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心笑得花枝乱颤, 靠在杨戬怀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杨戬叹了口气,一双凤眼只瞅着她, 一言不发。
寸心见状,强忍得笑伸手探向他微凉的脸颊, 揪了揪道:“怎得,你现在知道生气了?”
就如雪地中绽放炜炜红梅,他月白的脸颊现出红晕,寸心又觉下手重了,颇有些心疼,她揉揉他的脸,柔声道:“痛不痛啊?”
杨戬按住她的手沉声道:“微末小事, 不及心痛。”
噗, 听着他幽怨的话语,寸心又掌不住了,大笑道:“你一个大男人,何必这么小气, 珠珠将听心姐姐认成我, 我不也没说什么吗?”
杨戬挑挑眉凝视她道:“若是她将东施认作母亲,不知夫人还能如此大度否?”
“那当然了。”寸心杏眼微睐道,“因我之疏忽,她才认错人,怎能怪她。你这做爹的,孩子丢了快一个月了都不知道,虽是西施, 可不及救她的东施啊,哈哈哈。”
寸心踮起脚尖,刮了刮杨戬的鼻梁。
“是杨戬之过。”杨戬闻言先是有些黯然,而后又无奈道,“现今可该如何是好?”
寸心抿嘴一乐:“还能怎样?当然是再进去把珠珠带出来啊,难道你想她一直跟在猪八戒身后叫爹?”
“当然不想!”杨戬轻咳几声道,“以后珠珠这名也莫叫了,不吉利……我另给她起个好名字。”
“二爷说得极是啊。”寸心忍笑点点头,“只是这回可要注意了,可再别和什么猫猫狗狗,鸡鸡鸭鸭沾边了哟。”
杨戬横了她一眼,又惹得她掩口直笑,二人再次越过朱红的院墙,进入净坛庙中。
寸心一靠近听心的房间,便听见了女儿熟悉的抽泣声。
她与杨戬对视一眼,眼中担忧爱怜之意如盏中之酒,都要溢出来了。寸心悄悄戳破窗户纸,只见女儿已换了身干净衣衫,正守在听心身边,猪八戒早已不见踪影,无他,被珠珠吓跑了。
嫦娥让他触犯天条救钦犯,而珠珠是要栽赃他触犯戒律娶老婆啊,虽说东海四公主是挺漂亮的,可是他已经是佛祖的人了,一定要守住自己的节操!净坛使者一面甩着小辫一面抚着胸口,逃也似得跑出去。珠珠在院子里转了几圈都没寻见他,蹲在听心房门口如同被遗弃的小狗。还是小玉听见声响出来问她,可珠珠却摇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小玉摸了摸她脏兮兮的头发,摇着她的肩哄道:“快去洗个澡吧,水我都给你烧好了,换身干净的衣服,也好来照顾你娘啊,去吧去吧,这里有我看着呢。”
珠珠这才点了点头,沐浴更衣,洗去一身污浊,露出原本的形貌,守在听心身边。
听心此刻身上的伤口都涂上黄褐色的药粉,鳞片黄红相间,七零八落,光华黯淡,瞧上去颇为可怜。珠珠一见娘亲伤得如此之重,爹爹却连认都不想认她们,更添了无尽的悲苦心痛。
她握住听心的龙爪,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娘,爹爹是坏人,呜呜,我也是坏人,都是我,才把你害成这样,你还痛不痛,我给你呼呼。”
“爹爹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以前,嗝,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又不要我了,他以前带z哥哥不带我,现在为了那个坏女人,连你都不要了。”
“娘,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母女俩哭起来都是一个德行,一流泪便止不住,一个劲地喊怎么办。杨戬暗叹一声,又是心疼又是无语,委实忍不住了。他与寸心早已隐身,此刻便直接穿墙而入,正要开口,便对上珠珠泪痕斑斑的小脸,二人都惊住了。
女儿从来没有见过父母,而父母又何尝不是第一次见女儿。寸心紧紧攥着杨戬的手,激动欣喜如洪水一般,席卷心田。
像、像、像,她在心里感叹着,真的太像了,如若这父女俩站在一起,任谁都一眼瞧得出他们的关系。一样狭长有神的凤眼,一样挺拔的鼻梁,一样俊秀的轮廓,只是父亲的较英武,女儿的较圆润秀气,带着婴儿肥,可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份喜悦用动作已经无法表达,寸心几乎是脱口而出:“二爷,你瞧见了吗,她好像你!”
杨戬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小公主,听见寸心的话猛然惊醒,应道:“嘴巴和眉毛像你,小巧清灵……”
一语未尽,就听见剑如游龙,斜刺而来,杨戬忙拉住寸心躲过,只见剑光之下,墙壁都被轰出一个大洞。
珠珠即刻收势,退回听心身边,警觉地打量四周,喝道:“什么人?!”
寸心惊得掩口道:“这么一动手就更像了。”
珠珠耳朵一动,在左边!
杨戬来不及阻止,便见剑芒又冲过来,如风驰电挚,这是亲闺女,他又不能还手,只能拉着老婆躲,一个不慎,竟然被刺破衣摆。
珠珠狐疑地打量地上黑色的破布,心里也开始慌了。狐狸姥姥教她剑法,讲究一击毙命,而她每每出手,就算不能一招破敌,亦能重创对方,可是现在,明明有两个人在这房中,她却看不见人影,而且接连出手两次,竟然只是刺破衣摆。
她瞪大眼睛,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挡在听心身前,冷声道:“哪里来得毛贼,我警告你们不要自不量力,我爹爹,对,我爹爹就在隔壁,只要我一叫,他就会过来杀死你们的!”
杨戬长叹一声,翻了个白眼,你爹爹明明就在眼前!他正想露出身形,却被寸心拦住,三公主摇摇头,杨戬颇有些不解,但还是隐着身,一开口便带着浓浓的醋味:“那猪头哪里像你爹爹,体格壮硕,肥头大耳,和你长得半分都不像。”
“他会给你唱歌,会陪你睡觉,会保护你吗?”
杨戬慢慢走上前去,摸摸了珠珠的披散的小卷卷:“你认错了,他不是你爹爹,我才是……”
只见一摸寒光晃过,杨戬急退两步,寸心摸着他的胳膊惊魂甫定,辛亏退得快,不然,这一条胳膊都要被卸下来。
“不准你说我爹的坏话!”
“他长得很好看,因为他是我爹爹。”
又一剑横扫,房中的瓶瓶罐罐顷刻间打得粉碎。
“他就算不陪我,他还是我爹爹!”
伴随着她坚定的话语,地上的石板全部被掀起,杨戬默默地祭起结界全部挡住。
珠珠拿着剑,对着未知的敌人紧张道:“我娘说了,就算全、全下的人都骂他,我也不可以抛弃他,我要理解他,支持他,永远站在他身边,那些骂他的人,都是笨蛋,是脑子有问题的!”
“你们都是笨蛋,肯定打不过我的,还不快滚!”
杨戬默了默,等要开口,忽然听见一旁传来外甥和嫦娥的声音,他与寸心对视一眼,无可奈何暂时离去。
黄恂本是仙人所生,体内法力在无尽厮杀与逃命中渐渐开发,他本就警觉,耳力更是灵敏,很快就发现不对劲。
他忙叫猪八戒守住八太子,和嫦娥一前一后赶来。
“怎么了?”
珠珠一手抓着布料惊魂甫定道:“有两个人闯进来。”
黄恂打量周遭环境,沉声道:“形貌如何?”
“额,没看见,我看不见他们,他们看得到我,还骂我爹爹……”
小姑娘罗里吧嗦一大堆,黄恂却被她手中的布料吸引了目光,他一把夺过,打量半晌,若有所思。
嫦娥不解道:“阿恂,这是?”
黄恂这才如梦初醒,笑着摇摇头道:“无事。”手中却珍而重之地将布料放进怀里,看着珠珠,又惊又疑,嘴角却带着笑,哄着她把刚刚的对话再说一次。
而寸心和杨戬两人默默走在林间,寸心叹道:“她该记得不记,不该记的倒是记得格外牢,可怜这一腔孝心,全部给了猪八戒。”
“你刚刚为何不让我现身,若她见着我,必定会……”
“必定会怎样?”寸心斜睨了他一眼,“你以为认爹跟找相公似得,看谁生得俊就要谁。那孩子死心眼,若见了你的样子,就将你定为坏人,日后不是更棘手了吗,我就知道你这么上前冒冒失失地说肯定不行,这才拦住你的。”
杨戬长叹一声:“现在只能另想办法了,z儿怎么还不来?”
寸心不解道:“你叫z儿来干什么,噢,她认得z儿,就会顺势认你了,对不对?”
杨戬横了她一眼道:“她连我都不认识,如何会认识z儿,我们只是做一场戏,总要有人来唱黑脸吧。”
寸心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