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没想到王夫人竟能说出这般无耻的话语,当年对方下足了礼节,自己还觉得对方心意甚诚,又是吃斋礼佛之人,进了府当不会受了委屈。
当日她也曾疑惑,国公府当家夫人,为何要折节下气地请自己,想来想去,许是因为自己官宦人家出身,所以高看一眼?
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私下和这义忠亲王儿子李士杰有勾结,处心积虑把自己骗进府里来!
妙玉脸色发白,后退两步才站稳,她一时间六神无主,只得低声道:“还请太太给我点时间,让我思虑一二。”
王夫人冷笑,还待说话,李士杰倒是做出一副大度样子,笑道:“也好,本侯既然等了这几年,也不在乎多等这几天。”
他伸出手,抓住几枝红梅,手指微微用力,喀喇喇几声,红梅枝条折断,几朵梅花从他指缝间坠下。
他冷笑转身,“过几日,等本侯打理好府里的事情,就是纳你进门的日子。”
“你先收拾收拾,洗洗干净吧,哈哈哈哈!”
眼见他大踏步走出门去,王夫人连忙跟上,就听李士杰说道:“给我看严实了,别让她跑了。”
王夫人陪笑道:“侯爷放心,她在这里插翅难飞,断出不了意外。”
妙玉看着两人离去,浑身冰冷,一跤坐倒在地上。
义忠亲王府里,一个十七八岁,相貌颇为英俊,眉眼中却流露出一丝难以让人察觉邪气的青年,低着头轻轻走入屋内。
他对义忠亲王俯首道:“儿臣参见父亲大人。”
义忠亲王脸上现出一丝宠爱的神色,说道:“免礼。”
等对方抬起头来,义忠亲王越看越满意,这是他的二儿子李春秋,无论从形貌长相,还是行事性格,都极为像义忠亲王年轻时模样,颇受义忠亲王宠爱。
关键是,此子性格平和,颇对自己胃口,不像大儿子李士杰那般狠厉,做事不留后路。
他见李春秋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有什么事情?”
李春秋连忙低下头,说道:“家兄已经封侯,自然是可喜可贺的大事,但是儿臣有些事情,极为不解,还请父亲解惑。”
义忠亲王了听了,说道:“但说无妨。”
李春秋忙道:“我听说大哥想要求娶那林县主,又去了荣府,显然是势在必得。”
“但儿臣得了消息,那林县主和鲁侯私下早有约定,大哥如此强硬介入此事,会不会遭人非议,受到皇上厌恶?”
义忠亲王听了,说道:“你倒是有心了,能想着你大哥,有这份心思,不枉我白疼你。”
“这次封爵我选了大哥去,而没选你,你是不是怪我?”
李春秋恭谨的低下头道:“儿臣不敢,大哥为长,他将来一飞冲天,我必然尽心辅助大哥。”
义忠亲王听了,思虑了一会,悄声道:“李闻成那厮,虽然封了你大哥,但是心里只怕也不服气。”
“所以我要让你大哥试探于他,看看他底线何在。”
“尤其是五湖侯婚事,看李闻成的应对,我便能揣摩到些他的底牌,以后也好行事。”
“至于你大哥,我倒不担心,既是刚封了侯,那李闻成一时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李春秋心道李闻成确实不会,但那五湖侯就不一定了。
但是他嘴唇动了动,强忍着没有说话。
义忠亲王在椅子上坐直了一些,继续道:“你大哥不似你这么聪明老实,说实在,我当初是想让你受封的。”
“但是怕李闻成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来,所以选了你大哥。”
“你不用急,你将来所成,未必比你大哥差了。”
“先在此之前,只需要明哲保身就好。”
李春秋连忙跪下,激动地连连叩头:“儿臣多谢父亲大人关心,定不负父亲大人之期望!”
义忠亲王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却没发现,李春秋低着的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阴狠的笑容。
自己那大哥,不合为何被当成马前卒探路,和自己猜测的差不多。
李春秋不知道为什么义忠亲王有些防备李士杰,却独宠爱自己,但这对他来说,却是个绝佳的机会。
但李士杰但毕竟是长子,自己很难越过去上位。
除非自己大哥死了。
听说那鲁侯脾气极为暴躁,自己要不要暗中推一把?
秦可卿陪着鲁智深迎了一天客人,略感疲累,正歪在椅子上休息,连甄家几个丫鬟从厨房端上来的饭菜都没吃。
她想道白天一些达官贵人看到她时的吃惊模样,便心中暗暗发笑,任谁看到一个御封县主,跑到一个看似无干的侯爷府中抛头露面,也会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她拨弄着桌子上一堆小玩意,拿出笔来一一记下。
这是那些贵人的太太们急中生智,临时从身上拿下来给她的见面礼,她又不好推脱,只得收了下来。
秦可卿揉了揉眉头,这官场上的应酬对答,虽然她从小学了不少,但真正当家,才发现极为耗费心力。
这种苦差事本就是当家主母做的,到时林黛玉进了门,自己得赶紧把这差事交出去,自己可是要撂挑子不干了。
相比之下,还是平阳城那些平澹的日子,过得舒心。
虽然有些日子的深夜,并不是那么平澹就是了。
她一想起来,脸上就有些发烫。
她一边写字,一边出神,就见鲁智深走了进来,神色极其恼怒。
秦可卿见了,忙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鲁智深递给她一封信,说道:“你看看。”
秦可卿接过来,发现是林黛玉送来的,林黛玉在大观园里面安插了几个人,将今日荣府和大观园里面发生的事情都暗地报了信。
上面说李士杰去荣府找贾母去了,中途还问了林黛玉婚事,但贾母没有接话。
不禁皱了皱眉头,这李士杰刚封了侯,怎么行事如此急不可耐?
不过想想也倒不出意外,看他那样子,已经把自己当做未来的储君,在他眼里,这太子妃的位置,哪有女子不愿意的?
只可惜林黛玉不稀罕,贾母也无意。
倒是另外一件事情,出乎的秦可卿的意料。
妙玉竟然是王夫人骗来,养在家庙里面,当做那李士杰的禁脔的!
这还真是无耻他娘给无耻开门,无耻到家了。
陇翠庵中,林黛玉也安插了眼线,李士杰和王夫人的话,都被某个小道士听了,偷偷到潇湘馆告诉了林黛玉。
秦可卿见鲁智深又捏紧了拳头,头痛起来,这李士杰惹谁不好,偏偏去惹这浑人,看这样子,鲁智深已经快要爆发了。
要是真的把李士杰头打爆了,只怕谁也保不住鲁智深了。
她急中生智,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公子是不是喜欢妙玉?”
这话一出,鲁智深登时心虚了,坐下来讪笑道:“怎么可能,你多心了。”
秦可卿看在眼里,心道还真是歪打正着,怪道两个人在墙头上那眼神都不对了,自己早该想到的。
一个自称和尚,一个自称尼姑,偏生两个人都是凡心未绝,怎么可能不搞出事情来。
她顿时好奇心起,追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鲁智深支吾道:“什么叫什么时候开始的,洒家和她是清白的!”
他随即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叹道:“罢了,洒家坏了人家清白。”
秦可卿一怔,“你对她用强了?”
鲁智深忙道:“怎么可能!”
他只得将当日熘出府时,借着陇翠庵墙头过路,却撞见妙玉清晨沐浴,被他惊吓落井的事情说了。
秦可卿听了,笑个不停,眼泪都出来了,“这确实是有些麻烦。”
“她都被你看光了,还有了肌肤之亲,怪不得前两年我看她有时魂不守舍,原来罪魁祸首竟然是你。”
鲁智深更加心虚,说道:“当日我也向她认过错,说我就是那个蒙面匪人,奈何她就是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秦可卿眼珠转了几转,笑道:“这事情啊,你得去问林姑娘,我是侧室,她是正室,要别的女子过门,得她点头的。”
鲁智深一听,连连道:“还是不说了吧,这事情不是什么好事,说出来她又要讥刺我了。”
“而且什么娶不娶的,妙玉姑娘怎么可能想嫁给我?”
秦可卿见鲁智深还在嘴硬,气道:“你还真以为自己能瞒得住林姑娘?”
“在园子里时,妙玉常来潇湘馆,其实很多时候是来看你的。”
“我都能看出来,林姑娘会看不出来?”
她叹了口气,“妙玉姑娘一面对你有些意思,一面怕是觉得自己身子被匪徒看过,已经污了,所以有些自暴自弃的念头。”
“偏生你从始至终没有解决好,给她留下了心魔,越发想不开。”
“如今又遇到了李士杰这事情,只怕她会做出傻事来。”
鲁智深吓了一跳,说道:“不会吧?”
“那我去和她说说?”
秦可卿扬了扬信纸,“林姑娘说会去开解下她,应该暂时无事。”
“咱们应该想想想,如何迎娶林姑娘,后面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她突然笑道:“没想到你一脸老实,却喜欢往女子闺房里面跑,除了妙玉,还有其他人吗?”
鲁智深一拍脑袋:“我今晚忘了练武了!”
“马原呢,来和我练练!”
秦可卿见鲁智深飞也似逃出门,心道原来还真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