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艘船只进了泉州码头,正在码头值守的兵士,见每艘船都有大大小小的孔洞,有的是如水桶大的窟窿,有的是密密麻麻如核桃般的小眼,边缘焦黑,显然是中了火炮。
船上不时传来士兵的呻吟,等兵士赶上船去,发现许多人都受了伤,正在呻吟不止。
俞大猷得知消息急忙赶来,看着手下正将受伤的兵士依次从船上抬了下去,等他听完事情经过后,不由得狠狠攥紧了拳头。
这几艘水师船只,是在巡海时,遇到夷州的番毛鬼和倭寇的海盗船只,正在劫掠大离民间商船。
大离水师上前喝止,结果对面却趁大离水师船只靠近的当口,悍然发炮,将大离水师的船只击伤,趁机逃之夭夭。
之所以大离水师不先发制人,是得了玉京来的诏令,言说夷州乃是友邦,如果擅启边衅,轻者处斩,违者夷灭三族。
俞大猷身边有个参将低声骂道:“几个月前还是咱们大离地盘,现在成了友邦了,这是什么道理!”
俞大猷更是心情郁闷,他也想过找个机会和夷州两个自封的伪王打上一仗,但军中耳目众多,他的家卷又都在玉京,让他投鼠忌器。
他和戚继光冯唐这些武将,本身就是偏向李闻成的,义忠亲王早就想除掉他们,奈何找不到借口,俞大猷要是开战,正好授人以柄,义忠亲王定然不过放过找个机会。
那时候京城里面俞大猷的家卷,估计就完蛋了。
俞大猷无比憋屈,偌大一个夷州,就这么割让出去了?
不仅承认夷州外邦地位,还要和亲,这是怎么想的?
不说那么大一块地了,上面的大离子民,就这么被放弃了?
这和几十年前放弃平阳城有何区别?
相同的一幕,又要在大离百姓身上上演了吗?
而且俞大猷早已得知,夷州两位伪王对大离百姓十分残酷,已经在有计划地进行屠杀,同时从本国不断迁来百姓。
现在他们对待大离百姓,就像北莽一样,把大离百姓作为奴隶,而本国百姓皆为贵人。
现在的局面,是北莽倭国番邦三方同时在蚕食大离,偏生马上要登基的义忠亲王,还是个投降派!
俞大猷回到府中,越想越气,却见门人说,有人送来了一封信。
俞大猷拆开一看,里面去全都是暗号文字,他仔细查看,慢慢地面现喜色。
他将最亲近的几个心腹叫来,将安排一一分说后,心腹纷纷离去。
当夜,泉州码头几十艘船只趁着夜色,悄悄杨帆离港,往北而去。
鲁智深此时正在梁山泊里,一脸头痛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玉京动乱,李闻成被关在禁宫,他手下的几个得理干将连同家卷都要么被关了,要么被严密监视。
宰相于诚孤家寡人,也被关在关在皇宫写诏书。
史府两侯下狱,史家被抄家,史湘云困于史府。
俞大猷戚继光等人,因为身负戍边要职,贸然将他们关押,边境无法防御外敌,故只是家卷被严密监视起来,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林黛玉当时和鲁智深在大同,但她和秦可卿早就商量过如何应对这种局面,所以得知消息后,秦可卿带着众女火速离开林家大宅,从水路北上,进了梁山泊躲藏。
彼时香菱在林黛玉的帮助下,早已经和母亲相认,但是出事的第一时间,她就决定跟着秦可卿等人逃走。
香菱傻乎乎的,能做出这种决定,大家也不奇怪。
但另外一个人就出乎众人意料了。
许氏。
她随许自昌回到姑苏后,来林府偷偷见了鲁智深几面,言说许自昌已经答应她给鲁智深做妾。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鲁智深也无拒绝,不然许氏真的会独身一辈子。
他只得说让许氏等上一年半载,等自己平定了北面,一定回来纳她入门。
结果鲁智深走之后,许氏就呆在了林府,秦可卿等人动身,她想也不想就跟着来了。
这其中曲折,鲁智深也是现在和秦可卿汇合才知道。
秦可卿在一旁笑道:“他不顾生死,坚持跟着我们,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
林黛玉横了鲁智深一眼:“难得人家对你一片痴心,官家小姐情愿给你做妾,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今天就是个好日子,把她纳了吧。”
许氏一听,连忙跪下拜道:“多谢夫人。”
林黛玉连忙把她扶起,就见鲁智深闷闷道:“只怕耽误她一辈子。”
“而且咱们说不定干的是抄家灭门的勾当,要是咱们死了,或者牵连到她的家人怎么办?”
许氏听了,咬着嘴唇道:“父亲说了,一切随我所以我已经和家里断绝了关系,以免受到牵连。”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鲁智深只得叹息一声,表面为难,心里还是异常得意地应了下来。
当天晚上,梁山某处小院里面张灯结彩,鲁智深和许氏简单拜过天地,便入了洞房。
旁边厅堂里面,香菱一杯接着一杯,已经喝得有些醉了,口中含混不请地滴咕道:“呜呜呜,怎么又被人插队了。”
“这一个接一个的,啥时候是个头啊。”
晴雯在旁边看得又好气又好笑,给香菱嘴里灌了杯茶:“你看看你,现在也是大户人家小姐了,怎么还和个丫鬟一样。”
香菱也斜着眼,哼哼道:“你还说,那公子也是个没良心的,你看看,到现在都没迎你过门!”
晴雯听了,笑骂道:“你倒是掰扯起我来了,我偏生不急,急死你!”
香菱一听,更是哇哇大叫:“好你个晴雯,有本事你一辈子不嫁人,哦哦哦,嫁给我算了,咱们两个相依为命……”
晴雯见她真的是喝醉了,赶紧要把她拉走,香菱扒着桌子不放,边伸了脖子去咬桌子上的肘子,边叫道:“咱们这么多年交情,晴雯你就不讲情面,让我吃口肘子再走啊!”
这话一出,旁边桌上几个姑娘都笑了起来,金钏儿对绣橘笑道:“虽然这大半年颠沛流离的,过得可是比以前府里舒服多了。”
绣橘也深有同感,“跟着侯爷和林夫人,倒是看过了一桩桩稀奇事情,别的不说,这段时间,倒是成了好几对。”
绣橘笑道:“这倒是,别的不说,林红玉嫁芸公子,花娘嫁马参将,这都是咱们看得见的。”
“真真意想不到的是,茜雪竟然会嫁给了李贵。”
金钏儿点头道:“怪不得茜雪总说就是去乡下种地,也要出府,原来是早就看上了李贵,难为她怎么相中了那闷嘴葫芦。”
绣橘道:“管他会不会说话,人可靠就行。”
“就像咱们二姑娘,虽然不说话,心里可明白着呢。”
迎春正在一旁坐着,闻言忙道:“什么二姑娘,我现在和你一样,别掰扯上我。”
香菱正趴在肘子上啃,听到迎春说话,醉醺醺抬起头道:“迎春姐姐这话说的就不实诚了。”
“谁不知道公子和你私下关系那么好,本来我还以为兄妹情深,结果后来一看身世,哟呵,感情这院子里面,没一个是公子亲人,倒像是皇帝后宫一样!”
“二姑娘也别急,这次到许姑娘,下次就到你……”
眼见香菱开始放飞自我,那边林黛玉和秦可卿笑而不语,在场几个丫头吓得魂飞魄散,晴雯眼疾手快,夹起一块肘子,把香菱嘴里塞得满满当当。
香菱口里呜呜做声,金钏儿绣橘几个已经冲了上来,抬手的抬手,搬腿的搬腿,七手八脚和晴雯一起将还在挣扎香菱抬了出去。
迎春又羞又气,抬头看了看远处林黛玉和秦可卿仿佛没有听到,才松了一口气。
她也有些迷惘,自己难道就这样过一辈子?
她已经得知探春和薛宝琴和亲的消息,知道大观园里面,两女都极有出色,放在玉京,也是出类拔萃的。
如今让他们嫁给番邦蛮夷,她们能乐意才怪了。
相比之下,自己倒是自由自在多了。
迎春心下忧闷,身为女儿身,往往都是身不由己,想要改变自己命运的,自古以来都是凤毛麟角。
她羡慕地看着林黛玉,也只有她能站在曾是自己弟弟的鲁智深身边,成为得力臂助。
秦可卿给林黛玉斟了一杯酒,叹道:“现在能在战场上帮上夫君忙的,也只有你了。”
“我已经被你远远落下了,真是有些不甘心。”
林黛玉微微一笑:“我也正在摸索,远远没有摸到那一步。”
“等我再领悟深一层这天地间的奥妙,就教给你们。”
“当然,这个过程可能是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
秦可卿哑然失笑:“几百年都够人活几辈子了,我倒是想陪夫君过好这一辈子,便心满意足。”
“只是我们现在面对的敌人太多了。”
她压低声音:“你们离开大同,不怕被人猜到动向?”
林黛玉微笑道:“放心,明天那替身就会太原了,到时候和那边的李如松汇合,一时间不会露出破绽。”
“接下来,才是我们筹划大半年的计划施行之时。”
“如果一切顺利,我们会找到一个安全的落脚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