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看着生死不知的司棋和潘又安,不禁犹豫起来。
她此刻心乱如麻,思虑再三,轻声道:“依弟弟看,要怎么做?”
鲁智深听了,毫不犹豫道:“换了我,现在就把他们两人打死。”
迎春吓了一跳:“弟弟这话说的也太吓人了,大不了报官就是了。”
鲁智深摇摇头:“这两人做事没有底线,要是他们醒了,有可能会攀咬上二姐,到时候你有理都说不清楚。”
迎春脸色数变,最后还是下不了决心,只说道:“既然弟弟救了我,我也没出事,我还是想给司棋留条生路。”
“而且杀人什么的,我怎么可能让弟弟做这种事情。”
鲁智深心中叹息,探春与其说是懦弱,不如说是因善良而软弱。
身边的人几乎对她都不好,但是她还是默默承受下来,不想伤害别人,甚至还想保护身边的人。
她这种样子,是因为被荣府保护的太好,没有体会到有些人做事是没有底线的。
他要是晚来半刻,迎春就保不住的清白,即使如此,她的想法还这么幼稚。
他叹息道:“既然如此,那就等府里来人好了。”
迎春一想到呆会就要来人,自己还衣衫不整,登时慌忙道:“你先出去,我换件衣服。”
鲁智深听了,就要往外走,结果迎春看到墙里地上的两人身体还在不停抖动,心中害怕,说道:“你还是转过身去,等我换完衣服。”
鲁智深停住,只听身后衣服抖抖索索,迎春心中慌乱,好半天才把衣服穿好。
等梳头的时候,她手犹自发抖,怎么也梳不好了。
她想要叫随身丫鬟,这才察觉司棋绣桔都在昏迷着,只得咬牙道:“弟弟帮我一下。”
鲁智深只得过去,耐着性子帮她梳好头,迎春一边插着头饰,一边听到外面乱哄哄地。
她透过破掉的墙洞,看外面远远一堆人提着灯笼赶来,这才心情放松下来。
她看着满地砖块,暗暗咋舌,自己这弟弟,怎么和蛮牛一样,连墙都撞塌了?
眼见众人轰轰冲了进来,领头的王熙凤急急忙忙进来,心里叫一声苦。
等鲁智深三眼两语说完事情经过,王熙凤看着墙里的潘又安,和地上躺着的司棋,心中暗骂,自己给了他们三天时间,没想到这对贱人竟然如此下作,还妄图对府里的小姐不轨!
这司棋乃是王善保家外孙女,王善宝家的又是王熙凤婆婆邢夫人的陪房。
王熙凤管着园子,如今闹出这种丑事,总要给府里有个交代。
她眼珠转了几转,登时作了决定,叫过几个婆子,说道:“去府里叫几个小厮带着棍子过来,将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奴才打死!”
迎春吓了一跳,忙道:“嫂子,报官就行了,何必当场打死?”
王熙凤低声道:“二妹妹,这不是个小事,即使报官审桉,你身上也纠缠不清,还不如一了百了。”
迎春犹自不信,此时司棋却是醒了过来,听到王熙凤说话,顿时嚎叫起来:“琏二奶奶,二小姐,你们不能杀我!”
王熙凤脸如寒霜:“司棋!你胆子也太大了,你要是不胡乱说话,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司棋道:“那我表哥呢?”
她见王熙凤不答话,顿时明白过来,心中发狠,叫了起来:“二小姐被我表哥污了身子,现在你们要杀人灭口,我不服!”
“二小姐,既然你已经是表哥的人了,还请你救救他!”
她这一嚎,顿时楼里楼外的人都听到了,众人本不知道房里发生了什么,如今更是交头接耳起来。
迎春脸色惨白,颤声道:“司棋,你怎么如此污蔑于我?”
“亏我看在主仆份上,还想保你一条命,你却是如何对得起我!”
司棋咬牙道:“二小姐,你我都已经是表哥的人了,求你救他一救!”
迎春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王熙凤也是怒了,喝道:“来人,掌嘴!”
鲁智深心中暗叹,迎春不知人心险恶,这司棋做事毫无底线,要是刚才一拳打死,反而省事了。
现在司棋极其光棍,张口大肆污蔑,迎春已经是有口难辩,洗不清了。
验身什么的,已经遮不住流言,人言可畏,迎春的声名在司棋叫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坏了。
他一声不发,走上前去,捏住墙里潘又安的脖子。
司棋一看,顿时像杀猪一般嚎叫起来:“你们想杀人灭口!”
鲁智深一巴掌抽了过去,将潘又安打醒过来,他睁开眼,感觉鲁智深捏着自己脖子的手渐渐用力,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叫了起来:“饶我一命!”
“都是司棋这个荡妇勾引的我,还挑唆我侮辱二小姐,我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信了这荡妇的话!”
“我对二小姐什么都没做,都是司棋出的主意,我冤枉啊!”
这话一出,王熙凤倒是笑了出来,对司棋道:“你个下流东西,倒是找了个相配的。”
司棋脸色苍白,出声道:“表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明明当初是我受了你的骗,失了身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潘又安叫道:“胡说,你光着膀子勾引我,反倒赖到我身上!”
“你就是个蛊惑人心的荡妇!”
司棋万念俱灰,一时间说不话来。
王熙凤见了,心道真是狗咬狗,司棋喊了这一嗓子,她也不能下令当场打死了,反而显得心虚,只能报官审桉,还迎春个清白。
不过现在这事情已经是差到不能再差了,大户人家小姐被陌生男子闯入闺房,无论最后怎么判,名声都坏了。
想到这里,她恨其不争地看了迎春一眼,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小厮们赶到,将潘又安和司棋绑了,押出屋外去了。
王熙凤看着墙上好大一个破洞,一猜便知是鲁智深干的,头痛道:“我先去府里,等天明回禀老太太,二小姐是在园子里换个地方住,还是回府里去?”
外墙已破,缀锦楼其他房间都是下人住的不合适,怎么也要安排个地方。
迎春想到自己继母邢夫人的做派,轻声道:“我还是去妹妹那边住好了。”
王熙凤点点头,对鲁智深道:“我顾不上这边了,二小姐要去哪里,麻烦宝兄弟把她送过去。”
说完她带着婆子,押着两人风风火火出去了。
此时绣橘肿着脸走了进来,迎春一见,又抱着她哭了起来。
好半晌两人才缓过劲来,绣桔感到墙洞外面吹过来的冷风,打了个寒战,说道:“小姐,我们要去哪里住?”
迎春本来想去探春那边,但看墙外面影影绰绰,总觉得好几个男子身影躲在暗处,心中惶惶不安。
要是再来个司棋表哥这样的坏人,探春那边也是一屋子丫头,怎么斗的过一个大男人?
她犹豫半天,对鲁智深道:“能不能去弟弟那边住几天?”
鲁智深听了,登时会意,说道:“没问题,怡红院那边还有几间客房,平日里面打扫得干净,你带着绣桔她们过去好了。”
迎春一听,放下心来,又叫绣桔带了两个丫鬟,跟着鲁智深回怡红院去了。
秦可卿和晴雯等人在鲁智深翻窗出去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耳听外面乱哄哄的,不好开门去看,等鲁智深敲响院门,她们才出来开了。
等看到鲁智深领着迎春进来,众人都是一愣,等鲁智深简单说了下,她们连忙开了客房,让迎春等人住了进去。
这一来一去,闹了一夜,迎春抱着被子发呆到天明,然而接下来的事情,更让她的心沉入谷底。
第二天一早,官府来人,分成几拨,有押解司棋潘又安的,有查看缀锦楼的,有找鲁智深问话的。
至于迎春,官府知道大户人家规矩,竟是没有来问。
迎春还道事情不久就会掩过去,结果坏消息一个个传来。
鲁智深从内卫司那边得知,审桉的时候,司棋潘又安自知难逃一死,心中怀恨,不约而同拉迎春下水。
她们胡乱掰扯,说已经将迎春弄上手了,算死以迎春的身份,不会上堂对质。
另一边则是府里的流言蜚语。
大房二房两边本来就不对付,眼见大房这边遇到这种事情,二房那边的下人幸灾乐祸,传得不亦乐乎。
他们又看迎春是懦弱可欺,编造起来更是肆无忌惮,各种不堪的话都传出来了。
终于这流言愈演愈烈,传到了外面,被孙家知道了。
贾赦房里,孙绍祖趾高气扬坐在那里,说道:“世伯,这事你们要是不给个说法,我孙家的脸往哪里放?”
贾赦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之色,但仍是和气道:“贤侄,这事情官府不日便出定论,我敢保证我女儿清白无损。”
“当日里面,那狂徒想闯入她房间,却被她弟弟贾宝玉及时阻止,并无他事。”
孙绍祖冷笑道:“我倒听说过那贾宝玉,还不到十五岁,如何拦住住一个大男人?”
“而且这事情玉京都传开了,人人都到我孙绍祖戴了顶绿帽子,我看这门婚事还是作罢了吧。”
贾赦强笑道:“这聘礼都下了,如何有退回的道理。”
孙绍祖的聘礼,其实被他用来买小妾了,现在他手里根本没有这么多银子!