芸皖听到这话,立刻笑了起来。
她忍不住在想,这个孩子,倒比得过自己一手养大的好儿子呢!!
而黎晚棠对齐芸皖,不过是多加言语和行动上的关心,便把这个跟自己一样可怜的女人,吃的死死的了。
“好,那你且帮哀家看看,哀家这殿里,还缺什么?”
齐芸皖全然不知,黎晚棠这样说只是为了引出下一步计划罢了。
当然,黎晚棠也知道自己的利用也算是不孝之举,她怎么能利用太后,利用一个长辈呢?
包括林苏羡也是。
但是现在手里毫无势力的黎晚棠别无他法,她只能这样做。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是她黎晚棠绝不会像风萧眠那般自私自利。
她会竭尽自己所能,帮助到这些被自己利用的人。
大家互帮互助,各求所需,这样,她也会安下心来。
“母后,这个红珊瑚,看起来与您殿中的陈设风格好像不大相符呢。”
看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后,黎晚棠便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齐芸皖果然被自己的一番话吸引了注意,她放下茶杯,面带好奇地看向自己刚刚所说的红珊瑚。
只见位于大殿中央的红色珊瑚树,色泽上乘,浑身上下散发着华贵无比的气息。
“哦,这个红珊瑚是哀家的侄媳献于哀家的。
哀家本不想收,可是念在她的一片孝心,便收下了。”
说到侄媳那个女人,齐芸皖便很是头疼。
不是她看不起商户之女,而是那个女人身上的富商风气太重,且极喜爱奢华。
她的丈夫是朝廷大臣,虽然官级较高,但是每个月的例银都是固定的,她这般喜爱奢华,也不知道收敛一些。
“难怪,儿臣瞧着这个红珊瑚定是价值不菲,与这建章宫的风格有些格格不入。
素闻母后从尚简朴,而这建章宫的陈设也大都以素雅为主。
原来如此,想来那位官夫人家中,一定是比较显赫吧。”
黎晚棠笑了笑说道。
“哪里称得上是显赫,皇后多想了。”
齐芸皖无奈一笑,说道。
“这位侄媳,家中经商,在京城是有命的富商,家缠万贯。”
“富商出身?那便是了,难怪可以下如此大的手笔。
儿臣记得,母后的侄子齐涛大人,是朝中的大臣,每个月的例银,并不能置办下来这般昂贵的红珊瑚的。”
黎晚棠用余光观察着齐芸皖的神态。
果然不出所料,她的话音刚落,齐芸皖便面露难色了。
“你说的没有错,以我那个侄子的实力,并不能为哀家买来这红珊瑚。
皇后你初嫁来凤安国,有所不知。
凤安国历代皇帝都曾严查官员有无贪污赈银的举动。
虽然哀家这侄子为官清廉,但是也架不住这般爱奢华,张扬的妻子啊!
这件事,让哀家是头疼不已的。”
齐芸皖说完,还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